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病。」老子跟你很熟麼?許連魁摘下平板帽抹了抹額頭的潮氣,表示懶得理他。
地上的背包里響起某妖語重心長的建議,十足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嘴。」許連魁自暴自棄的把手裡的帽子砸向背包,你到底是哪頭的!
樹上那傢伙屬牛皮糖的,甩也甩不掉,捻又捻不走,糟心得很。許連魁索性祭出屏蔽大法,視而不見,盤腿坐在地上,自顧自的開始捏決打坐。
睚眥注視地上那人挺得執拗的脊背,眸色深邃幽長。
夜風沙沙拂過百年古樹,揚起他墨色的發梢,幾片翠色的葉片打著旋兒飄蕩下來。他輕輕抬手勾住一片,放在唇邊,吹起首婉轉悠揚的山鬼小調。
樹下那人斂眉閉目,沉靜如璧。
樹上那妖袍角輕盪,飄飄若仙。
秋風繾綣,新月如鉤,萬籟此夜俱寂。
為了答覆許連魁,許慕一大早就給沈良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小道士卻驚訝的說,「哎,十面鏡子也抵不過你拿給八步的那根參須,俺沒說嗎?那面銅鏡是送給你的呀。你想怎麼樣都行。不過,這附近怎麼會有陰兵?陰兵都是煉化而成,陰氣比普通鬼魂重十數倍,鎮過陰兵的話,以後這面銅鏡不能再做法器了。」
沈良本來想去幫忙,但考慮到許連魁上次見到自己的態度,許慕覺得許連魁肯定不會答應,便沒麻煩他。
掛掉電話,他給許連魁發了個簡訊,
他算過,今天下了課,這個時間應該剛好送完快遞。
直到五分鐘後,他才收到許連魁的回覆。
今天的兩節課在下午,起個大早又無所事事的快遞小哥決定先給掌門大人做頓早餐,然後再去逛逛街,掌門大人的生日禮物,他還一點想法都沒有呢,急需各種推薦。
至於早操,早被他忘到異次元空間去了。
熬上皮蛋瘦肉粥,他便抱著平板坐在沙發上搜索,想看看網上的人對生日禮物有什麼建議。
&叮叮」id底下跳出來幾十條新信息提示,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搜尋引擎id自動登錄了。
許慕點進去,原來是前段時間他為了幫夫諸找主人在論壇發的求助貼,當時沒什麼人關注,後來倒是陸續有不少敬業的廣告黨在底下一遍遍的宣傳遊戲或者網店,儼然變成廣告貼匯總。
他從頭瀏覽到尾,沒有一條有用的,悻悻的關掉帖子,突然發現還有一條私信。
許慕撓撓頭頂的兩綹呆毛,他當時在帖子裡只是問水神馮夷或者他兒子的資料,沒提轉世的事情啊。
發信id是串亂碼似的英文加數字xz4408119897400999,時間是一個月前,他正被軍訓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時候。
許慕不抱什麼希望的回了一條。
&做早飯了?」馮沅半眯著眼睛懶散的站在臥室門口,黑色的短髮肆意張揚,大v型的領口露出流暢的一字型鎖骨和張力十足的胸膛,帶著種不可一世的性感。
&皮蛋瘦肉粥。」許慕只瞥了一眼便飛快的轉過頭,趕緊在心裡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大早晨的,男神總是亂漏電。
&是我想吃油條。」沒睡醒的男神很不講理。
&現在幫你去買,要再帶個豆沙餡兒麻團麼?」許慕眨眨黑亮的眸子,立刻扔下平板電腦,奔向鞋櫃換鞋。
站在馮沅的角度,正看到自家寵物的脊柱溝帶著漂亮的曲度往下延伸,一直到達勁瘦的腰部,隱隱露出兩個菱形的腰窩,包裹在低腰牛仔褲里的臀部圓潤挺翹,弧度完美。
&原本只想耍耍人的馮沅眸色微深,腹下發緊,趕緊轉身走進盥洗室。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滾/床/單,真是太愁人了。
許慕今天送快遞的速度比預計的還快,五點四十五分,他便送完最後一份快遞,騎著小三輪趕到清平巷巷口。
穿著件鉚釘骷髏頭t恤的許連魁十分鐘後出現在他面前。
&你?」看到等在石拱橋上的許慕,許連魁皺了皺眉心。
許連魁的背包里飄出愉快的招呼聲。
許慕:………………
許連魁:………………
&一模的雙鹿五嶽鏡。」許慕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的老祖宗打招呼,一緊張,便直接把裝在仿麂皮抽口袋裡的銅鏡遞過去。
看到那個口袋,許連魁目色一沉,也顧不得其它,趕緊低頭查看銅鏡。沒兩分鐘,他便捏著那面銅鏡望向許慕,「按照昨晚說的,三十萬,怎麼樣?」
哪有收自家老祖宗錢的,許慕趕緊搖頭,「你用完還給我就行。」
他剛才也問過開明獸了,大部分玩古董的人類都只是買回去收藏,根本不在意靈氣,所以價格上基本不會有損失。什麼時候想寄賣,隨時可以拿過去。
&要錢?」許連魁擰眉看著他,「那你要什麼?」
&想跟去看看到底怎麼用這面鏡子。」
玄級道士出手,場面肯定很震撼吧!許慕嚮往的腦內了下畫面,黑眸閃亮,不自覺的帶上點撒嬌的語氣。
背包里那位不知名的妖怪嘖嘖有聲的道。
許連魁:………………
許慕:………………
&才傻樣!」許連魁和許慕異口同聲的對著背包道。
背包:………………
帶著他也行,正好後面那傢伙沒事幹,給他製造點麻煩也好,許連魁飛快的朝不遠處的屋脊方向望了望,對著許慕道,「好吧,那你待會兒跟我走,今晚十二點我就會用它去布九陽陣。」
二三十米之外,清平巷巷口,一個高大的身影赤腳立在幢懸山頂屋子的正脊上,橋頭濃密的枝葉間,隱隱露出他飄蕩的淡金色袍角。
原本熱鬧的清平,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半條街都冷清下來,所有人都遠遠避開那幢屋子。
&麼急?」許慕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那個身影,好像是……睚眥?看來,就像馮沅推斷的那樣,睚眥好像沒有要襲擊許連魁的意思。難道,他們是好友。
&些事情,宜早不宜遲。」許連魁疲憊的揚起下頜,眸子裡映出片灰濛濛的遠山。
&我先去快遞點結帳,順便把車停好。」許慕拍拍小三輪的車把,哎,看來今晚又不能回宿舍區睡覺了。
等快遞小哥領好當天的工資,許連魁便帶他去街邊小店吃燒烤,許慕才啃到第四串的時候,許連魁已經風捲殘雲般的清空了自己面前的二十串羊肉,吃得那叫一個速度。
許慕本來還想藉機跟許連魁聊聊天的,結果對方吃得那叫一個專注,完全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擼完烤串,許慕跟著許連魁上了地鐵,接連二十幾站後,才在一個叫做「花島」地方下車出站。
許慕看著站牌撓撓腦袋,這地方他完全沒來過。
兩人在夜色里沿著寂靜的馬路走了十幾分鐘,一條二十來米寬的大河出現在快遞小哥面前。
河水的流速很慢,月光下波光粼粼,一派靜謐。
河岸邊有座仿古的攢八角亭子,旁邊立著株參天古樹,樹幹粗到許慕伸出雙手都無法環抱,茂盛的枝椏展向四面八方,攏出片綠色的葉海。
數十米開外,有座景點樣的古代建築,遠遠隔著牆頭露出黃色琉璃瓦的屋頂,雙層屋檐,正脊正中寶頂,兩側帶吻,八條戧脊上似乎還有立獸,許慕記得在橫店的時候馮沅跟他講過,這種叫做重檐歇山頂。
&是六然居,以前也算是座道觀。」許連魁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這一路難得的主動開了次口。
六然居!
許慕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一圈,看看六然居,看看河邊那顆古樹,這地方就是那兩隻談論的撞鬼的地方!
&還是跟回來了。」許連魁的嘴角無奈的瞥了瞥,古樹的樹椏上,淡金色的袍角又出現了。
&待會兒你負責看著他,別讓陰兵碰著。」許連魁指指許慕,揚著下巴對樹上那人道。既然甩不掉,只能物盡其用了。
許慕:………………
這種列管物品的感覺怎麼破?
睚眥隨性的坐在樹枝上,夜風掀動他墨色的發梢,露出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你這是在求我?」
&求你。」許連魁一臉正色。
「………………好吧。」睚眥沉默了五秒,終於同意,他轉頭對著許慕道,「小子,看來今天欠你的人情又還不掉了。」只能下次再找機會。
&們見過?」許連魁詫異的看看許慕。
&可不,就是我放出來的。快遞小哥心虛的移開目光。
&你還挺幸運的。」既沒被殺也沒被纏,許連魁點點頭,又接著道,「離子時還有段時間,我要打坐,你呢?」
&我也練會兒吐納吧。」
&好。」
兩人盤膝坐在樹下,各自開始修習。半個小時後,許慕睜開眼睛,就見許連魁正疑惑的盯著他,見他睜眼,便開口問道,「你不會許家的吐納之法?」
快遞小哥撓撓腦袋,「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沒人教我。上兩個月才有機會跟華源門的一個小道士學。」
難怪,許連魁垂下眸子,靜默了兩秒才道,「紫宮臨形,三坎走曲,華位趨上,太府盈門……」
許慕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許連魁在教他許家的吐納心法,連忙挺直脊背跟著他說的口訣調動起體內的靈氣。
還不是放不下。背包里的小妖悄悄吐槽。
兩人一教一學,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臨近子時。
&了。」樹上的睚眥將一截短枝戳進許連魁和許慕之間的空地上,提醒他們河底下有動靜。
許連魁站起身來,對著許慕嫌棄的揚揚眉梢,「你站遠點。」
許慕:………………
拖油瓶的感覺真是……酸爽。
十幾秒後,河面如同沸水般的翻滾起來。
許連魁掃視了河面幾秒,迅速在河岸兩邊打下九枚銅牌布陣,然後將那面雙鹿五嶽鏡高高的釘在古樹的樹幹上,正對著河面上的某處。隨後他背著背包,面色鄭重的走到河邊。
陰冷的氣息自湍急的水面溢出,掠過他的身子,散向四面八方,站在後面的許慕也被寒氣激得打了個哆嗦,明明是二三十度的天氣,突然冷得跟數九寒天似的。
他再看向許連魁,驀的發現許連魁的發梢已經結出白色的霜花。
許慕嘴唇翕動了兩下,剛想開口,麒麟珠里的夫諸便急忙提醒他。染點陰氣是好事,待會兒不容易被陰兵發現。
許慕趕緊閉上嘴巴,在包里摸出幾張飛葉符,打算待會兒陰兵出現便貼在身上,能遮擋幾秒是幾秒。
岸邊的許連魁甩手將一張剪成人形的黃紙扔進河裡,右手摸出六枚銅錢夾在指縫間,
樹上的睚眥站起身來,繃身如弦。
嘩啦啦,黃紙沉進河底後,河水猛的激盪起來,兩邊翻出層層波浪,越堆越高,白色的浪花幾乎拍打到許連魁身上,濺得他滿面水珠,他卻冷靜的立在岸邊,身形不動如山。
幾層水浪之間,四道黑乎乎的身影破水而出,並排立在河面,肅殺之氣猶然而生。
它們一出現,周圍的溫度霎時便像是又降低了十度。
許慕抱緊胳膊,深吸了口氣,四個?不是兩個麼?
他驀的想起沈良早上說的話,陰兵一般都是邪道煉化而成,難道是由一生二,由二生四,時間越長,煉化出來的數目越多,所以許連魁才急著在今晚就用五嶽鏡?
四道黑影俱都是手執長槍,身上掛著破敗的甲衣,動作直挺而僵硬。最左邊那個黑影的長槍尖上,挑著張人形的黃紙,正是許連魁之前扔下去的那張。
許慕皺眉,許連魁的符人模擬的應該是人,這些陰兵真的是用來攻擊人的?
他正想著,河面上的黑影猛的轉過頭來,慘白的臉上,五官全都是黑黝黝的窟窿。幾乎跟他「四目相對「的許慕後頸一涼,差點就叫出聲來。
就在這時,許連魁動了,他指縫間的六枚銅錢疾風落雨般的甩了出去,砰砰砰的打在四道黑影的腦袋上。
四顆頭骨骨碌碌掉在河面上,隨著水面起伏飄蕩。
只見那四個陰兵齊刷刷的伸出長槍去戳水面上的頭骨,一下一下,扎中後,便反手用槍尖將那顆扎得千瘡百孔頭骨安回自己脖子上。
許慕:………………
靠,陰兵這玩意太不科學了吧!
四個陰兵頂著歪七扭八的頭骨,陰測測的舉槍沖向許連魁。他們動作雖然僵硬,速度卻不慢,眨眼四柄槍尖便兩上兩下的刺在許連魁身上。
快遞小哥的一顆心霎時提到嗓子眼。
槍尖刺中的一霎那,許連魁的身影霎時化作一張巴掌大的黃色符人。
&貨,在這。」幾米外的許連魁揚了揚下巴,四個陰兵隨即舉槍刺了過去。
睚眥目不轉睛的盯著許連魁的身影,眉心不自覺的擰緊。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三次之後,許連魁成功把那四個陰兵引進銅牌布下的九陽陣。
他們一踏進去,河岸兩邊的九枚銅牌立刻射出金色的符光,兩兩交錯相連,電網般的將四個陰兵團團圍困。
呲!陰兵身上的甲衣碰到符光,立刻被割為兩截。
古樹上的五嶽鏡灼灼如日,陡然射出四道電光,分別劈在陰兵身上。
噹啷啷,陰兵身上冒出黑煙,手裡的長槍紛紛脫手,落地的途中被符光割成數段,殘骸滾得到處都是。
許慕鬆了口氣,看樣子,這九陽陣算成了吧。
半分鐘後,陣內的四名陰兵化作四灘黑灰。
許連魁揚揚眉毛,將兩截斷槍踢回河底,正要伸手取回五嶽鏡,遠處一點銀光破空而來。許連魁側身疾退,被趕來的睚眥一把拎到樹上。
砰!
銀光筆直的擊在五嶽鏡上。
銅鏡黑黝黝的表面生出無數蛛網樣的裂紋,炸裂成無數碎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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