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看書否 m.kanshufou.com
青梅塢的一應擺設全部齊全,墨暖親自從酒窖將上好的酒抱了出來。只等著柏酒去給宋懷予遞貼。
潺潺清酒倒入酒盅,光是那散發的酒香就已經十分醉人。墨暖在椅子上端正的坐著,一搭又一搭扣著桌面的食指暴露了她內心的焦灼。
終於有小廝跑來的身影,墨暖蹭的一下站起來:「來了?」
小廝卻上氣不接下氣:「來的是……七王爺。」
……
墨暖冰肌雪骨撲地,端端正正的給面前尋常布衣打扮的人行了一個大禮。那眉眼之中不怒自威的威嚴和周身散發雍容華貴的氣度,使她膽戰心驚。
七王爺卻笑得隨意:「你起來,本王不過是隨意逛逛,否則也沒必要特意喬裝打扮。」他打量著整個廳內的裝潢,回身坐到椅子上,落座前,還用手敲了敲那梨花木製的扶手,仿佛在打量那木頭的品質。
他大手一揮,指了一旁的座椅,揚了揚下巴:「你坐,你坐就是。」
墨暖端著一副笑:「奴家站著就好。」
青梅塢的姬妾婀娜多姿的腰肢,連倒酒的舉止都透著風情。
七王爺的眼中騰起玩味的笑,他半倚靠著一側的扶手,隨手指了一個中間的姬妾,又像是有既定的目標:「墨掌柜,可聽說過揚州瘦馬?」
正在倒酒的姬妾手兀的一抖,連帶著酒灑出了幾滴。墨暖的瞳孔猛烈的一縮,僵硬的嘴角硬扯出一抹笑:「這樣出名的故事,奴家自然聽過。」
「那就說說你的見解吧。」七王爺的語氣像是隨意閒話,可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卻根本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實意味。
墨暖曼起一抹悠然自得的笑:「王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七王爺頓時一樂,饒有興趣的看著墨暖暗藏剛勁的眼睛:「真話如何?假話如何?」
「假話嘛……」墨暖明眸婉轉:「就是別人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們青梅塢只有正兒八經的普通姬妾婢子,命再輕賤,也不能供人買賣。」
七王爺又是隨手一指:「你這青梅塢的普通婢子,各個婀娜多姿,模樣出挑。」
墨暖笑盈盈的接了話茬:「所以接下來就是奴家要說的真話了。」
墨暖的眸中純然帶了股鬚眉之氣:「只要是生意做的大點的商戶,誰家都會培養一些撐得起場面的好苗子」
她不動聲色的看著七王爺的眼底暗藏的玄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過話又說回來。」墨暖的眼神里騰出一份嚴肅:「但奴家也是女子,不願意看姑娘們的命就這樣的被人輕易決定。我青梅塢所有的婢子小廝,都有正兒八經的買賣手契。偶爾確實有大人會看上我們這兒婢子,我也絕不會對她們像那些秦樓楚館的女子一樣。」
墨暖看了一眼那些面色嬌嫩的能掐出水的婢子:「除非她們自己情願去更富貴的地兒。」
七王爺的面色仍是淡淡的,「若是達官貴人們強取豪奪,墨掌柜不也只能順從?所以說你這兒的姑娘,未必真如你所說的自由。」
墨暖親自為七王爺斟酒,她一邊看著那清酒倒進翡翠酒盅,一邊說道:「天子腳下」她雙手恭敬的將酒盅奉到七王爺面前:「陛下又精治,在這太平盛世里,誰敢造次這種亂象呢?」
七王爺接過酒盅,卻不急著飲下。他打量著這通體溫潤的翡翠酒盅,一看便知造價不菲。
他挑了挑眉:「陛下精治?」他兀的一笑,將酒盅緩緩地擱置在楠木雕花桌上,話中有話:「墨掌柜不愧是個生意人。」
墨暖一愣,她不敢接著話茬,話鋒一轉:「王爺不喜歡這酒?」
七王爺盤著原本戴在手腕上的玉石手串,看也不看桌上的酒:「酒色。」他一字一頓:「都是害人之物。」
墨暖心中一驚,斷定七王爺是來刻意找茬,卻又不知自己究竟哪裡能惹到這麼一尊大佛。這位皇帝陛下異父同母的哥哥在朝里赫赫威名,捏死她墨暖,仿佛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可是,何至於呢?
墨暖在七王爺話音剛落地時就撲通一聲跪下:「奴家不知王爺喜好,請王爺恕罪。」
七王爺卻仿佛自己什麼都沒說一半,他大手一揮:「你起來,起來。」他的眸中神色深不可測:「墨掌柜,你也是長安城裡的豪傑女子,本王可不捨得治你得罪。」
墨暖緩緩抬起頭來,她的心中強撐著一派鎮定,拿捏不准這位王爺究竟想要做什麼,她仍是跪在地上:「王爺賞光來青梅塢,墨暖卻沒有招待好王爺,墨暖誠惶誠恐。」
王爺蹙眉,卻不再急著讓墨暖起身。
整個廳堂內所有的人都在跪著,唯獨他一人高高在上的坐在主座上,像是在俯瞰著眾人:「墨掌柜,你可知道我是誰?」
……
宋懷予在自己的書房裡,看著手裡的密信,滿目震驚。他雙手緊緊拿著信箋,甚至因為過於用力而指尖都開始發白。等到那信箋上的每一個字句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里之後,他終於接受了事實。宋懷予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空氣一時靜謐無聲,阿才顧不上規矩禮法,一把抓起飄落在地的信紙,越讀越觸目驚心,他猛然抬頭,看著宋懷予:「公子……這!」他失聲喊道:「老爺是被顧氏殺害的?!」
阿才撲通一聲跪下:「我的爺!我的主子!老爺當年死的那樣悽慘,就剩阿才與主子相依為命,原本感恩戴德的感謝顧氏卻好心撫養爺,沒想到背後的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
阿才跪地坳哭,淚流滿面,痛心不已:「老天爺為何這樣對公子!原來那些年的寄人籬下不是阿才敏感多疑,竟是……竟是……」
來送信的人叫禹任,他冷眼看著這一主一仆深陷在震驚之中,乾脆不說話,只靜靜地站在那裡。
空氣之中蔓延著長久地靜謐,禹任冷聲道:「大人的心事,我們爺今日就算是替您了了。爺也說了,真相難以接受,大人不必急著去謝恩。」
宋懷予艱難開口:「殿下費心了。」
禹任淡淡地點點頭:「那在下就告辭了。至於撫養大人你長大的顧家,當年究竟為何下此狠手,在下還沒有查到更深層次的原因,就請大人再等等吧。」
宋懷予搖搖頭,似乎不願意面對那醜陋的真相,他無力道:「眼前的真相,就已然夠我清醒了。」
禹任點點頭,轉身離去,絲毫不在意身後的宋懷予有沒有起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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