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這麼一跪一叩,跌跌撞撞,也總算到了山頂。
廟裡人來人往,香火旺盛。
可卻出現了三種現象。
一些人,裹著破舊的衣服,縮著身體,在大殿裡,隨處的一個地方,對著寶相莊嚴的佛像跪著,嘴裡嘀嘀咕咕著什麼,然後低著頭,畏畏縮縮的離開。
窮的都吃不起飯,哪裡來的錢,去捐香油錢呢?
一些人,跪在墊子上,穿著半舊不新的襖子,求籤解簽,從布袋子裡細細的數出錢幣,小心翼翼的放在箱子裡,像是完成了一件什麼樣的大事。
一些人,光鮮亮麗,婢子在旁邊候著,端的一副雍容華貴的架子,香油錢的最大貢獻者。
齊風的額頭往下滴滴的留著血,看起來頗為駭人。
北玉煙連忙遞過帕子,按在齊風流血的位置,眼裡有些不甚明顯的心疼。
「這位小施主,惠空禪師請您後院一敘。」
穿著半舊的藍灰色衣衫青年和尚,站在了兩人的面前,他朝著齊風雙手合十,彎了下腰。
你們知道的,在每一個寺院裡都少不了一個得道高僧,高深莫測,裝逼指數槓槓的。
齊風點了點頭,北玉煙想要跟上去,卻被青年和尚攔了下來。
北玉煙只得無奈的看著齊風和那和尚遠去。
齊風一隻手用帕子按著額頭,一隻手推開了禪房。
禪房裡光線透亮,老禪師坐在椅子上,帶著一抹令人舒服的笑容。
「施主。」
「大師好。」
齊風鞠了個躬,在老禪師幾步遠的位置站著。
「小施主,請坐。」
惠空沏了杯茶,遞給了已坐在身旁的齊風。
「謝謝大師。」
齊風面上一派自若,這個情況倒是在他意料之外,不過無妨。
「一跪一叩,所求為何?」
惠空笑得和藹,眼裡帶著智慧的光。
「平安。」
顯然這個答案很庸常,很多人都這麼說過。
「愛人?」
「不……」齊風眼裡有些惘然,「我也不知為誰。」
惠空的眼裡並沒有訝然,目光帶著包容和寬厚。
「我觀小施主面向,小施主,不是一般人吶。」
「哦?」
齊風有些想笑,這些話,不應該只是對主角說得麼?
「那麼大師可能看出我的命數?」
「諸事順遂,因緣自來,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玄卻又不玄。
「大師這話可不對,」齊風掛著雲淡風輕的笑意,「諸事,可不順遂。」
齊風是在乞丐堆里長大的,偷雞摸狗的事情從小干到大,他心思活絡,冒險的事情也做過不少,幾次都差點命喪黃泉。
諸事,算不得順遂。
「非也,非也,」惠空的眼裡有著洞悉一切的瞭然,「我說的不是這位小施主,而是您。」
齊風有些驚異,卻也沒多大反應。
一般情況下,齊風是個無神論者。
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薰陶下長大的正直青年。
可有很多東西,是科學無法解釋的,玄而又玄。
如果這是真的。
諸事順遂,因緣自來,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順遂麼?
也算是。
齊風幼年喪父喪母,孑然一身,如果拋卻那段艱難到要被活生生餓死的時光,拋卻他成長路上的指指點點和覬覦謾罵,倒也算得上順遂。
畢竟,還活著。
可為什麼,還活著。
「人為什麼要活著?」
齊風看著禪師,尋求著答案。
禪師說,為七情,為六欲,為生而來的責任和牽掛。
每個人都有選擇死亡的權力,可人死如燈滅,世上不會再有一個你。
正是因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的不甘心,就算渾渾噩噩,有人也要活下去。
【叮噹!宿主!為了寶寶,你要活著√為了自己,更要活著!】
破壞氣氛小能手的666大人又出來刷存在感了!
齊風……日!爹爹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嚴肅沉重的氣氛!
「大師,我想求一個平安符。」
齊風咧開了一個笑容,不復以往的隱忍,隱約可以看見,那個張揚無所顧忌的美艷青年的影子。
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只要20大洋,開光過的平安符帶回家!」
惠空的畫風突變,眼裡閃爍著精光。
禪師你個小調皮!
「為七情,為六欲。」
惠空又恢復穩重的樣子,心裡默默感慨著物價又上漲了,他還有一寺院的崽子要養呢。
不容易,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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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風腳步輕快的從後院出來,北玉煙站在那裡等著他。
齊風走到北玉煙面前,對她晃了晃手上的東西。
「那是什麼?」
北玉煙臉上有遮不住的好奇。
「低下頭,我給你帶上。」
那是一張平安符,折成了多邊形,朱色的痕跡在上面勾勒出神秘美麗的痕跡。
它被穿上了一根紅繩,攤在齊風的掌心之上,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出瑰麗聖潔的色彩。
「惠空大師開過光的平安符,我特意為你求的。」
齊風眉眼彎成了月牙兒,神情有些小驕傲。
「特意……為我……求的?」
北玉煙驚喜的瞪大眼,她的語速又快又急。
「那麼你剛剛……是為了我……祈福麼?」
脫口而出的詢問,北玉煙懊惱的咬住嘴唇。
齊風點點頭,他說,是啊。
【叮噹!恭喜宿主23333,女主好感度凍結,繼續加油吧啪嘰麼麼噠!】
北玉煙摸著脖子上的平安符,眼睛熱熱的,有點兒想哭。
她其實現在很想崩潰的大哭,一把扯掉脖子上的平安符,然後指著齊風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為什麼騙我!
明明你祈福根本不是為了我!
你甚至都沒有看我……
你在想誰呢……
為什麼騙我……
為什麼要給我求符……
又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她終究是沒有問,也沒有眼淚可流。
她只是很樂觀的想,至少,他還願意騙自己。
北玉煙,是被當做工具培養長大的,她會唱歌跳舞刺殺……可她不知道怎麼處理感情。
她活在黑暗的世界裡,終日訓練。
她第一次見齊風這樣的人,聰明而愚蠢,冷漠而熱情。
他不該什麼都不問的,就把她帶回來的。
他不該對她那麼好,那麼關懷備至的。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
從來沒有。
齊風看著她有些怔忡的表情,傻傻的站在那裡,一點都不想威武霸氣的女主角,活像個可憐的小白菜。
她摸著那個符,小心翼翼,像是對待一個什麼寶貝。
他牽住她的手,帶著她往外走,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
北玉煙就這麼看著齊風的背影,然後抿著嘴唇露出了一個矜持的笑。
他們看到了南九念。
波昂對著他們交握的雙手擠眉弄眼。
「上帝祝福你們。」
老紳士在佛門重地提到了敬愛的耶穌,語調輕快,看來是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結果。
南九念看著他們,眼裡的光清清淺淺,讓人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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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風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看起來不大好看,卻沒有什麼大礙。
他沒有什麼時間休息,想陀螺一樣忙個不停,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等到好不容易清閒了些,距離那天,也有了十來天。
這十幾天裡,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竟然一次都沒來得及去看北玉煙。
南九念坐在書房裡,手裡捧著一本書,齊風沉默的站在他的背後。
「你喜歡她?」
南九念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齊風沒有回話,氣氛一時有些凝滯,許久,才聽到他的回應。
「或許……是的。」
「如果我不讓你喜歡呢?」
齊風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皺著眉看起來很不解。
南九念忙了十幾天,忙著處理和波昂協定的東西。
可腦子總安分不下來,不停的重複播放著齊風和那個女人交握的畫面,齊風在他身下斂著眉目溫順的樣子,齊風淚眼朦朧低低哭泣的樣子,纏繞在腦海里,讓人忍不住煩躁。
他想,貓兒可能心野了,忘了豢養它的主人是誰了。
「過來。」
南九念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反抗的意味。
齊風乖乖的走了過去,安靜的等著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衣服脫了。」
南九念沒有看他,低頭在柜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
齊風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動靜。
那是一個漂亮的木盒子,上面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南九念看著他站著不懂,卻露出了一個笑容。
「明日請城北的王先生來做客如何?」
城北的王先生,商界最近炙手可熱的人物,做著進出口貿易,有著幾家大工廠。
可他卻有個毛病,特別喜歡凌虐女子,特別是,好看的女子。
「把玉煙送給他吧,她長的,很符合王先生的口味。」
南九念笑吟吟的說。
齊風的臉色卻隱隱發白。
「爺……玉煙她……她才訓練沒多久……」
「可她的確很有天賦,完全不屬於雲榮。」
「爺……」
齊風看著南九念,眼裡有著哀求。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記得要讓玉煙,把王先生服侍的滿意些。」
南九念的語氣的愉悅的,甚至帶上了點期待。
「爺……我……」
南九念忽的沒有了笑容,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齊風,表情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
「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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