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煢子收掌,看向眼前銀面青衫的年輕人,緩緩開口:「你是誰?為何會有『銀浦流雲』?」
溫恕尚未開口,穹蒼已道:「既見穹陵鎮谷重器,你還不明白麼?」
他說著,勉強聚力,對著溫恕行下大禮;「穹蒼拜見谷主。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五行廳內餘下的幾個穹陵弟子,眼見得穹蒼如此,又見溫恕著銀面而立,當下俱不遲疑,掙扎跪地行禮道:「弟子拜見谷主。」
溫恕卻避開這一禮,扶起穹蒼,「事急從權,前輩見諒。」
穹煢子本已存必取穹蒼性命之心出招,卻不料被溫恕打亂,方才與這年輕人對掌,雖未來得及全力而發,卻也用上了自己近八成的功力,而他竟毫髮無傷,似還有綿綿後勁蓄勢待發,又見他竟戴著穹陵至寶『銀浦流雲』,卻並未著醫者白袍,不由得疑竇叢生。
她一擊未中,又摸不透溫恕來歷虛實,當下便也不冒失再攻,只是盯著溫恕問道:「你是穹廬的弟子?」
溫恕搖頭,「晚輩是藏劍山莊門下,機緣巧合,蒙穹廬前輩厚愛指點,有師徒之誼卻無師徒之名。」
穹煢子不屑冷笑,「藏劍山莊的武功,也值一提?你方才那一掌,內力分明是穹陵一派。」
溫恕並不隱瞞,「穹廬前輩臨終之前,曾將畢生功力傳與晚輩。」
廳內穹陵弟子並念池在內,俱是一驚。
穹煢子卻並不詫異,道:「難怪,不然以你這般年紀,再如何勤修苦練,又如何能接住我這一掌。」
她說著,又看溫恕,「如此說來,穹廬果真死了?」
溫恕道:「穹廬前輩確已仙去。」
穹煢子點點頭,沒有說話,面上神色辨不出喜怒。
江湖皆傳穹廬過世,傳位後人,可是新任谷主避世之名遠揚,無人知其根底。
她甚至不由得在想,或許穹廬根本還活著,只不過放出詐死的消息,想以此誘她上當。
多方打探,卻又不似作偽。
如今看來,他是真的不在了。
不然不會連穹陵至寶「銀浦流雲」都交到他人手中。
她以為自己會開心,結果卻沒有。
將心底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壓下,她再看溫恕,「你既非穹陵門下,我也不為難你,你自行去吧。」
溫恕卻道:「穹廬前輩對晚輩有恩,晚輩無以為報,只能以血以命,替他護住穹陵。」
穹煢子眯了眼,道:「便是穹廬活轉回來,也不是我對手,你真以為得了他的內力,就能勝我?」
溫恕搖頭,「前輩武學修為已臻化境,晚輩望塵莫及,只是這世上終有些事,明知不可為,仍須為之。」
這時五行廳外廝殺聲愈烈,火光也愈發沖天。
一個弟子的聲音自遠而近,急急傳來,「師叔,賊人已突襲而至,對谷內地形陣法十分熟悉,已經衝破第一道防線,木姜子部弟子傷亡慘重,但賊人也沒討到多少好去,如今穹清師兄已帶木姜子餘部已併入木槿部共駐第二道防,派我前來告知師叔早作應對!」
他匆匆推門而入,急急跪地低首回報,語畢抬頭,才發現廳內情勢不對。
穹煢子身法如鬼魅,瞬間欺近他身邊,一伸手,捏住他的脖子高高舉起,那弟子氣息被窒,痛苦地不停掙扎,卻又如何能掙扎得脫?
穹煢子唇邊擒笑去看穹蒼與溫恕,「負隅頑抗,何苦來哉?莫不若乖乖束手就擒,也省得如此苦苦掙扎。」
穹蒼搖頭,緩緩道:「你既曾入穹陵門,如何不知穹陵以至剛至柔立身——鐵骨不懼風刀霜劍,柔慈以對世間疾苦。但求能護穹陵,死又有何懼?」
穹煢子目中冷光一閃,正欲發狠下殺手,卻聽溫恕忽然開口——
「前輩,且慢!」
穹煢子緩了殺招,卻仍是抓著那穹陵弟子,冷冷向溫恕問:「你又有何話說?」
溫恕道:「前輩苦心孤詣成今日之局,穹陵亦是同氣連枝共存亡之難,雙方各不相讓,再拼下去唯有兩敗俱傷,不若兩派比武相較。若貴派勝出,穹陵聽憑處置絕無二話,若穹陵獲勝,也請前輩高抬貴手就此作罷。」
念池、穹蒼並穹陵弟子心內俱是一沉,穹煢子武功絕世,座中無人能直攖其鋒,若比武相較,哪裡還有勝算?
穹煢子同樣心知溫恕所說不無道理,自己有備而來,卻偏又出了溫恕這個變數,這個年輕人身懷穹廬畢生功力,不容小覷,方才對掌之際自己胸口都被激得一陣隱痛。她當然不曾懷疑自己可以殺了他,但是總歸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穹陵又占盡地利人和,一旦時間拖得久了,『點酥剪水』效力消散,穹蒼功力恢復,勝敗歸屬實在難料。
而若是比武,何足俱哉?
「如何比法?」她緩緩問。
溫恕道:「雙方各派三人上場比試,贏兩場者勝。」
穹煢子掃了一眼溫恕和穹蒼,自己弟子中,並沒有誰能與這兩人抗衡。
「不必拘泥三人,就作三場比試,同一人也可多次下場。」她開口道,打定主意自己以一敵二。
「好。」溫恕卻答應得很爽快。
便連穹煢子都微微一愣,皺眉道:「你說的話,可能作數?」
穹蒼雖然心底暗自焦慮,此情此景,卻是絕不遲疑地開口道:「谷主既然有命,穹陵上下莫不遵從。」
穹煢子冷笑,「他既非穹陵門下,還說什麼谷主?」
穹蒼卻道:「事關先谷主遺命,不便細說。但你大可放心,既戴銀面,便為尊上。他便代表穹陵全谷。」
穹煢子想了片刻,一揚手將原本抓在手中的那名穹陵弟子扔了出去,冷笑道:「穹陵自詡仁義守信,料得你們不會玩出什麼花樣。」
溫恕道:「既然前輩同意,三日之後,就在這五行廳內比試,前輩以為如何?」
穹煢子道:「好,就多容你們三日。」
她說著,飛身掠窗而出,拋來一個瓷瓶,「這是『點酥剪水』的解藥,服下後自可恢復功力,我要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
最後一個字音落,她人已在數里之外,可是聲音仍然清晰無比地傳入眾人耳中。
跟著便是一聲長長清嘯,然後外面的廝殺之聲漸漸停了,看來襲谷之人已暫退。
溫恕緩緩摘下了那銀制面具,眾人看到面具之下,他蒼白的臉色,俱是一驚。
「你怎麼樣?」念池急問。
溫恕搖搖頭,「不要緊……」
話音未落,一口鮮血卻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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