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人間的歲月,漫長無涯,生生捱過幾百年,是度日如年的艱難。
武陵桃花源,那處小草屋內。
元神珠近幾日,跳動的節奏越發有力,諸葛亮的左胸膛,時不時會有暗紅色的光透出,裂痛非常,好幾次他都以為,他就要心裂而亡了。
時機,應當要到了吧。
他的傾煙要重生了。
武陵的第一場雪落了下來。
天空陰沉沉的,雪花洋洋灑灑,細小的雪粒逐漸化為片片鵝毛大雪,覆在桃樹枝頭上,壓的枝幹微彎,皚皚白茫一片。
草屋裡,越發冷了。
按理說他已是神仙,是不會畏寒的。
可諸葛亮靠在床榻上,只覺得身上的每一處,都是如墜冰窖的冷,似乎下一秒就會結冰。
心口痛的麻木,他唇色發白,眉頭痛苦的擰起,冷汗順著額角滑下,他緊捂著心口,那裡透出詭異的紅光。
冷。
四肢百骸都如覆霜雪般的冰冷至極,心口處的裂痛越來越劇烈,他緊揪著被褥的手,青筋暴起,愣是死死咬牙,不出一聲。
白傾煙能聽見他的聲音。
他怕白傾煙擔心。
胸膛處的紅光越來越亮,那元神珠的輪廓,透過他的胸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時間過的極慢,痛苦的煎熬,撕心裂肺的劇痛,元神珠終於穿過他的胸膛,從他心臟里脫離出來。
他以心血灌養了五百年,切切等待,終於……
白傾煙重生了。
那元神珠在空中幻化成人形,眉眼熟悉,烏髮披散,衣袂輕飄,女子未睜眼,呼吸輕緩,輕飄飄的落在了他的床榻上。
心頭空了一塊。
諸葛亮艱難的抬手,撫上她的臉。
她的一雙桃花眼,生的極為妖嬈,哪怕是合著眼眸,可略微上挑的眼尾,輕而易舉的勾住了他的心。
他的……傾煙啊。
溫熱的掌心覆在她臉頰上,不舍愛憐的摩挲,諸葛亮貪戀這一刻的重逢。
等待,實在是件苦事。
萬年他等過,只換來短暫的重逢。
五百年他再次等過,然……
這次,是他要先說離別。
外頭冰天雪地,了無生機,桃樹結著串串冰凌,北風蕭瑟,吹過綿延桃林,寂靜的皚皚雪白。
「都道神仙冷情淡漠,可我偏偏情根深種。」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此處應是,沒有桃花,也沒有我。」
諸葛亮抬手,用盡最後一絲靈氣,竟將這數十里的桃林,盡數毀去。
空蕩蕭瑟,一望茫茫。
曾經的繁花盛景,像是一場鏡花水月,只是一場夢。
鵝毛大雪還在紛紛下,混著凜冽的北風,捲走了一切生機,此地孤曠,除了越覆越厚的白雪,和一座破敗的草屋,什麼也沒有。
連同這桃林,一併忘了吧。
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記得我。
他合上眼,唇角勾著笑。
元神破碎,灰飛煙滅,隨著呼嘯的北風,一同逝去。
武陵從沒有過桃花源。
也從沒有過,修煉成仙的桃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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