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 許慕驚訝的看著腳邊的紅色小狗,睚眥不是在石獅子裡面睡覺麼?
地上的天青色茶壺掀掀蓋子,瓮聲瓮氣的開口,
椒圖用鼓著包的腦袋頂蹭蹭快遞小哥的腳踝補充道。涉及到自家哥哥,它還真的福至心靈的大體擊中了真相。
這麼說,椒圖頭頂的包是被石球砸出來的?
還砸了三回?
真是……兇殘得令人髮指。
許慕回憶了一下石獅子嘴裡那顆石球的尺寸,默默心疼了腳底下的椒圖三十秒。也就是椒圖,換隻真的小狗,估計直接就被砸死了。「所以你們想讓我過去問問它?」
茶壺顫顫壺蓋,
快遞小哥看看手機估算了下時間,「那我們約個時間,晚上十一點半,直接在月壇街碰頭,可以麼?」
紅毛小狗忙不迭的點頭,低頭叼起茶壺,靈活的竄進綠化帶里。
茶壺的聲音慢悠悠的從遠處傳回來。
回家吃完飯,跟加班畫圖的馮沅報備過後,許慕便匆匆趕往月壇街。
一般的美食小吃街,都是人們吃夜宵的首選,越到半夜越是熱鬧,月壇街卻是個例外。晚上十一點半,整條街的傳統小吃店都已經關門閉戶,從頭到尾,找不到一家還在營業的店。空曠的石板路映著點水光,十分冷清。
快遞小哥剛走到月壇街路口,椒圖便叼著茶壺樂顛顛的跑上來,看到椒圖頭頂的那個包,許慕不禁有些後悔,剛才忘了帶管雲南白藥出來。
茶壺怪心驚膽戰的喊著,整條石板街都迴蕩著它的壺蓋跳動的聲響。
紅毛小狗卻速度絲毫未減的撲向許慕,把茶壺的抗議視若無物。錦聲就喜歡大驚小怪,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頭道牌坊離街口也不遠,許慕跟著它們走了幾分鐘,便見到了之前那頭口銜石球的石獅。
蹲在牌坊底下的石獅嘴裡缺了兩顆牙齒,石球也掉了,威風和氣勢碎了一地,和先前判若兩獅,怎麼看怎麼落魄。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許慕覺得連它身上刻的那些毛紋,都變得無精打采起來。
石獅怪轟隆隆的晃動了兩下,心力憔悴,像老了上百歲似的。
許慕:………………
騙人,我現在笑的話你肯定會用剩下的那兩顆石牙砸我!
椒圖放下茶壺,圍著許慕陀螺似的轉著圈,那頭石獅怪說話沒?到底怎麼回事?
&砸小九是為了睚眥的事情麼?」許慕小心翼翼的問,他實在想不到,什麼事情能把一頭石獅子搞到抑鬱自殘。
要不是本體的限制,石獅簡直就要哭了。強撐了十幾個時辰,它就快崩潰了。
許慕目瞪口呆,下意識的環顧四周,整條街?
椒圖焦急的用爪子撓撓許慕的小腿,仰著頭道,
&說你七哥醒了,想讓我幫忙解開禁制。」許慕撓撓腦袋,「你們上次說,用我兩滴血就行?」
椒圖愣了愣,隨即興奮的蹦了起來,
許慕:………………
你別光顧著練跳高啊,到底怎麼放它出來。
旁邊的茶壺掀掀蓋子,慢條斯理的解答了許慕的疑問,
&麼簡單?」
許慕:………………
五代單傳,不好意思。
快遞小哥在背包里翻了一圈,都沒找到合適的東西給自己放血,最後只得借用椒圖的爪子。
紅毛小狗的爪尖比許慕想像的還要鋒利,輕輕一碰,他的食指指腹便割開道一公分長的口子。
許慕:………………
靠,這是爪子還是軍刀啊!這麼厲害!
傷口血如泉涌,殷紅的血跡滴滴答答的灑到地上。
麒麟珠里的夫諸跳腳怒吼。
什麼?吸血的妖怪?
像是配合夫諸似的,周圍刮過陣冷風,激得許慕打了個冷戰。
石獅子又轟隆隆的晃動起來。
茶壺怪催促道。
許慕顧不得再想其它,趕緊捏住食指,站到石獅的台座上。
石獅頭頂只有一個雙旋的鬃毛紋,十分好認。快遞小哥毫不吝嗇的在兩個圈紋頂端各抹了一把,比起掉在地上浪費,還不如都用來解除禁制。
搖晃的石獅安靜下來。
許慕捏著手指站回地上,和椒圖一起緊盯住它。
片刻過後,裂紋似的紅光出現在石獅頭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無聲的向下蔓延,很快就布滿了石獅三分之一個身子。
快遞小哥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這是起作用了?
背後突然傳來破空的聲響,許慕剛想轉頭,便聽見夫諸喊道,
許慕條件反射般的立刻照做,麒麟珠金光一閃,四角金鹿踏風而出,揚蹄甩出兩道光刃。
椒圖也閃電般的竄向半空。
快遞小哥只覺得耳後生風,激盪的氣流掀動衣角,還有聲音在怒吼,「你們兩個不是我的對手,還不讓開!」
誰?許慕頭皮一陣發麻,慢慢轉過身,看到只長相奇怪的妖怪。
那東西通身長著火紅色的刺蝟毛,外形像頭蠻牛,卻肋生雙翼,額間一隻獨角,雙眼就像兩顆燃燒的煤球,殺氣騰騰,在夜色里讓人不寒而慄。
&是什麼玩意?」許慕愕然。
太倒霉了,居然碰到它在附近。夫諸昂頭又甩出幾道光刃,金色的光刃不斷擊在窮奇厚厚的毛刺上,卻只能留下道道割痕,根本擊不透它的鱗甲。
窮奇,吃人的那個?許慕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麼連張符都沒帶,完全幫不上忙!
那怪物翅膀一揮,便把衝到近前的椒圖甩到了一邊。就像它說的,夫諸加上椒圖,也不是他的對手。
紅毛小狗落地打了個滾,怒吼了一聲,身形陡然拉長。
茶壺怪慢悠悠的嘆了口氣,努力加厚周圍的障眼法,讓普通人看見可不得了啊。
它話音未落,椒圖的身形已經漲為豹子大小,只見它頭頂雙角,獅頭龍身,昂首挺胸,兩爪伏地,背上背著螺蚌樣的圓形金殼,配上那雙稚氣的烏溜溜的圓眼,殺氣不足,倒是讓人想摸兩把。
&個七級,一個九級也想擋我的道?想找死我就成全你們!」窮奇惡狠狠的振身一抖,上千根尖刺便破空而起,源源不斷的衝著許慕和椒圖的方向飛過來。
夫諸趕緊衝到許慕面前,豎起道金色的屏障幫他擋住窮奇的攻擊。椒圖往螺蚌里一縮,尖刺對它倒是完全不起作用。
&砰砰!」尖刺聲勢浩大的撞在夫諸撐出的屏障上,撞出點點雨點樣的裂紋。夫諸脖頸間的金環震顫著,身上的金光也隨著裂紋的增多不斷的黯淡下去。這樣跟窮奇硬拼,妖氣損耗極大。
&既然你們活得不耐煩,我這就送你們上路!」窮奇得意的抖抖翅膀,兩道粗壯如柱的火焰便襲向他們。殺了他們,就能吃掉那個血液味道鮮美的人類了。
夫諸鄭重其事的回過頭,眼底都是決絕。它生性驕傲,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提到逃字。
許慕剛想開口,他身後的石獅突然迸發出一道紅光,艷如流霞,直指天際!
&憑你?」一道半透明的人形光影緩緩踏出石獅,站到許慕和椒圖前邊。他的聲音不大,入耳卻震得人胸口陣陣發麻。
許慕不自覺的捂著胸口往後退了半步,難道他是睚眥?
下一秒,便證實了他的猜測,椒圖興奮的搖搖尾巴叫起來,
妖氣如潮,排山倒海般的從那道人影周身湧出。他袖口飄蕩,抬手輕輕一卷,氣勢洶洶的火焰和尖刺便漩渦樣的卷做一團,縮為棒球大小躍動在他掌心。
&是誰?」窮奇被強大的妖氣逼得繃直尾巴後退了兩步,驚疑不定的看著那道人影,這麼可怕的妖氣,是誰?
&來我睡的太久,都沒人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人自嘲的笑笑,身影漸漸凝實,隱約能看出廣衣博帶,赤腳著地,一頭長髮逆風飛揚。
窮奇渾身的尖刺都豎了起來,又退了幾步。
&住,我叫睚眥。到地府的時候記得報我的名字。」人影輕輕彈指,殺氣驟起,在他掌心躍動的火球急速擴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窮奇飛了過去。
凶獸睚眥,心胸狹隘,剛烈擅斗,嗜殺成性,百多年前,乃是三界內令眾妖聞風喪膽的大妖。
城市的另外一個角落,正拿著面銅鏡查看的許連魁突然低頭捂住了胸口。
許連魁皺著眉心搖搖頭,「不知道,就是突然心悸了一下。」
這個感覺,非常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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