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強把空盒放到旁邊,不死心的拿出包里的衣服一件件的倒騰出來,抖落翻查,連包里的夾袋也沒放過。
不見了?
馮沅眉心暗自皺起。
許慕盯著空盒,半天都沒合攏上嘴。
將包里所有的東西都翻找過一遍之後,何強終於絕望的對著許慕和馮沅搖了搖頭,「沒有。」
&不會是剛才被偷了?」許慕著急的轉身,想下車回那家熱氣羊肉店看看,右胳膊肘「砰」的撞在車窗邊緣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馮沅一把拽過他的手腕,看看撞得泛紅的肘尖,「不用去了,應該不是在羊肉店被偷的。我們坐在牆角那桌,這個包一直放在最裡面的凳子上,沒離開過我們三個人的視線。」
就算有人在店裡聽到他們聊天的內容,也不可能從他眼皮子底下這麼輕易的偷走東西。馮沅敢確定,東西絕對不是在他們碰面之後沒的。
&我們連洗手間都沒去過。」何強也篤定不是在店裡丟的。
快遞小哥揉著自己的胳膊肘,眉眼之間都是焦燥,「不是被偷的,難道還是盒子裡的東西自己跑了?」
許慕的話讓馮沅眸色微動,他探手到後座拿起那個空盒,果然發現絲淡淡的妖氣。
&叔,這個盒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馮沅挑眉看向何強,「字畫麼?」
何強嘆口氣,懊惱的揪著頭髮,「是種很名貴的紙,叫什麼庫蠟箋。」
&蠟箋?」那是什麼鬼?紙還分酷炫狂霸拽的麼?許慕滿臉迷茫的望向馮沅。
&箋紙?」馮沅示意許慕噤聲,稍安勿躁,繼續追問何強,「那紙就是您剛才說的古董?長什麼樣子?」
&古董。我老闆說,這紙是乾隆時候皇宮裡邊留下來的,以前寫聖旨,用的就是這種紙。我老闆的岳父喜歡寫兩筆字,沒事弄副對聯什麼的。下個月是老爺子八十大壽,所以,他就托人尋了張,想送給老爺子賀壽。可是怕東西不真,就先付了一萬塊訂金,讓我拿到尚海來找他一位懂行的朋友看看真假。」
寫聖旨的紙?
訂金就一萬塊,那這張紙得多少錢?
許慕被這個數字驚得登時呈現「目瞪口呆.jpg」的狀況。
&張紙我也看過,底子是淺紅色的,邊上有圈金色的龍紋,看起來很漂亮。」何強努力的回憶了下,「對了,我手機里有照片。」
何強摸出手機在相冊里翻找,慶幸剛才吃飯時他用馮沅的充電寶充了會兒電。
&是這個。」何強把手機舉到前座的馮沅和許慕面前,「你們往後劃,後面那幾張應該都是。」
照片上的紙跟何強描述的基本差不多,紙色淺紅,四邊位置用金粉樣的東西描繪出一圈不到兩指寬的雲龍紋,仔細看的花,紙面隱隱還有冰梅紋的暗花,看起來就顯得極其精美華貴。這種東西,能安然無恙的保存兩百多年,確實不容易。
翻看兩張後,馮沅把手機遞給許慕,「何叔,您再仔細回想下,從你拿到它開始,到見到我們之前,有人碰過這個盒子麼?」
&該是沒有。」何強搖搖頭,「這個包一直在我鋪上,我連去洗手間都帶著。」
&在怎麼辦?不然我們先去報/警吧?」許慕提議。
馮沅輕嘆口氣,「報是可以,不過東西很可能不是在尚海丟的,希望不大。」
&到這步了,多個希望也是好的。」何強長出口氣,把剛才翻出來的衣服胡亂塞回包里。一張淡黃色的名片自衣服堆里掉落出來,落在地上。
&東西掉了。」許慕伸手把那張名片撿起來,最上一行是「榮華齋紙業」五個字,其中「榮華齋「三個字用的都是繁體,中間那行印著「林華春」,地址在臨湖,正好在尚海前一站。「賣紙的?」
&單是賣,還做紙,來的時候,這個人住我對鋪。」
&人做紙?」馮沅眉心微折,從許慕手裡拿過名片看了看,轉手遞給何強。名片上沒有留下任何妖氣。
&啊。」 何強接過名片,大大咧咧的塞回自己的包里。「說來也挺巧的,我來的路上,火車挺空的,六個鋪,就我和對面的下鋪有人住,那個小伙子拎著不少紙筒。據他說,他們家祖上幾十代都是做紙的,可惜現在有些手藝失傳了。他還打開紙筒給我看了不少,說是他自己研究的仿古手藝,比較遺憾的是效果還不行。但我覺得其實還挺好的,就跟他要了張名片,想回去給我老闆,以後給老爺子買宣紙,也可以考慮下,照顧照顧小伙子的生意。」
&人既然就是做紙的,有沒有沒對您包里的那張蠟箋紙感興趣?」馮沅直覺這個人可能跟蠟箋紙丟失有很大的關係。
何強耿直的擺擺手,「小馮,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麼,但我覺得不太可能。第一,從頭到尾我都沒跟他提過我包里有庫蠟箋的事,更別提給他看了。第二,一個人是否喜歡一件事情,從他說到這件事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如果你見過他就會知道,那孩子絕對是個純粹的手藝人,三句話離不開做紙的事情。什麼「冬天的微生物好,所以冬季出的紙質量都比夏季好。」什麼「這個時候天太熱,曬紙的火牆還要維持在七八十度,簡直要烤死人」之類的。這樣的人,我不相信他會處心積慮的偷東西。」
&那他是在臨湖下的車麼?他下車的時候東西還在麼?」許慕不死心追問,最起碼這人還是目前看起來整個旅途中最接近何強的人,東西丟了,盒子還在,如果說有人有機會,也只能是他啊。
&在臨湖下的車,他下車後我摸過包,盒子還在,我就沒打開包看。」何強的又嘆了口氣。早知道,他當時應該打開看看的,最起碼能更確切的知道,東西是什麼時候沒的。
馮沅挑眉,「這樣吧,我們現在先去報個案。然後明天再分兩步考慮,一是何叔的東西到底丟在哪兒?想辦法去找。二是按照照片去市面上按真品估估價,看看有沒有差不多的蠟箋紙,實在不行,只能買張同等價值的,不然何叔回去就不好交代了。」
&只能這樣了。」何強愁眉不展的點點頭,丟東西的陰影就像座山,沉甸甸的壓在他眉頭上。要自掏腰包賠這件東西,他手裡的積蓄還不知道夠不夠。
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問清他們的來意,便帶著何強進去做筆錄。進去那麼多人也沒用,馮沅便要許慕去便利店買幾罐咖啡,他陪何強進去。
許慕拎著咖啡走回派出所,一個警察正皺眉站在門口抽菸,表情深沉的看著手裡的幾張紙。
走進幾步,許慕發覺這個人有點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上次秦勉出事的時候,來小區調查的那位李亮警官。
&警官。」許慕停下腳步,跟他打了個招呼。
李亮有些愣怔,想了一會兒才猛吸口煙,掐掉菸頭,「是你,這麼晚來派出所幹嘛?」
&舅舅丟了東西,我們來報案。」許慕指指錄筆錄的房間。
&李亮點點頭,正想邁步往裡走,又頓住腳,把手裡的兩張紙往許慕面前一亮,「我記得你是在附近做快遞員對吧,這個人見過麼?」
紙上列印著兩張照片,是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不同角度的照片,像素不太高,看樣子是監控之類的地方截下來的。
許慕愣了愣,這個人,他好像還真見過。
李亮敏銳的捕捉到許慕的表情,「你真的見過?」
&不確定是不是一個人,但帽子和身材都挺像的。」許慕撓撓頭髮。
&事,仔細說說你見到他那時候的具體狀況。」李亮示意許慕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概是一個星期前,我去綠庭小區送貨。在門口的時候,這個人攔住我問路……」許慕把當天的情形認真跟李亮描述了一遍,「我送完快遞出來,至少有四五十分鐘了,他還在路邊跟另一個人說話。所以當時也覺得他有點奇怪。」
&這是在釣魚,但是你沒上勾。」
&魚?」
李亮拿出根煙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包里的都是假古董,他在找貪便宜想撿漏的人,只要對方一詢價,機會就大了。結果你沒接招。」
許慕眨眨眼睛,想讓他花錢買東西,的確……不太容易。
&個人騙了別人的錢?」
&不,現在知道的,騙了三個,其中一個受騙的老太太花八萬買了個假的宣德爐。因為這八萬塊錢,老太太和老伴起了爭執,一氣之下跳樓了。」李亮點點紙上的照片,「結果,昨天早上,我們在人工湖裡發現了這個男人的屍體。」
他也死了!
許慕震驚的看著李亮。
大半夜的就不該來警局,前面畫風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兩條命案。
&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麼?」李亮拿著那根沒點燃的香菸,一本正經的看著許慕。
許慕:………………
我說我見過你信麼?
&家監護人出來了。」沒等許慕出聲回答,李亮便挑挑眉毛示意他往裡面看,馮沅和何強已經走出錄筆錄的房間。
&朋友,要是想起什麼消息,記得通知我。」李亮站起身,極其敷衍的跟許慕揮揮手,大步朝派出所裡面走去。
&們兩個大半夜的坐門口聊天?」馮沅奇怪的看看李亮的背影。
&提了,就兩分鐘,聽到兩起命案。」許慕擺出張苦瓜臉,馮沅一說大半夜,他更覺得背後發冷,「我們趕緊回去吧。」
馮沅給何強在小區門口的賓館開了個房間,考慮到家裡有兩隻妖怪和睡沙發實在委屈舅舅之後,許慕只得同意了。
兩人回家的路上,許慕忍不住問馮沅,「你說,到底是怎麼沒的?」
&西不會憑空消失,要麼就是被拿走的,要麼……」馮沅挑挑眉毛看著許慕。
&不見得它成精自己跑……」許慕說到一半猛然頓住,要是那玩意真成精了,想悄無聲息的消失其實並不難。就像上次茶壺怪和椒圖玩的把戲,簡直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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