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韞原先確實覺得,謝允裕千刀萬剮都不為過,應當用世間最惡毒的法子來懲罰他的罪行。墨子閣 www.mozige.com
但自從遇到了小姐,他便知人不該永遠活在仇恨之中,也萬不能因仇恨而將自己變成了最討厭的那類人。
謝允裕既已食得了惡果,便就足夠了。
…
皇帝駕崩,整個朝堂就徹底變了天。
魏韞從養心殿出來,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如今已鋪滿沉甸甸的烏雲,窒息壓抑,宛如映照著人間的風雲動盪。
不消片刻,整個皇宮都被大雨沖刷。
魏韞失魂落魄地踏進了雨中,明明夙願已經達成,也為阿娘報了仇,可他卻沒有想像中那樣暢快,反而回想起這些年在泥淖中苦苦攀爬、機關算盡,竟從未活成阿娘心目中少年模樣。
他在一條漆黑的道路走了很久、很久,幸而遇到了小姐,讓他看到了這世間除了黑暗以外,還有另一條光明的路。
暴雨不知疲倦地落下,魏韞的頭頂卻突然多出了一柄紙傘。
他神色未動,雲棠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有些事情,我一直不曾告訴過你。如今吟娘的仇已報,我想這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一下。」
魏韞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雲棠已在他耳邊說道:「其實當年謝允裕血洗風月樓,不止是因為吟娘,還因為風月樓本身就是敵國細作在燕州設下的情報站。」
「謝允裕初識吟娘,是為她的才學氣質吸引,後來相處下來,便生出情意,只是吟娘識出了他的身份,便不肯愛上這個毀她全家的男人。」
「但終歸還是謝允裕的錯,他因愛生恨,霸道無情,才將吟娘折磨到如此地步。」
只是最初,吟娘也曾對謝允裕動過心,不然也不會痛苦至極還選擇生下了魏韞。
但君王暴戾,謝允裕五年後再歸來,更是變本加厲,如同變了一個人,成了徹頭徹尾的昏君,這才將魏吟折磨至死。
雲棠以前給魏韞講吟娘的往事,帶了自己的情緒,添油加醋了一番,將謝允裕形容成好色暴戾的昏君,其實並不是,最初的謝允裕,也有幾分真情。
只可惜最後一切都變了,他太高高在上,內里也早已經爛透。
魏韞聽著雲棠說的這些話,只覺得更加悵然若失。
他快一步走出了雲棠的傘下,任憑雨水落在身上。
謝允裕該死嗎?
該的。
但如今已不是追究過錯的時候了,魏吟不會再回來,他也早已不再是幼時那個只會在阿娘身邊問她何為禮儀孝悌的稚童
皇帝駕崩,不少肱骨大臣都冒雨趕來拜見聖上最後一面,結果卻見到相國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雨中徒步行走,仿佛受了莫大的打擊。
從前眾臣只覺得相國虛偽,最會吹噓遛馬。
然而看見這一幕,心中不由微妙,相國竟真是忠心?
莫名的,再想到九皇子交由他管教,好像也不是不行了
魏韞並不知眾臣心中所想,他此刻只想快些離開,再快一些,迫切想見到小姐。
回到相國府的時候,少年狼狽不已,下人險些沒將他認出。
有一人心思巧,立即去內院通知了府中的那位小姐。
下了暴雨,季嫣感嘆天氣無常,就在臥榻上,一邊翻看著有趣的話本,一邊吃著可口的糕點。
下人匆忙過來時,她咽下口中的糖糕,起身披上外衣後才過去開了門。
「出了何事?怎麼如此匆忙?」
下人氣喘不迭,佝僂著腰背道:「小姐,相國大人淋著雨回來了,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很是可憐,您要不去看上一眼?」
季嫣聞言一愣,淋雨?
來不及想更多,她回屋取了傘,當即就拎著裙擺出門。
行至一半時,又吩咐下人去煮薑湯。
魏韞不願讓人為他遮雨,府中的下人懼他,亦不敢靠近半分。
因此一柄紙傘遮到他頭頂時,他下意識說了一聲「滾。」
空氣仿佛安靜了幾秒,面前才慢慢傳來少女柔軟的聲音:「你確定要我滾?」
魏韞一瞬間僵住,仿佛被人從另一個世界裡強行抽出,來到了有小姐存在的光明溫暖的世界。
季嫣又靠近了一步,仰頭道:「不說話,那我就真的滾了。」
她刻意加重了「滾」字讀音,若不是看他這樣可憐狼狽,季嫣大概會把傘甩他臉上,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魏韞僵了僵,喉嚨里艱難發出了聲音:「小姐」
「嗯。」季嫣點頭,她雙手舉得很高,才能將傘遮在魏韞頭頂上,此刻,那雙漂亮的眸微微彎道,「還要不要我滾了?」
魏韞搖了搖頭,之後仿佛卸了力氣,身體往季嫣身上倒去,下巴擱在小姐的肩上時,手指也緊緊箍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扣進懷裡。
隨著魏韞貼上來,季嫣身上乾燥的衣服也被濡濕。
她略有些嫌棄道:「你把我都給弄濕了。」
然後魏韞就道歉:「對不起」
季嫣心臟被他此刻乖軟可憐的模樣戳得軟得不行。
「好啦,不怪你。雨太大了,我們先回屋好不好?」
這傘並不大,季嫣要為魏韞撐傘,就無法顧全自己,她後背已經淋濕了一片。
聽到她的話,魏韞仿佛回過神來,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季嫣雙手仍抱著傘,但此刻只能先圈住魏韞的脖頸,再在他頸後將傘柄牢牢握住。
衣衫濕透,周身黏膩的觸感並不好受,魏韞又想起小姐體弱,便將抱起後快步回了臥房,又叫下人去備熱水。
門被踹開後又從裡面被踢上關了起來。
季嫣手中的傘還未收起,她正要收,卻被魏韞往桌上一放,收傘的動作也就被迫中止。
魏韞不由分說地低頭封住了她的唇舌,手中的傘也就吧嗒一聲滾落在了地上。
混著濕氣和雨水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
魏韞感到冷,小姐卻是此刻唯一的暖源。
他吻得又凶又深,順帶又勾起她的手,讓小姐柔軟的雙臂攬住他的腰。
季嫣有些招架不住,腰軟得微微塌下。
快要滑到桌面上時,又被勾了回來。
柔軟和冰冷的兩具身體緊密相貼,直到門外傳來下人小心翼翼的聲音:「大人,水來了,要現在送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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