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的煙雨朦朧,外灘的三層洋房矗立在黃浦江邊,寬闊的柏油馬路在昏黃的路燈下閃爍著砂礫的光點兒。繁華的都市裡,百樂門的霓紅招牌不斷變幻色彩,門口的廣告牌上是一位長相妖嬈,唇紅齒白燙著大捲兒的女人。
車若流水,馬若游龍。
這是個遠離戰爭的城市,是一個富人的天堂。
街道上不時有警署的巡查隊穿著筆挺的軍綠色制服,腰間鼓囊囊的別著槍,從街道東邊兒巡到街道西邊兒,卻都刻意繞過了百樂門的地界兒。
誰人不知道,百樂門的背後主子是誰?江蘺笙,上海一大霸主,隻手遮天的存在。誰也不知他的背景有多大,甚至外界鮮少見到他的真面貌。
任由外頭傳得神乎其神,人正主兒就是不輕易露面。日子久了,甚至都叫人懷疑,江蘺笙這個人,究竟存不存在。
蘇葵從一片燈紅酒綠中醒來,頭昏腦漲,身處於一片接近現代裝修的奢華包廂內。晶瑩的水晶長几上擺滿了瓶瓶罐罐,酒氣渲染了包廂里的每一寸空氣。
周遭的男男女女們互相調笑,大口喝酒唱歌,個個打扮時髦,男士統一的後梳大背頭髮型,西褲襯衫,外邊兒套著個小馬甲。女士們打扮就多變了起來,各個穿著花紋繁複的蕾絲洋裝,頭髮貼著頭皮燙成捲兒,花枝招展,手腕脖子上戴的珠寶首飾,被燈光一照,都能晃花人眼。
只看打扮,便知在場眾人無一不是非富即貴之流。
蘇葵剛醒來,眯著眼打量了一會兒,將在場的一群人對號入座一番,還沒對完,那廂已經有人發現她醒了,不滿的叫著來拉她,「哎呀,蘇貓兒,說好的千杯不醉的,你怎麼才喝了兩口,就倒啦?該不會是吹牛吧?」
說話的是個長相姣好的女孩,一臉稚嫩大概只有十的年紀,偏偏要做成熟打扮,一身輕熟風的洋裝被她穿的四不像,偏偏她還自我感覺良好。
這是蘇貓兒的「好」閨蜜,上海警司局長的掌上明珠,陳念蘭。因仗著在家得寵,又有她那個局長的爹做後盾,便肆無忌憚的吃喝玩樂,有看不慣的人,更是要整的人跪地求饒,把尊嚴都奉到她腳底才罷休。
而蘇貓兒,則是督軍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兒,自然寶貝程度不亞於旁人。
無奈蘇貓兒是個早產兒,她娘生她時難產沒了,據她爹蘇盛名說,她生下來只有拳頭那麼點兒大,蜷縮起來跟只小奶貓似得。她爹一度擔心養不活,在取名時便想著取個賤名壓一壓,若是日後能夠平安長大,再改名也不遲。
於是,蘇貓兒就這麼磕磕絆絆的長大了,蘇盛名的官兒也是越當越大,整日裡貓兒貓兒的叫習慣了,便覺得其實這個名字也不錯,乾脆就不改了。
蘇貓兒性情孤僻,昨日裡,因聽下人說她爹要續弦,迎娶警察局局長的女兒做大夫人,她一時接受不了,便瞞著家裡人偷偷跑了出來。
然後就有了眼前的一幕,被陳念蘭拉著來了百樂門消遣。
美名其曰:借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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