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和傅念君多少也能知道狼主的想法,宋朝使臣就算是到上京親自苦求哀告,遼人給的承諾頂多也是一個「兩不沾手」。
和強盜講人情,實在太難。
「興許呢?你該試試。」
鬼使神差地,蕭凜竟對傅念君說了這句話。
試著求一求他……
傅念君嗤了一聲,直接對蕭凜說:「蕭大人倒是比我們大宋民間那些話本子裡的書生還有意思,百鍊鋼不做,喜歡做繞指柔?不過真是可惜了,我卻不大喜歡這樣的故事。」
一個女人如果對他真有那麼重要,他就不是蕭凜了。
她不是他的女人,也不是他的謀士,蕭凜卻總是想讓她完美地融合這兩個身份。
像謀士一樣為他出謀劃策,同時在有需要時卻又像個無助的女人一樣全然依賴他,滿足他內心裡那點男兒情懷。
真是太可笑了。
「你這個女人……你到底為什麼能這麼倔啊!」
蕭凜似無奈一般長嘆了一聲。
傅念君沒有回答他,冷風吹過鬢角,她淡淡道:
「蕭大人還有話要說嗎?沒有的話我想回房了,此時有點冷。」
蕭凜只是看著她,緩緩道:「我今天那麼高興,其實並不是因為宋廷戰局失利……」
傅念君挑了挑眉。
蕭凜只能自己往下說:
「你為什麼要為難甄氏?」
他問出了這句話。
傅念君的腦子反應了一下,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蕭凜是不是認為,她傅念君去「欺負」甄氏,是因為他?
他高興的是這件事?
這世上的男人是不是都有點自作多情呢?
她把問題拋回去:「蕭大人覺得我為什麼要為難她呢?」
蕭凜擰眉,到了此時,他當然也不會認為傅念君的表現是因為「吃醋」。
「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心眼小、蠻不講理的人,甄氏跟了我好幾年,我知道她說話處事上固然有不得體之處,卻完全算不得大奸大惡,你要對付她,我實在想不到理由。」
傅念君「唔」了一聲,然後道:「蕭大人這麼說,只能說你對我是不了解。」
蕭凜差點又要被她氣死。
到最後,還是他妥協。
「她如果做得有什麼不對的,明天我就讓她來跟你道歉,她身份低賤,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
他想來想去,只能覺得女人之間,肯定是為些雞毛蒜皮的事。
傅念君雖聰明,到底也是個普通女人不是?
蕭凜後院的女人只有一個甄氏來拜訪過她,應當是上次拜訪讓傅念君不愉快了。
她畢竟是王妃,大宋又是禮儀之邦,想來是這一點叫她看不慣了。
傅念君不置可否,只呵呵笑了兩聲,反問蕭凜:「她是蕃奴,也是漢人子孫,她身份低賤,我身份就高貴了嗎?」
蕭凜咬了咬牙道:「你非要這樣找茬?」
「我找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傅念君說完,笑了一下,再次轉身離開。
蕭凜板著臉,這一次終究沒有再伸手拉她。
最終蕭凜的怒氣還是只能由那個甄氏去承受,不過傅念君佩服她倒也是個心性堅強的,第二天就聽蕭凜的話乖乖到驛館來了。
面對傅念君這樣刻意的欺負,甄氏不敢有一點脾氣,甚至連上一次來時的輕狂也收了起來。
傅念君對她的態度卻是算得上很和善,這讓本來以為肯定要吃個閉門羹的甄氏十分摸不著頭腦。
甄氏是遼人女子的作風,勸傅念君的話也直白。
在她看來,傅念君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跟著蕭凜這個大英雄大豪傑難道還不好嗎?
就算她知道傅念君曾經嫁過人,大概還是個有點身份的人,但是她現在都落到蕭凜手裡了,還有什麼好裝貞烈的?
這些漢人女子就喜歡惺惺作態。
傅念君只悠悠對甄氏道:「既然你覺得我應該好好應了蕭大人,那不然我今天就搬去你院子裡和你一起住,我們姐妹好好交流一下怎麼伺候蕭大人?」
甄氏:「……」
她無言以對。
傅念君笑了一下,在甄氏的瞠目結舌中道:「言不由衷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甄氏咬牙:「我怎麼可能說言不由衷的話,我還多希望妹妹你到府里來,多幫幫我呢……」
這聲妹妹可真夠叫傅念君噁心的,她除了佩服甄氏的心態,現在也佩服她的臉皮。
「幫什麼?」
傅念君一本正經且態度極認真地問道。
噁心回去,她一向很能做得出。
還能幫什麼……
客套話而已嘛……
甄氏心底像有隻小貓在撓一樣,對面這個女人還真是難弄,偏偏又是蕭凜的心頭肉,動也動不得。
甄氏抽了抽嘴角,說道:「近來大王會在城裡奉囯寺開棚布施,宋和西夏打仗,城裡百姓多少也有點人心惶惶,正好每年這個機會城裡也會請高僧開兩次講經會,城裡大戶一起捐些香油錢。」
蕭凜這個幽州城裡名副其實的主人,自然要首當其衝。
甄氏對著傅念君一副「你看我們多大方」的模樣。
眼裡還有對蕭凜不可遏制的崇拜。
甄氏大肆宣揚了一下奉囯寺的布施會的隆重,才道:「妹妹你如果想去,也可以去看看,憋在這小小的驛館裡,人都會憋壞的。」
她想到了蕭凜對她的囑咐:儘量幫傅念君紓解一下心緒。
雖然想想就來氣,卻不得不乖乖聽從。
傅念君倒是做出了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斜眼看了看甄氏:
「你不怕你家大王怕我跑了?他沒和你說過,他有多怕放我出門被我跑了?」
什麼叫傷口上撒鹽!
甄氏氣得肝都疼了,臉上卻還是掛上了勉強的笑:
「怎麼會呢……大王沒有這樣說過。」
傅念君笑了笑,蕭凜現在是知道她跑不了。
「好啊。」
傅念君答應下來。
甄氏笑了笑。
傅念君繼續做手頭的針線,而且十分專心。
根本就沒有要留飯的意思。
甄氏坐了半天冷板凳,無奈人家實在不搭理她了,只能自己悻悻然地出門。
出門後越想越氣,恨不得就將眼前的驛館一把火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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