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郁。」
樓柏川近乎姍姍來遲,他來到辦公室之後,就喊了一聲岑郁的名字。
即便他聲音已經很輕,但依舊引起了一些旁人的關注——或者說從一開始,辦公室的人,就一直在注意這兒這裡的動靜。
岑郁抬頭看向樓柏川,當然也能看出對方冷靜外表下隱含的關心。
「來我辦公室一趟。」樓柏川點點頭,然後便先走到了自己的小辦公室里。
岑郁直接合上電腦,推開椅子站起來,他站起來的時候,旁邊的高瀾鳶終於說話了。
他看向岑郁,「……虞莘玉……」
「嗯,我男朋友。」岑郁隨意地說。
他也不管高瀾鳶的反應,就徑直走到了樓柏川的辦公室里。
推門走進去的時候,樓柏川身上的外套都沒脫,只是站在那落地窗的位置,看向外面的大樓,直到岑郁走進來後,他才轉頭,「坐。」
岑郁關了門,就坐在樓柏川的對面。
倆人隔著一張桌子,樓柏川先坐了下來,打開電腦之後,先和岑郁說了一些工作上的安排,他說的很碎,甚至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似乎生怕兩個人之間就這麼冷場。
岑郁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他想樓柏川真是個好人,就算這樣也想給自己體面。
「公司怎麼說?」
岑郁開門見山。
樓柏川放在鍵盤上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此時辦公室陷入了安靜中,樓柏川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岑郁——對方依舊是那淡漠的模樣,似乎網絡上的那些話對他來說沒太大影響。
他不知道怎麼要對岑郁說公司上面的決定,當然公司那邊的說法很溫和。
只說岑郁最近不是錄綜藝很忙嗎?不如就讓他先放假幾天吧。
至於放假幾天,什麼時候回來,是一個字都沒說。
或許從頭到尾,公司忌憚的都不是什麼網絡上的輿論,而是虞瑾珩——他們擔心岑郁對虞莘玉的態度,會引來虞瑾珩的不快。
畢竟誰都知道,虞瑾珩對自己的弟弟是真的很好。
可從樓柏川的角度來說,他並不覺得虞瑾珩會這麼對付岑郁,更不覺對方會這麼對付這家公司,他覺得那禿頭老闆真的是杞人憂天,可在面對岑郁平靜的目光的時候,他卻感覺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他深呼了一口氣說,「公司考慮讓你先休假幾天。」
他故作輕鬆道,「正好你要錄綜藝,才回來也挺累的,先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樓柏川確實是個體面人。
岑郁在心底感慨,公司讓自己滾蛋的話,都能說得這麼體面。
不過他也確實沒準備繼續幹下去的意思,他看向樓柏川,「不用。」
「我今天就提交辭職。」他看向樓柏川笑了下,「到時候麻煩川哥先批一下了。」
樓柏川皺眉,他想要說什麼,最後也只是說,「沒必要。」他認真地看著岑郁,「你沒必要這樣。」
岑郁沒說話,他只是站起來看著樓柏川,然後又順著樓柏川的視線看了下落地窗里的風景,然後他才低頭看著樓柏川,「對我來說,有必要。」
……
此時節目組那邊也吵成了一團,有人覺得是噱頭,也有人覺得這事兒說不定會得罪虞家那兒。
最後還是沒討論出一個結果,只是祈禱在第二期節目錄製之前,先看看虞家的態度如何。
桑千山當然也在網上看到了那段視頻,他破口大罵虞莘玉是個大廢物,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傳出去的,他剛想讓經紀人看看能不能稍微扭轉一下風向,就見經紀人愁眉苦臉地看著他——
「祖宗,你別摻和了。」
「……你說這視頻能怎麼傳出來?」經紀人也覺得桑千山是關心則亂,「這根本就是他家裡的視角,除了虞莘玉本人之外,還有人能拿到這段視頻?」
如果視頻就是虞莘玉發出來的。
那不管是對方刻意出現在鏡頭前,還是那段採訪的發言,又包括這些突然爆出來的視頻,都顯然是出自虞莘玉的示意。
他真想要捏死岑郁,那不還是一句話的事情。
畢竟沒人會為了一個岑郁得罪虞家倆兄弟。
桑千山越想越生氣,他拿著手機就要發微博,就被經紀人搶下來了,並且飛速改了密碼,生怕桑千山發瘋。
桑千山看著自己的經紀人,「行。」
他準備打電話給岑郁,就發現岑郁恰好給自己發了消息——
【岑郁:我沒事,你別發瘋。】
桑千山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氣一樣,他看向經紀人,「手機給我。」
經紀人警惕地看著他。
「給我。」
經紀人見桑千山是真的動怒了,便老實地把手機遞給了桑千山,桑千山拿了手機就走到了自己的臥室里,關了門之後,才打電話給岑郁。
很快電話那邊就接通了,和他預想中不同,岑郁的聲音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我……」桑千山想問問岑郁怎麼樣,又擔心這個是在戳他痛處,反而猶猶豫豫起來。
「我沒事兒啊。」岑郁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立即開口,「安慰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忙著呢。」
「你忙什麼?」桑千山奇怪。
「我辭職收拾東西呢。」岑郁說,他似乎真的在收拾東西。
「……你辭職了?!」
「我這不是找到大腿了。」岑郁呵呵笑了起來,「我這種鳳凰撈男,怎麼能不抱緊大腿呢?」他說完就對桑千山說,「還有事,先掛了。」
說完等桑千山再想打電話過去,就再也打不通了。
……
岑郁也沒啥東西可以帶的,反正他奉行隨時跑路的原則,辦公桌上空空蕩蕩,除了水杯什麼都沒有。
水杯更是懶得帶,直接扔垃圾桶里。
他拎著電腦離開,看了下旁邊的高瀾鳶,「走了啊。」
高瀾鳶立即站起來,「我送送你。」
岑郁莫名其妙,只當對方是為了發揮同事友誼,因為不是下班時間,電梯裡幾乎只有兩個人。
「……你後面準備做什麼?」高瀾鳶在岑郁離開公司大門前,問了一下岑郁。
岑郁回頭看著他,「還能幹嘛,當小白臉。」
他說著揮揮手,「車來了,我先撤。」
然後就在高瀾鳶的視線里,一溜煙跑到了公司門口,上了一輛他剛剛叫來的車——
高瀾鳶看著岑郁打開車門,然後上了車,他沒有回頭看一眼,仿佛對這兒沒有任何可留戀的。
確實沒什麼可留戀的,高瀾鳶自嘲地笑了下。
然後刷卡進電梯,回到了公司那層……
他走到自己位置旁邊的時候,看見了岑郁扔在垃圾桶里的水杯,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把這水杯撿了起來,然後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緊接著他走到樓柏川的辦公室前,敲了幾下玻璃門,然後就走了進去——
「川哥,我提個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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