很快,御翎收到宮榷的吩咐後,就往各個宮中看望了一遍。讀書都 m.dushudu.com
並且在她走後,皇上的賞賜就會跟著下來。
一時間宮中人人都將令羽當作是皇上的代言人,同時暗地裡嘲笑皇后沒有地位。
錦宸宮中,皇后取下護甲,想著白日裡那些請安的妃子明里暗裡說的話,抓緊了自己手中的錦帕,只是那雙幽深的眼眸中卻並未見多餘的表情。
舒雅蝶很久之前就醒悟過來了,帝王的恩寵最是虛無,她只要一日是皇后,即便那些人說再多的閒話又如何。
她擁有的,是後宮中的人永遠也得不到的。
然而她這一番內心思緒,卻在第二天御翎的到來後通通推翻了。
少女即使是養在這深宮中,也沒有失了本色。
皇后一直都知道,「令羽」是在皇上的羽翼之下護著的,所以她才能無風無浪的在宮中度過這麼多年,甚至於那雙淡漠的眼中還含有不知世事的稚嫩。
平靜的雙眼看著向自己請安的少女,露出不易察覺的嘲諷。
「起來吧,皇上今日派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舒雅蝶靠在軟枕上,手支著額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就對著御翎問道。
她出身名門,受到的良好教養不言而喻,即使是這樣隨隨便便的動作,看起來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優雅非常。
「回皇后娘娘,皇上讓奴婢過來請您安排一下,撤銷半年內的綠頭牌。」
御翎站在下首,動作也完美得挑不出半點錯處。
她說完這句話後,就將宮榷祭天時發下的宏願都一五一十告訴了皇后。
靠著軟枕的優雅女人視線一頓,她看著御翎低著頭的樣子,半晌才出聲道「告訴皇上,本宮會安排下去的。」
「是,奴婢告退。」
御翎雙手交叉在腰間,慢慢倒退了幾步後才轉過身走出錦宸宮。
而她沒注意到,在踏出門檻的一瞬間,有一件東西從她的身上落了下來。
是一方明黃色的手帕。
芳燭眼尖,看到御翎身上掉了東西就命人撿了起來。
在皇宮中除了皇帝以外,就連皇后也不可以隨便用明黃色的布料。
可這個令羽居然如此大膽。
簡直豈有此理,芳燭心中為皇后委屈得緊,如今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敢騎在皇后頭上。
她想開口讓皇后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宮女,可是想到以往皇后對令羽的態度,只拿著戳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手帕後就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
向來不管這些事的皇后卻開口了。
「將手帕拿來給本宮看看。」
一方裁剪得十分好看的手帕放到了舒雅蝶的手中,她保養得柔嫩的指尖拂過手帕上的刺繡,目光倏爾放遠。
過了一會兒後,那張好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怪異的表情。
芳燭見到皇后這個樣子,走上前一步,「皇后娘娘,您怎麼了?」
「沒什麼。」
她淡淡開口,將手中的錦帕放在了桌邊,錦帕上的刺繡被另一隻角蓋住了,看不真切。
「皇后娘娘,不是奴婢多嘴,只是這後宮中的人如今都在背後諷刺您這皇上也是,既然看中令羽的話,為什麼不乾脆納進後宮,反而這樣變著花樣羞辱您。」
芳燭大概是被這段時間後宮中的流言聽得惱極,說出的話沒有過腦子,等意識到自己居然說了皇上的不是,趕緊嚇得跪在了舒雅蝶的面前請罪。
「放在後宮中,哪有放在自己身邊來得踏實。」
然而皇后像是沒聽到她話里的大不敬,反而順著說了一句。
接著她又道,「寶珍殿那位的動靜還沒歇嗎?」
「還沒呢。」
芳燭跪在地上答道。
這後宮中的動靜哪一個能逃得了皇后娘娘的法眼,麗妃自以為隱蔽的動作,實際上早就被皇后發現了,只不過沒有阻止罷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可每當這個時候,她都忍不住在心裡感嘆皇家人的悲哀。
身邊那麼多人,卻沒一個是真心的。
就連最受寵的妃子,暗地裡也會做出下毒的事情。
只不過她並不覺得皇后不阻止有什麼問題。
她從小就跟在皇后身邊,皇后娘娘從小到大才情絕艷,嫁哪一個人不會舉案齊眉,幸福一生?
可惜偏偏被送進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
皇上風流成性,一天愛一個美人,可憐皇后娘娘早年為他流幹了眼淚。
在知道麗妃做的事情後,她雖然有過驚訝,但更多的卻是一股隱隱地快意。
反正皇后已經有了一個小皇子,就算皇上真的去了,現在沒有立太子,到時也會立嫡不立長,加上皇后娘娘的家世背景,這幾乎會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到時皇后娘娘母憑子貴,變成皇太后,依舊風光無限。
難道不比現在自在嗎?
她這面想著,坐在高位上的皇后又開了口,「寶珍殿,這名字起得可真是諷刺。」
舒雅蝶的記憶隨著寶珍殿這三個字,回到了當初麗妃剛進宮時的情形。
年輕又美麗的女子初初進宮時,就將皇上的目光吸引得挪不開。
嬌房獨寵,親自給宮殿提名,海誓山盟,破格提升位分。
樁樁件件都好像近在眼前。
可是如今回想起來,都已經過去了那麼長時間。
她為宮榷傷過心,流過淚,如今再想起這些事來,已經沒有多大情緒了。
而麗妃那個人,瘋起來卻比後宮中所有人都可怕。
因為宮榷違背了自己的承諾,所以她居然敢給對方下毒。
不過那又如何呢,後宮中都是可憐人。
既然宮榷沒有心,那麼她也可以視而不見。
可是如今——
「罷了,既然她想要做一番成績,那本宮就幫幫她。」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可是皇后娘娘向來對這些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如今卻要淌這趟渾水。
芳燭仍然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如今何等尊貴,為這人淌渾水,未免不值。」
大宮女的話在耳邊響起,只是舒雅蝶的目光卻落到了放在一旁的明黃色錦帕上。
被一角蓋住的地方,繡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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