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榻而眠!
崔畔狹長的鳳目緩緩眯起,噙著笑的俊秀面龐冷厲了三分,眼底血色的寒光驟然升起。整個寂靜無波動的屋子內忽然無風自動,卷著他的一頭漆黑如緞子般的長髮,緩緩飄動。
戚弱水猛地睜開眼,掃向令他覺察到危險的地方。
待看清來人,倏地眼瞳一緊,失聲叫道:「崔判官?!你——」他忽然頓住,回眸望了眼床上的鳯兮,見她依舊熟睡,鬆了一口氣。
崔畔見狀冷笑,眼神在鳯兮身上掃了一圈,見衣服完好,沒有異樣,心內總算定了定。而後看戚弱水小心翼翼生怕吵醒鳯兮的模樣,怒上心頭,他不動聲色的斂了斂目,輕嗤,「什麼時候虛彌境的弟子也能動情,與女子同塌而眠了?日後若是見了離傾上神,我倒要問問,閣下此番,是否算是違背師門之規了!」
戚弱水眼神閃了閃,「小仙只是見她身上有仙氣環繞,不知她來凡間究竟所為何事,又得到師父的訓誡,下山遊歷,便想著護送一二。」
「呵——」
崔畔一襲紅袍如血,他猛地甩袖,一道勁風划過,手握成爪,動作快如閃電,將戚弱水整個人如拎破布一般拎到手中,眼神掃向木窗,木窗無聲大開。
他冷笑一聲,身形快到幾乎只剩殘影。
戚弱水只覺得耳邊有獵獵的冷風宛若刀割般襲在他的身上,明明是三伏天,他周身卻仿佛如墜冰窖,寒氣止不住地從腳底板一直鑽到天靈蓋,骨頭縫兒里都透著刺刺的寒意。
他知道,這無關乎天氣變化。只因為鉗制住他的鬼王之子,崔畔,修為太高,遠非他如今能極。
再加之他本身掌管的陰律司,便是冥界的差事,周身陰氣加身。他勉強施法護體,卻終究抵不上一時半刻,便再次被寒氣席捲全身。
終於,在他覺得自己即將被凍成冰塊之時,崔畔重重將他甩了出去。
他悶哼一聲,勉強踉蹌的站起身,噗的嘔出一口鮮血。
陰氣入體,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的。
尤其這人還是修為早就可以榮升上神的崔畔,他區區二十年的修為,怎抵得上他一個指頭?即便他是虛彌境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又如何?依舊無法企及。
戚弱水是第一次感覺到,這種偌大堪比登天的差距。
「崔、崔判官為何……」
望著他虛弱的模樣,崔畔緩緩笑了,他信步靠近,修長蒼白的手指抹去他唇邊的一絲血跡,垂眸望著那血跡,愉快道:「你方才說,你只是想護送她一二?」
戚弱水不知這人為何方才還是沖天的怒火,如今卻忽然染上了三分笑。他退後兩步,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十分危險。
「自然是,小仙師門有規矩,凡是虛彌境內弟子,修的是純陽之道,自然不可沾染女人的。小仙可以保證,對鳯兮姑娘絕對無非分之想——」說到這裡,他略略停頓,忽視心內的不舒服,繼續道:「本就打算,待將鳯兮姑娘護送到京城,便回師門復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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