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南方小鎮裡找到美食的我和車雅賢剛放下筷子,就撞上了一場雨。
於是我們決定留在這裡。
這個南方的小鎮橫跨無數水路,隨處可見的除了船就是橋。
離開飯店後,我們入鄉隨俗買了一把油紙傘,挽著手撐著傘,在細細密密的雨中行走。
路邊的小攤早就收了起來,空曠的街道上只有隻有三三兩兩路人。
看著身邊對我的親近毫不抗拒的車雅賢,我忽然想起當年
彼時的車雅賢還是十萬大山的鹿妖,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候的他被人算計中了情毒,我恰巧路過。
頂著一頭白髮的他面色赤紅,灰藍色眼裡全是迷離之色,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白色的鹿爾垂下,勾引的我心跳如鼓。
可惜那個適合我剛加入合歡宗,太有道德感,他說不需要我幫忙,我就直接跑路了。
等再遇到的時候,已經是我修煉的修仙的第四十個年頭,我成了一個成熟的合歡宗女修。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頂著一頭白髮的對我的態度禮貌又疏離。
明明有那麼一雙擼起來軟軟的耳朵,和那手感極佳的尾巴,卻始終不肯露出了給我摸摸。
為了摸到這手感極佳的毛茸茸,我費盡心思討好他,約他一起遊歷,一起探索秘境,一起花前月下,共賞秘境。
很快,他向我表白,成了我雙修的對象。我終於過上了白天黑夜都有毛茸茸可以擼的美好生活。
可惜在某日我出門遊歷,回來就碰到他重傷的他躺在家裡。
他睜眼的時候,灰藍色的眸子裡全是警惕和茫然,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我聽到他問我:「你是誰?」
他忘了我,這結果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對著他這一身是血,面色蒼白的模樣,我怎麼捨得怪他:「我是雨鯢,是你的道侶。」
沒曾想我得到的,是他更加警惕的目光:「我沒有感覺到我們有道侶契約,你究竟是誰。」
陌生的態度,冰冷的語氣,不復從前那溫柔的模樣。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心底有些發涼。
我扭頭想要離開,沒曾想他直接扯住了我的衣袖。
「鯢,你別走」
聲音很小,卻成功讓我停了下來。
我回頭,就對上他有幾分慌亂和無措的臉。
他似乎對自己的動作也有幾分驚訝,可是在我看過來的瞬間,還是捏緊了我的衣袖,語氣堅定道:「你別走,我相信你的話。」
我忽然笑了起來。
他這副手足無措的模樣,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
記憶里他這副模樣,還是他表白的時候。
在一起之後,因為年長於我,車雅賢一直表現的成熟穩重,稱得上是修仙界頂頂可靠的伴侶。
我回握住他的手,下一秒,捏著衣袖的手自動鬆開,修長的手指下意識的和我十指相扣。
我彎腰親了親他的指尖,壓低聲音哄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紀純行給你治傷。」
他乖巧的鬆手,被我扶著躺下,甚至還蓋好了被子。
我只是個合歡宗,治病救人不是我的強項。
何況車雅賢失憶的情況也不是吃丹藥就可以治好了。
巧的是我同他的好友裡面,剛好有那麼一個朋友醫術不錯,絲毫不遜色於藥王谷的丹修。
這人正是大自在殿的主持——紀純行。
紀純行來的很快,修仙者一日千里,這點距離對他並不遠。
在我的要求下,車雅賢被扒了個精光。
一番檢查下來,他對車雅賢身上有幾顆痣這種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卻對他的失憶束手無策。
用他的話說,恢復記憶這種事情只能看老天爺了。
送走紀純行,我坐在廚房慢吞吞熬藥。
沒什麼,只是失憶而已,往好處想,他對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往下掉。
門口傳來很輕的腳步聲,我抬頭,就看到了面色有些蒼白的車雅賢。
看到我這副樣子,他疾步走了過來,在我面前蹲下:「鯢,你別哭了」
話音落下,柔軟雪白的鹿耳塞到了我的手心裡。
一如當初,我們倆鬧彆扭的時候,他哄我的手段。
我只覺得鼻子發酸,伸手抱住了面前已經失去記憶的愛人:「小鹿,你好討厭你怎麼可以把我忘了…」
溫熱的掌心輕輕的拍了拍我摸背,耳邊是車雅賢滿是歉意的聲音:「對不起,鯢,是我的錯,你不要哭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的手放到心口,面上全是認真:「你一哭,我這裡很難受。」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那麼認真。
埋在心底的不甘心和失落一掃而空,我握住他的手,態度有幾分強硬。
「小鹿,你只能喜歡我。」
回應我的,是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好。」
【第81年
想要和雨鯢更加長久的溫存,想要成為對雨鯢更加特殊的人,於是迫不及待的提出了結為道侶的請求,終於如願以償的獲得能夠堂堂正正站在雨鯢身邊的身份】
認識他的第七十八年,失去記憶的車雅賢向我求婚了。
我欣然接受。
雖然他記不起前塵,可我們依舊相愛。
那時候的我天真的以為,我能和他這樣做一對普普通通的道侶,攜手一直走下去的。
雖然我紅顏知己不少,但是和車雅賢在一起之後,我一直保持距離,和他們只做朋友,
不過同我私交甚密的妙音門長老段密經常收到車雅賢的冷臉。
同車雅賢結為道侶的第九十年,他恢復了記憶。
但是同樣,他變得有些偏執,那時候我以為是他太在乎我了,可是我沒想到,百年之後,他居然囚禁了我。
他用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軟筋散和法器,把我囚禁在山洞裡,日日來給我餵藥,生怕我逃脫。
我不懂,為什麼愛人曾經清澈溫和的眼底只餘下歇斯底里。
乾淨的笑容消失不見,只能看到他蒼白陰鬱的臉色。
一開始還好,後來他看我,都帶著那麼一身傷。
不出所料應當是我那些朋友造成的。
知道我失蹤,他們自然會戴著我最親近的車雅賢動手。
又是一日。拖著鮮血淋漓的右臂回來的車雅賢了。
當著我的面他草草的的給傷口止血後,就把軟趴趴的我塞進懷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他永遠從後背抱著我,從不對著我的臉。
終究是道侶,我做不到視而不見。
前幾日還是小傷口,而現在他這傷口,不處理估計胳膊就直接廢掉了。
雖然和他賭氣,但是我不敢拿他身體開玩笑:「你起來。」
「不要。」他的頭放在我的肩上,溫熱的呼吸打在耳邊,有些發癢。
「車雅賢,你不想要你的胳膊了嗎?」我語氣一冷,扭頭看向他:「你給我下藥,又用法器鎖著我,我怎麼跑的掉?趕緊把藥箱拿出來。」
磨磨蹭蹭了許久,他終究還是起身了。
給他處理好傷口,我就躺回了床上。
軟筋散效果真好,不過給人處理傷口,就累的我氣喘吁吁。
車雅賢還坐在原地,我不想看到他的臉,直接背過身去。
良久,我聽到他帶著沙啞的聲音。
「雨鯢,為什麼你要和他們在一起呢?」
我沒回答,這種發癲似的問題,他囚禁我起問過無數遍。
一開始我也解釋過,那些人都是朋友,人是獨立的,每個人都要有合理的社交。
我都不介意他有人追求,他為什麼在意那些永遠不會和我有第二種關係的朋友?
何況我從未想過和其他人在一起。
「為什麼不能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為什麼啊,雨鯢為什麼不能多看看我…」
「為什麼你不能完全屬於我呢」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洞府恢復了安靜。
忽然,車雅賢再次出聲:「雨鯢,你愛我嗎?」
這是他喃喃自問這麼久,第一次說這句話。
我終究還是心軟,回頭看了一眼精神萎靡,面色蒼白的車雅賢:「小鹿,我不會和不愛的人結為道侶。」
一直以來混沌黯淡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此刻沒有了身為鹿妖的優雅,像一條小狗一樣匍匐在了我的床邊,在我的掌心裡蹭了蹭。
「鯢,你愛我呀。」
「我也愛你。」
身為妙音門門主的好姐妹益天終究還是把我解救了出來。
從昏暗的洞府里出來,重見天日的我看到了躺在地上,氣息微弱的車雅賢。
他渾身是血,傷的比那天還要重。
我拿回我的儲物袋,翻出丹藥治好了他的同時,還給他餵了軟筋散。
傷成這樣的車雅賢還保持著清醒,看著我的眼裡滿是偏執。
「鯢」
「小鹿,我們解除道侶契約吧。」我沒辦法接受他囚禁我這件事。
即便他根本沒有傷害到我的身體,可我終究意難平。
聽到這話,車雅賢瘋狂搖頭:「不要」
可惜,重傷未愈的他又被餵了軟筋散,根本沒辦法阻止我。
束縛在心臟的那根線一松,刺痛感襲來的同時,積攢了很久的靈氣揮霍一空。
面對同樣情況的車雅賢,失去靈氣的支持後,整個妖都昏昏沉沉起來。
他死死拽著我的裙角,聲音微弱:「鯢,不要走」
「別不要我鯢…」
「小鹿,我們都需要先分開一段時間。」我扯下他的手:「等你想清楚,再來找我吧。」
把陷入昏迷的車雅賢送回十萬大山,留下足夠的丹藥之後,我回到了合歡宗。
車雅賢一直沒來找我,但是每年都托人送我生辰禮。
直到四年後,我沒有等到他的生辰禮,卻等到了另一個消息。
【第321年十萬大山住民車雅賢無法突破心魔,墮為魔修,正氣盟發布了對此人的懸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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