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時年並沒有說半句慕南風的不是,言辭間甚至還在為他辯解,說兄妹亂侖,全是因為慕知意的不知廉恥。
如此一來,三軍統帥和帝王的立場便是一樣的,沒有衝突,矛盾點自然就在慕知意身上,慕南風甚至不能阻止三軍執行皇命。
等慕知意身上承歡的痕跡暴露於眾人面前,那時便徹底坐實了慕家兄妹苟且的事實。
畢竟慕知意是慕南風帶到點將台的,也是慕南風親口說妹妹突染惡疾身亡的,更何況皇帝金口玉言,說他們同塌而眠,誰敢上來對質?
等將慕知意浸了豬籠,再來以私德敗壞不堪大任,先收回慕南風手中兵權,此後一步一步,慢慢瓦解慕家侯府威風。
皇帝親口說的,慕南風私德敗壞,又沒收了他手中權利,就算他家世再顯赫,人再如何俊美又如何,沒有皇帝開口,哪家姑娘敢嫁給慕南風?
他就是要威遠侯後繼無人,香火斷絕!
他還要暗中將慕知意救起,讓她成為千人枕萬人睡的爛貨,他更要慕南風一輩子活在世人的指指點點之中,否則怎能消除他心中戾氣?!
而慕南風要的也是這麼一個突破口,他要世人都知道,帝王難容功高震主的慕家,他不堪鎮壓,最終反出大周。
可是這個藉口絕不是慕知意!
他從沒想過要讓慕知意背負這千古罵名。
皇帝倒是取捨果決,明知三軍只知將不只皇,他就將自己綁到他那一邊,完完全全讓慕知意承受所有過錯。
慕南風高舉佩劍,正要發號施令,被他護在身後的唐薄荷卻趁場面混亂快步上前。
她躍上主帥戰馬,抽出腰間佩劍,直指高台帝王。
「鳳時年!休要血口噴人!我與兄長清清白白,豈容你玷污我兄長一世英名!」
五官烈焰的少女美得恍若妖姬,她劍尖對準這大周天子:「我與你自幼相識,青梅竹馬,這才是整個大周人盡皆知的事實,我為父親守孝三年,你登基為帝,卻不守承諾不守規矩,立尚書府去去庶女為後宮第一皇貴妃!」
「為了一個相識不到三年的女子,你詆我毀我,我入宮三月,受盡宮人凌辱,你說這是不是事實!」
鳳時年怒目而視,卻無法辯駁。
「當初先皇下詔,若非為父親守孝,我本該是你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如今大周執掌鳳印的皇后!可是卻因為你寵妾滅妻,我堂堂侯府嫡女在後宮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庶女隨意踩踏!鳳時年!我所言可有半句虛假?!」
「兄長憐我惜我,用聖物丹青鐵卷換我自由之身,這是不是事實!」
少女句句逼問,卻句句皆是人盡皆知的事實,鳳時年胸膛劇烈起伏,雙目猩紅。
「你既已答應讓我出宮,之後卻又做出那副情深模樣要重新迎我入宮,我不肯,可你是皇帝,慕家就算滿門忠烈又怎能抗旨不尊?」
「我詐死,不過是兄長為了帶我離開京城這是非之地的無奈之舉——」
「一派胡言!」鳳時年怒不可歇。
「到底誰在一派胡言?!」唐薄荷美眸幾乎燃起流火:「你僅憑隻言片語,就將滔天大罪壓在我和兄長身上,你是何居心?」
「朕親眼所見!」
「你是皇帝!誰敢和你對質真假?!」唐薄荷一語挑破:「我兄長忠烈之心,日月可鑑,天地為證!」
「我與他兄妹之間更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今兄長卻因我這女子之故遭受無妄之災——鳳時年,身為丈夫,你薄情寡義,身為幼時好友,你背後捅人,身為天子,你沒有容重臣之心!」
「我慕知意欺君犯上詐死是事實,可我絕不會讓你往我兄長身上任意潑髒水!今日蒼天在上,我慕知意對天發誓,我與兄長慕南風之間絕無任何齷蹉!但兄長因我之故,被帝王任意揣測,今後仕途盡毀,知意愧對先祖愧對三軍,今唯有一死以證清白!」
昭昭言辭,烈烈如荼,少女鏗鏘之語仿佛還在耳畔盤旋,她已橫劍頸間,毫不遲疑割破血肉。
慕南風怎會料到她竟決絕至此!
「小意——」
他甚至生出站立不穩的軟弱感來,朝她趕過去,卻只來得及借住少女從馬背上跌落的身體。
血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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