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酒氣蔓延,大臣們陸陸續續的舉杯,對著高座上的秦王,說著恭維的話。
言歡低著頭默不作聲,一碟碟的珍饈佳肴擺在面前,她一點食慾都沒有。
好一會,高漸離站起來舉杯敬酒,她才偷偷的瞥了眼上方秦王的面容。
五官俊美,只是透著病弱的蒼白,眉眼憔悴,唇上也無血色,身形卻不瘦削,只是表現的精神不振,仿佛是強撐著,來參加的這場晚宴。
輪廓間,有點顧寧遠的影子。
言歡只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了頭。
那張臉,五官和顧寧遠的完全不同。
不過這個時代有易容這種東西,相貌不一樣,並不能說明什麼。
只是顧寧遠中的那一劍,是高漸離親自刺的,怎麼也沒有可能讓他再有活路。
言歡心事重重,全程心不在焉的熬到了宴會結束。
殿外,夜已深了,雨淅淅瀝瀝的雨又下了起來,高漸離和言歡共撐著一把傘回了家。
他的半邊肩膀都濕的滴水,剛剛固執的要把傘都偏向言歡這邊,生怕她沾了雨水的涼意。
這人雖然沉默寡言,倒是心細的體貼。
言歡喚人抬桶熱水給他沐浴,又叫人去廚房準備醒酒湯,進進出出的忙碌,就是小妻子的模樣。
高漸離靠在軟榻上,撐著頭看她,面容雖然不是她原本的面容,可一雙眸子卻是阿軻的。
清澈淡然。
屋裡沒人,雨滴打在屋頂上的聲音,噼里啪啦的格外響亮,言歡壓低聲音開口,說出了一晚上的疑惑。
「新國君的聲音,很像一個人。」
高漸離睜開眼,眸光瞬間銳利了起來,「嗯?」
言歡不確定的開口,「我聽他的聲音,有些像……顧寧遠。」
「顧寧遠,是我親手殺死的。」
是,這言歡也知道。
她甩了甩頭,無所謂的挑挑眉,「算了,就算是顧寧遠成了秦王,也不關我們的事。」
她將有些醉意的高漸離扶了起來,順手給他脫了外衣,「去洗個熱水澡吧。」
高漸離牽住她的手,微醺的酒味淡淡的,琥珀色的眸子有些許迷離,摩挲著他的手背,聲音低冽。
「往後,能不能別在我面前提起顧寧遠的這個名字?」
言歡一口答應,「可以啊。」
反正她也不想提起這個人。
若是他沒死,從病弱皇子成為新秦王,這人的城府得有多深!
想想就可怕。
高漸離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口,溫柔的笑了笑,「乖。」
那模樣像是幼兒園的老師,滿意小朋友的表現,獎勵她一朵小紅花一樣。
言歡:-_-||
我明明是刀刀斃命,殺人不眨眼的高冷刺客誒!
可為什麼…
莫名的感覺自己好乖…
言歡紅著臉,推了推他進了屏風後面洗澡。
而此時的秦王宮。
新登基的秦王趙揚,正背著手,站在窗前冷眼看著外頭的雨幕。
眸光冷厲,絲毫沒有剛剛虛弱的樣子。
秋風裹著雨汽吹了進來,涼絲絲的,一如他心裡,沒有絲毫的溫暖。
勝者,總是孤獨的。
他捏了捏手裡的繡了蘭草的荷包,疲憊的閉上了眼。
柔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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