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艷艷之色。
秦樓楚館銷魂處,不應該有一個拿著劍的男人。
五陵年少爭纏頭,與他無關。
李白站在後面,劍插在地上,他的手按在劍柄,一身束身白衣和此處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看向他,而他的藍眸盯著阮萌,拔起劍慢慢走過去。
阮萌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李白,而李白……
李白走過來,他的劍隨手插在身後,手撐在阮萌座椅的扶手上,不容阮萌拒絕,就把她困在了懷裡。
阮萌的眉蹙了蹙,就這一瞬間她看到鶯歌眼中划過一抹悲涼。
她不是心軟,而且怕鶯歌就此……
「李白,今天我必須買下鶯歌……」
阮萌的話在李白越來越深的藍眸中漸無聲,李白的眼神帶著她不曾見過的冷厲。
被困在雙臂中,空間被壓縮,不管周圍多少人再感覺不到,呼吸卻是更困難。
阮萌直覺到了危險……
「你要她麼?」
李白問著,盯著阮萌的眸子,阮萌不自覺低下頭。
此時,卻聽台上傳來一聲軟語。
「一千兩黃金,官人真是抬舉妾身了。」
「鶯歌的身價,也就一千兩白銀,足以。」
阮萌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可是台上的鶯歌笑了。
從台上望去,阮萌的身影被那個男人遮的嚴嚴實實,她什麼都看不到。
鶯歌笑,她自是真傾城,笑起來更美姿容。
「不知道沐大人,還要鶯歌麼?」
鶯歌的話剛落,李白握著扶手的手一緊,眼中沉了一片黑,再也不是清澈的藍。
「你要她?」
李白再問一句,聲音里已經沒了情緒。
阮萌抿著唇,眸子垂著,她沒有第一時間拒絕,但是她下意識對鶯歌的反應……
是心疼。
「好,看來,是在下多事了。」
李白突然笑一聲,起身,毫不留情地離開。
阮萌伸出手,卻只撈到了風……
指尖空空。
心,空了。
……
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時而兩隻彩袖凌空飛旋,嬌軀宛轉,回眸間清波流盼。
鶯歌摘下面紗,起舞。
她有世上最迷人的容貌,有天下最動人的嗓音。
阮萌一眼沒有看她。
阮萌在喝酒,她的心很煩,李白離開的一瞬間,她覺得心都空了。
他肯定是誤會了什麼,她正要起身去追,鶯歌卻急急在台上站起,一句話,裡面含著的是什麼情緒——
我要退後才能將你挽留。
只是她那一雙似曾相識的眸子,讓阮萌止步。
「請沐大人,最後看鶯歌舞一曲。此後,鶯歌再也不會纏著大人。」
如果可以一勞永逸……
阮萌抬眸看向鶯歌,她看著鶯歌的眉看著鶯歌的臉,卻無法從原主留下的記憶中尋到對鶯歌的一絲喜愛,僅僅憐憫。
鶯歌喜歡沐清歌。
可是沐清歌……阮萌看著獨舞似蝶的鶯歌,又飲一口酒。
一舞罷,鶯歌盈盈拜下。
鶯歌沒有看阮萌的眼睛,她的身子是柔軟的,卻比任何都明白——
若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對她最好的成全,就是離開。
「鶯歌感謝沐大人對鶯歌的照顧,鶯歌……永生難忘。」
「沐大人放心,鶯歌不會自尋死路。這天下良人何其多,鶯歌會覓得良人,讓大人安心。」
阮萌盯著她的頭頂,那髮絲如瀑……一片痴情。
可惜了,她不喜歡女人,也不會喜歡鶯歌。
她阮萌,只喜歡李白。
「如此便好,我已經安排了船隻。這長安到底不適合你,江南是個好地方,也有得好兒郎。」
「明兒一早,你就出發吧。」
「鶯歌。」
阮萌黑色的眸子裡燭影晃動,有光有影,就是沒有她。
「忘了沐清歌。」
「她已經死了。」
阮萌說完,就離開了。
她走的毫不留情,她不能留情,她不能猶豫。
她不能給鶯歌任何的希望……
這是她最殘忍的……溫柔。
鶯歌跪在地上,髮絲撲落滿地……
——
世人皆知鶯歌從入了翠香閣來,就只為一人彈琴奏曲,只為一人起舞開顏。
沐大人,不要鶯歌了呢。
不過鶯歌無悔。
祝沐大人尋得良人。
也祝沐大人,再也不用受我糾纏……
……
「姑娘,你千萬不要自尋短見,沐大人說的對,以姑娘的姿色,何愁沒有人疼愛呢?」
鶯歌跪著,她已經忘了起來,她已經不會起來。
「我會好好活著……如果我死了,沐大人也會難受吧……鶯歌不要沐大人難受,因為她……其實很脆弱呢……」
「只是,假的就是假的,再像,也終究是假的。」
「鶯歌此生,以覓得良人,大人請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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