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疏樓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死了。
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就拋下他,自私地死去。
母親離開沈董之後,人已經不大清醒了,但即便是面對經常歇斯底里,露出瘋狂神情的她,他還是沒有將她送到醫院。
沒有人可以解救一個真正想死的人,正如一個人無法拯救一個想瘋的人,她不願清醒,誰也幫不了她,除非那個男人會愛她。可是,那個男人從頭到尾只是利用她而已,從來沒有愛過她。
送他和母親出國的,是母親的愛慕者。在發現母親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時,愛慕者就漸漸露出了輕鄙的神情,不再將他的母親奉為高高在上的女神。
曾經那樣卑微暗戀著他母親的人,企圖對他的母親施暴,是他和母親聯手把人趕走了。男人罵罵咧咧地離開時,難聽的話如跗骨之蛆,刺激得他的母親面目猙獰。
夢中,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天,身上有多處被人擊打出來的傷口。
便是一向端莊的母親,也滿身狼狽。
「人的身份一旦發生轉變,感情也會隨之而變。那個男人當初不過是我謝家的一條狗,當初他對我總是滿臉痴迷而謙卑,現在卻像對待妓女一樣看輕我。」被沈董欺騙後,她變得越來越刻薄,話語中總是帶著憤世嫉俗的輕蔑。
謝疏樓在夢裡,一如當年,只是看著母親,沒有答話。
母親卻三步並兩步走到了他的跟前,按住了他的肩膀,對他說:「這世上,沒有誰會永遠留在你身邊!你只有爬到最高處,才能擁有一切!」
「你有想要的人,一定要困住她,拔掉她的翅膀,讓她沒有辦法逃脫,只能永遠留在你身邊。」
「記住母親的話,永遠不要讓你想要的人,有逃脫你的能力。把她的一切都毀了!讓她永遠只能依附你!」
「一旦對方有了能力,就會想方設法離開你。」
「這世上哪裡有愛?維繫人們的只有利益!」
「感情是有錢人的奢侈品,窮鬼想要愛,做夢!」
母親的眼睛瞪得老大,雍容的面孔因為過於激動過扭曲到了可怕的程度,她像是邪教教徒一樣,給他灌輸著一個又一個偏激的想法。
謝疏樓睜開眼,從夢境中走出來,現在的他不再是那個瘦弱的小男孩。
他現在,擁有了很多別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但是在雲舒出現之前,他覺得很多事情都是無趣的。就連報復沈家,也沒有多少快感。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著,但心裡總有那麼一個念頭,告訴他遲早有一天他會擁抱到他屬於他的陽光。專屬他的陽光,只會溫暖他,絕對不會灼傷他。
為了早日回國見雲舒,他這幾日連軸轉,幾乎沒有休息。身體明明已經累得苦不堪言,想到能夠早點見到雲舒,他的精神十分亢奮。
她就像是他的寶貝,他想要隨時看到她,一旦看不到她就會思之如狂。
他下意識地打開手機,想看她在做什麼。
「監控都被破壞了?」謝疏樓面色陰沉,他不覺得雲舒會發現他的監控,那應該是沈總做的。
所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總正和她在一起嗎?
他們在做什麼?
她會對著沈總露出燦爛的笑容嗎?
她會用那雙璀璨如帶著星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沈總嗎?
她會用她那美妙動聽的聲音,溫柔地對沈總說好聽的情話嗎?
謝疏樓不願意想下去,一旦想到她有可能在另外一個人的懷裡,他就恨不得把一切都撕碎。
沈董的所作所為,不但把他的母親逼成了瘋子,謝疏樓也覺得自己快瘋了。那種骨子裡的瘋狂之所以被壓抑,只不過是因為他沒有什麼想要的。但是,雲舒成為了他最想要的人。
他想,如果雲舒對著另外一個人笑了,他會將她的臉劃爛。那麼,人們就會因為恐懼她的容貌而遠離她。
如果雲舒專注地看著另外一個人,他就將她的眼珠挖出來,泡在藥液里珍藏。
如果她聲音甜美地對著另一個人說情話,他會將她毒啞。
他想告訴她,不管她成什麼樣,他都不會嫌棄她,他會一如既往陪著她,他才是她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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