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套下來,兩個人又多跪了一會兒。
許穎疼的眼淚都下來了,儘管早知如今的裴府兇險,可從昨日到現在,她所受到的委屈,還是讓她有些崩潰。
「哎呦。」塗清予看著她的淚珠驚訝道:「這是怎麼了這是?我已經說了,若是不願意,我也可以不喝這一杯茶的。」
裴康勝有些急了,「你這是做什麼?便是高興,也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落淚啊。」
「你放心,你如今已經嫁進來了,往後便是我裴家的人了。」他側過身,溫柔地給人擦了擦眼淚。
這一側,膝蓋更疼了。
這些話是有用的,許穎當即就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她已經嫁進來了,整個京城都在關注這樁婚事,她沒有後路了。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若是如今就受不了了,那便不要活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眼淚,「我、我這是太高興了。」
「清予不,母親。」她轉變的很快,這句母親,喊的比裴康勝自然多了,「從前我便想同你在一處,咱倆好好玩兒,如今可算是實現了。」
說罷,她側過身要去端茶,嬤嬤卻開口,「這耽擱許久,茶都有些涼了,倒過吧。」
「是。」
「是啊。」塗清予接過許穎的話,「不過雖從前咱們是好友,可如今不同了,我如今是你的婆母,你可不能在如同往常一般沒規沒矩的了。
若不然,這家法可不會容你的。」
「可明白嗎?」
這時,新的茶上來了。
兩個人的茶杯都是冒著熱氣了,滿滿溢出來的一杯茶。
想要端,都無從下手。
餘光一瞥,塗清予正笑容燦爛地看著他們,「怎麼了?這敬一杯茶,便這麼難嗎?」
說完她看向裴簡,「阿簡,你看他們~」
「哼。」她輕哼一聲,「我便知道,他們就是覺著我年紀小,不配做他們的母親。」
兩人朝著裴簡看去,果然見裴簡黑了臉。
他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其中寒意自不必說。
又側過頭去哄塗清予,「不會,孝敬親長是為人最基本的事情,若是連這個都做不到,那便也不配為裴家人了。」
淡淡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跪在下面的兩個人馬上就端起了茶杯。
許穎因為膝蓋疼,端的時候晃了一下,杯中的茶水灑在了她的手背上。
「啊——!」
她尖叫一聲,茶杯隨著她的叫聲應聲摔在了地上。
「啪!」
一聲脆響,所有人都投來了譴責的目光。
那些目光,像是巴掌一樣,扇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手疼腿疼膝蓋疼,她覺得自己在這兒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去了。
可轉頭一看,自己的新婚丈夫,也黑著臉,一臉譴責地看著她。
「哎呀,摔了。」塗清予拍了一下手掌,「瑞嬤嬤,那便再給她倒一杯吧。」
「我瞧著,她似乎很難端起來,便先把杯子給她,再倒茶水好了。」
「是。」
許穎接過一個空杯子,瑞嬤嬤拿著水壺,開始往杯子裡注水。
那水冒著熱氣,看著是剛燒開沒多久的。
水杯倒滿了,瑞嬤嬤也還是沒有停下來。
滾燙的開水從指尖開始蔓延,一直到手背,手腕。
許穎白著臉,流著淚,咬著牙,搖搖欲墜,卻不敢暈。
直到她手指、虎口、手腕處一片通紅了,瑞嬤嬤才停下手裡的動作。
許穎似乎鬆了一口氣,她抖著手臂,將茶舉到塗清予面前。
「請婆母喝茶。」
塗清予伸出手,剛碰上一點,就又撒手了,「哎呀,這麼燙,這怎么喝呀!」
「我就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就被裴簡抓住了,「可有燙到?」
「有些紅了,可疼?」他摩挲著她的指尖如是問。
「阿簡,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裴簡就在許穎驚恐的眼神中,給塗清予吹了吹指尖。
完了還叮囑一句,「往後可不能再這般魯莽了。」
他一直坐在旁邊不吭聲,原是以為她好玩兒,她若是開心,折騰折騰也罷。
不曾想,她真的會伸手去接。
好在沒有碰多久,若是真燙傷了
瑞嬤嬤見兩個主子說完話了,輕輕嘖了一聲,「大奶奶,這已經是第二杯茶水了,再上一杯,若是還不成,這敬茶」
「可以的,勞煩瑞嬤嬤再準備一杯。」裴康勝比許穎更先開口。
「是。」
等瑞嬤嬤帶著人下去了,裴康勝小心叮囑,「穎兒,下次可當心些,這茶是一定要敬的。」
他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用眼神警告著許穎。
許穎的心又一陣刺痛,她甚至覺得,雙腿和手也越來越痛。
許穎的第三杯茶是正常的茶,可裴康勝的不是。
他就這麼忍著疼,舉到了塗清予面前。
塗清予沒有接這杯茶,她端起許穎手裡的,輕輕抿了一口,就是不理會裴康勝手中的。
裴康勝沒有辦法,嘴上又說了一遍,「母親請喝茶。」
見塗清予喝了自己的茶,許穎剛鬆了一口氣,這邊塗清予沒有喝裴康勝的茶,她的心又懸起來了。
裴簡和塗清予沒有說話,裴康勝就一直都這麼舉著。
一直到水降下來一些,她才伸手,先是輕輕倒出來點,然後才舉起來抿了一口。
完了還要說一聲,「有點涼了。」
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跪著的兩個人牙都咬碎了。
同時他們的心也往下沉了沉,以為這次又不成,還要再來一杯。
許穎覺得自己真的跪不住了,膝蓋和小腿上鑽心的疼,方才她差點眼前一黑,卻不敢真的暈過去。
畢竟這茶遲早都是要敬的,不是今日,也會是明日。
若是今日便暈,那麼今日受到的這些,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好在,塗清予下一瞬就撐著頭道:「算了,我瞧著你們也累了,這茶也算是喝了。」
說到這兒又看向許穎,說起了那些訓斥兒媳的官方話術,「你嫁進來,往後需伺候公婆,早晚聽訓,侍奉夫君,綿延子嗣。
你也瞧見了,你婆母我也不是什麼不好相處的人,只要你好好聽話,我也必當真心待你。」
「是。」不知是因為這溫柔的語氣,還是許穎實在疼的受不了了,她說話都有些打顫了,「兒媳受教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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