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翠芳到底還是心軟了,板著臉拿了一萬塊給敗家子。
十分不甘心。
見他毫不客氣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的收起來,忍不住再三提醒,「不要亂花,你自己也在上班,曉得錢不好賺。」
「知道了。」
看兒子這次回答還算乖巧,她也沒再討嫌。
叮囑完就走了。
臨近過年,家裡一大堆事要做呢。
才取了沒兩天的錢又見空,本來她是打算只給兩千的,畢竟,男孩子出門在外,荷包空空確實不太好,結果那臭小子直接來一句「那點錢夠幹啥,不要」,頭都沒抬一下。
鄙視嫌棄十足。
她差點沒氣個仰倒。
罵了他幾句,最終還是妥協,愛子之心占了上風。
過年嘛,誰不花錢。
家裡灌了香腸,烘了臘肉,滷了各種肉跟菜,還去某個鄰居家磨了豆子做成豆腐。
臘月二十八,二閨女回來了。
按理說她還沒到放假時間,一問才知道,她辭職了。
據說是早有打算,只是拖到了現在。
對此宋時徐翠芳都沒意見。
前者是有別的打算,後者,「嗯,正好有時間相親了。」
宋雨晴:...
瞬間被濃濃的後悔包圍。
這節骨眼兒她辭什麼職,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完全理解不了她媽為何對相親一事如此熱衷執著。
不覺得尷尬嗎?
兩個完全不認識的年輕男女見面,然後把自己很私密的信息展示在對方面前,承受著一個陌生人甚至包括他家人朋友的挑挑揀揀...
無論怎麼想她都難以接受。
「媽,我還小...」
「你還小?你過了年就27了!你看你們那同學,誰誰誰,娃都兩歲了...」
老生常談。
宋雨晴回了句「關我什麼事,誰要去誰去,反正我不去!」就蹬蹬蹬上樓了。
宋時拉住氣得不輕的徐翠芳,「急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老大的婚事,等過了再說晴晴的事。」
徐翠芳瞪著眼珠子,「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真是欠她們的。」
不過好歹沒再提二女兒相親的事。
是的。
她又把目標移到小兒子身上,「市里有個很有名的媒婆,我交了三千五百塊錢入會,她手裡有幾百個未婚姑娘,什麼類型都有,一定能給兒子挑個最好最適合他的。」
人家是收了錢。
那不是包解決單身嗎,幾千塊錢能幫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只會跟家裡懟的兒子找到媳婦,超級划得來。
她一點不覺錢花得冤枉。
宋時:你這當媽的心還能長得再偏一點嗎?
合著兒子是寶閨女是草唄。
嘈多無口。
原因無他,原渣也是打心底這樣認為的。
事實證明,徐翠芳還真能更偏心。
再有兩天大閨女就要領著未來女婿第一次上門了。
這當長輩的,不得準備點兒什麼?比如紅包啥的。
結果當宋時問起時,徐翠芳眼皮都沒抬一下,「準備什麼準備,他家那窮得就剩他一個人了,婚禮還要辦在咱家,我好好的女兒嫁給他,那是吃了血虧,也不看他那家底兒要不是死丫頭腦殼進了水他就是打光棍的命!說起我都是氣,還紅包,我想把他腦殼打個包!」
兩人並坐在床上看電視。
宋時盯著屏幕上打得你死我活的男主男配,頭疼倒不至於,原渣本來就是個大男子主義極其嚴重的男人。
他早就有了計劃。
也沒再問什麼。
沒什麼可問的。
這對夫妻對三個孩子的態度在那一世表現得明明白白。
兩天後,原渣的大女兒宋雨歡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她交往了七八年但一直處於不被承認狀態的男盆友林成。
結合了原渣跟徐翠芳所有優點的宋雨歡長得很好看,皮膚白皙透亮,頭髮烏黑濃密,五官精緻可人,自帶一種書卷氣。
身材頎長樣貌俊秀的林成跟她很相配。
所有人心知肚明這兩人是成了定局了,饒是徐翠芳以前有多不滿,現在也時不時給個笑臉。
林成銷售出身,能說會道,人也勤快,還是個廚房大佬,一到家沒聊幾句就主動幫著切菜做飯。
到了晚上,徐翠芳對這個女婿也有了幾分真心的笑容。
宋時對這樁婚事也樂見於成。
年三十晚上,洗過腳,幾個孩子在樓上玩牌。
他跟徐翠芳走進去。
先是閒聊了幾句,便進入正題。
「你們也不小了,在一起也挺久的,對彼此也了解,對於結婚的事,你們是怎麼想的?」
宋雨歡跟林成當然是想結了。
講真要是你倆早同意,他們娃都能打醬油了。
如今父母終於鬆口,當然說願意了。
「既然這樣,那結婚的一應事項就交給我了。」說著看向林成,「你家那邊沒什麼親人了,所以婚禮酒席這些由我們這邊辦沒問題吧?」
林成道,「沒問題。」
他父母雙亡,全家就他一個,辦也辦不起來。
還不如辦在一起,熱鬧些。
徐翠芳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宋時點頭,「那這點就達成一致了,前段時間我找人算了日子,二月初九日子不錯,剛好也是星期天,到時我把婚宴婚慶酒店這些都整妥當,你們早些請假回來就可以了。」
宋雨歡有些詫異,「不在家辦嗎?」
聽她爸這意思,是要給她在酒店裡辦婚禮?
那可不便宜。
根據對父母的了解,那分明是兒子才有的資格。
女兒有個壩壩席就不錯了。
同樣驚疑的還有徐翠芳,她比大女兒更吃驚。
這跟先前說的不一樣啊!
宋渣,你真的狗!
「在酒店辦?你定好酒店了嗎?過年結婚做壽請客的那麼多,哪兒還有位置給你,依我看乾脆就辦在家裡,熱熱鬧鬧的,多喜慶,現在院子也平整了,也坐得開。」她面無表情,「還有那日子,表嬸不是說這個月十二也是好日子嗎,依我看那天就挺好,趁著回來過年,也不用再多跑一趟。」
語氣里透著不滿。
心裡已經預算了一遍按照宋狗說的需要的花費,頓時心如刀絞。
得花多少錢啊!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她由心抗拒。
「十二是不錯,可能有初九好,初九,長長久久,寓意多好。再者時間也不夠,結婚是人生大事,怎麼能將就,一個月的時間做準備我都嫌匆忙了。我宋時好歹也是宋家村這一片有頭有臉的人,自問在外也混得不錯,我女兒結婚,我宋家這一代的第一個喜事,搞得那麼匆忙,別人還以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這讓我的臉往哪兒擱,我還要不要出去見人了!」
說完目光柔和的看著大女兒,「後天讓老三送你們去市里,爸給你們在緣里定了婚紗照拍攝。」
徐翠芳猛的目光刺向他。
宋雨歡眼淚掉下來,淚如泉湧,是她根本控制不住的那種。
關鍵,她還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驚喜,感動。
織就一張密網把她包圍。
原來爸爸也會重視她嗎,她還以為...還以為...
宋雨歡死死咬著嘴唇。
林成抓著她的手無言的安撫,來之前其實他們聊過很多次關於婚禮的事,對於女盆友在宋家的位置也有過各種討論,實在...難以想像。
「叔,我有錢,我可以——」
「你能有什麼錢。」宋時打斷他,「你才裝修完房子,每個月還要還貸款,能存多少,你能給歡歡一個風光亮麗令人羨慕的婚禮嗎?能讓她以後想起你們結婚的那一天都不會懷有遺憾?」
見毛腳女婿被噎住,他正了正臉色,嚴肅道,「莫與我爭這些,這都是我們為人父母應該為子女做的,而你作為男人,結婚後要好好照顧家裡,家和萬事興,這點你應該最明白了。」
林成點頭,「叔,我會的。」
他目光清澈,堅定而鄭重。
宋時知道他能做到。
大女兒看似堅強強勢,實則敏感而脆弱,膽子也不大,內里社恐且自卑,如果不是有林成一直陪著她,愛她,包容她,她早就用生命去治癒童年了。
而不是用一生。
即便如此,那些經歷也對她的人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歡歡,別哭,眼淚擦一擦,馬上要結婚的人了,應該開開心心的才對,你什麼都不用操心,也無需擔心,交給我跟你媽媽就是了,爸媽心裡都有數。」
女兒結婚是大喜事。
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出當著兩個女兒、未來女婿、兒子的面說出什麼「我對你跟對你弟弟肯定是不一樣的,你能理解吧」這樣的混賬話的。
是提醒,也是警告,不該你的別想!
原渣偽裝得極好。
這是他在極少參與女兒成長的有生之年裡說過的唯一的一句真話。
真話總是傷人的。
多麼讓人難堪。
無疑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到大女兒的臉上,在她日漸麻木已經結了疤的傷口上狠狠刺了一刀。
鮮血湧出,痛徹心扉。
冷了女婿的心。
也讓二女兒心寒,不再對父母抱有期待跟愛,這種區別對待讓她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這個家庭。
而會進入什麼樣的家庭?
不是很重要。
不用投入感情,那就不會受傷。
至於么兒,寶貝疙瘩,得到偏愛的那一方,重男輕女最終的獲益者,如此明確的得到父母的支持,在以後,他更加自私猖狂,行事無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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