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坐。」
三丫端了個小板凳跑過來。
宋時坐著烤兔子,時不時翻一翻面,兩面烤得均勻。
那兔子很快變了顏色。
高溫炙烤下,鮮嫩的肉質收緊,表面的油脂化作汁水一滴一滴的滴到火里,發出滋滋的響聲。
那火加了油,燃得越發的旺。
有香味慢慢溢出。
「大丫,過來,拿好了。」
宋時把串著兔子的棍子讓大丫拿好,教她翻轉。
從旁邊的背簍里掏出一個陶罐,裡面是他今天在山裡找到的蜂蜜,拿勺子舀到兔子表面,再細細的塗抹均勻,兩面塗好,再繼續烤。
野生蜂蜜又香又甜。
混著兔肉的鮮香,他又撒了一層鹽巴,甜香跟咸香混合,還夾雜著表皮被烤出的焦香。
真的磨人啊!
反覆塗抹了幾次。
香味更濃。
院子外不少人駐足,吃是吃不到的,但這麼香,肉的香,多聞一口回味著那滋味就是下飯也能多吃兩碗。
宋家寶饞得直跳腳。
昨晚喝了雞湯吃了肉又怎樣,湯湯水水的能有這扎紮實實泛著油的乾貨有料嗎。
他快忍不住了。
「大伯,還沒好嗎,我看都烤焦了,很香了,可以吃了。」
快讓他咬一口吧。
那條兔腿他早就瞧上了。
宋時但笑不語。
手裡翻轉的動作慢條斯理。
幾個小的嘀嘀咕咕,在他們的話里,已經把這隻兔子分了。
別說孩子,宋二宋三也看得直咽口水。
又烤了會兒。
兔子表面泛著暗金色的油光,那蜂蜜順著皮滑落。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口水。
這得多好吃啊。
「大丫,去廚房拿四個盤子。」他總算開口了。
宋三嫂忍不住道,「大哥,你可要分得公平,不能偏心。」
宋時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浩兒扯著宋三嫂的衣袖鬧:「娘,我要吃兔腿,我要吃兔腿。」
有肉吃,宋三嫂也耐心哄他,「好好,一會兒就撕給你,不就是兔腿嗎,吃完了讓你大伯再去抓就是。」
宋時:呵。
想吃兔腿?
還想不想吃屁啊。
他把兔子撕下來一塊放在盤子裡遞給宋母,「娘,這是我孝敬給你的,可不是孝敬給你兒子孫子的,別一轉頭你就孝敬給你兒子孫子了,到時候我這可沒有多的兔子給你了哈。」
宋母臉木。
並不會,你想多了。
老娘自己還不夠吃呢。
再說,一隻兔子分成四份,那不是人人都有嗎,需得著從她嘴巴里摳吃的。
她接過,鼻子瞬間被那帶著鹹甜的濃郁焦香包圍。
窒息!
讓她窒息吧!
快美暈了!
哪裡還聽得見宋時說的那句沒有多餘的給她了。
轉身就走,跟老頭子分享去了。
腳步都透著輕快喜悅興奮激動。
而宋時則無視了宋二宋三兩房人恨不得撲過來搶的表情,提著剩下的蜂蜜烤兔招呼五個丫頭回屋了。
宋二宋三兩家:???
都懵皮了好嗎!
嘛意思嘛意思嘛意思!
大兄弟你咋走了呢你丫是不是忘卻了什麼呀!
兔子,分呀!
爹娘得了,剩下的不得再分嗎!
你憑什麼全拿走!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幾個孩子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當即大叫道,「兔子!我要吃兔子!」
「娘,大伯把兔子拿走了,你快把兔子搶回來!」
「我的腿!我的腿!」
「大伯肯定是要給大丫那幾個死丫頭吃!她們幾個丫頭片子有什麼資格吃!娘你快去打死她們!」
「爹,我要吃肉,吃兔兔!」
幾個大人:.
忙追上前去攔住宋時。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兔子還沒分完呢。」
「沒聽見幾個孩子哭著喊著要吃的嗎,你就是這麼給人當大伯的?你配孩子們這聲大伯嗎!」
「這可是公中的東西,大哥有什麼資格全拿走!」
「大哥不會想獨吞吧?」
一人一句咄咄逼人。
宋時一臉茫然,「啊,孩子哭著鬧肉吃我聽見了啊,可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孩子又沒鬧,我孩子就是鬧了我也有肉給她們吃啊。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沒聽孩子哭得凶嗎,趕緊給他們弄吃的去啊,攔著我有什麼用,像是攔著我就有吃的似的。」
有屁吃,吃不吃嘛。
四人:「.」
「不是大哥,這兔子.」
宋三還沒說完,就見宋時抬起胳膊,手裡烤得焦香的兔子油光滑亮的泛著咸香,離得近了,那股子難以言喻的甜膩直接沖向鼻子。
這滋味,真的不擺了。
「這兔子香吧?」
「這兔子肥吧?」
「這兔子,想不想啃一口啊?」
「我不同意。」
他收回胳膊,笑眯眯的,「我打的兔子,我烤的,我就是不同意。」你們能耐我何,有本事來打我啊。
他這樣,幾個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
「大伯壞!是壞蛋!」
「我以後絕對不會給大伯養老送終的!」
「大伯你死了都沒人給你挖坑!」
「你今天不給我吃兔子,等你老了,我餓死你!」
宋時:.行吧。
你們這樣說了還想吃兔子,想得美!
他推開擋在前面的宋三,側頭看了宋三嫂一眼,嘴唇勾起,「三弟妹說我打的獵物是公中的不分你我不用賠,今天好叫你知道,我願意才是公中的,我不願意,那就是我的。」
「瞧這兔子在我手裡多乖巧。」
「我願意給誰吃就給誰。」
說完又看了一眼幾個便宜侄子,「想吃肉啊,喊你們三嬸喊你們娘去抓啊,她多厲害啊,一張嘴就像把黑的說成白的,有本事去山裡說一堆兔子回來給你們吃啊。」
「大哥,我可沒得罪你!」宋二嫂忙喊道。
「那我也不給,誰叫你是她嫂子呢,我可討厭跟她有關係的人了。」面無表情冷冷說道。
宋二嫂看了眼宋三嫂。
話說,這時候斷絕關係還來得及嗎?
「其實我跟她關係不好的。」
「這樣啊」宋時猶豫了片刻,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兔子,掂量著撕下一塊塞到她手裡。
「那好吧。」
宋二嫂愣了下。
就狂喜。
肉是少了點,但這年頭,有得肉吃就很不錯了。
餘光掃到宋三嫂臉色都變了。
她趕緊把肉收好,招呼三個孩子進屋去。
這還用她說。
宋家寶領著弟弟妹妹早就有顏色的去洗手了。
二房也回屋了。
院子裡只剩下宋三一家。
他臉色奇差。
尤其是各房屋裡傳來孩子們驚嘆無比的誇張叫聲。
「都怪你!你跟大哥爭什麼!現在你開心了吧!」
摔門而去!
浩兒兄妹三人見一家子都得了烤兔唯獨他們沒有,張開嘴巴就嚎,嚎得凶的已經在地上打著滾兒了。
「我要吃兔子!我要吃肉!哇.」
「娘你去找大伯要!你去!」
宋三嫂一人一巴掌,眼睛氣得血紅,吼道,「個殺千刀的!不要臉!哄著孩子玩兒!不是個人!」又罵「以後老了有種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個兒埋了!」
很難聽。
宋時咬著一條兔腿兒站在大門口,「都是挖坑,自己挖坑和別人挖坑有什麼差別嗎,說得好像別人挖坑埋的就不是你似的,我若是願意出銀子,也有別人給我挖坑啊,不知道這種事你有什麼可炫耀的,難不成換個人挖坑就不用死嗎?」
他搖頭,「挖坑的事還有好幾十年呢,慌什麼,我只曉得,這會兒我手裡的兔嘎嘎真的好香。」
「蜂蜜也好甜。」
「浩兒,想吃嗎,讓你爹娘去山裡抓啊,你看我抓了兔子我的小孩吃得最多,你爹娘抓的兔子肯定是你們兄妹吃得最多啊。」
「誰的孩子誰爹娘疼。」
「我保證不要你的,你完全可以吃更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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