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鹿思剛喊出『我要玩』。
失重感便猛地襲來。
意識被撕扯。
眼前仿佛蒙著一層霧,無法得知自己身處何方。
只感覺自己一直在下墜。
一直在下墜。
咚——
陳鹿思感覺自己下墜了將近三十秒,這才終於落地。
他揉了揉摔得不輕的腰,掙扎著坐起身來,然後愣住了。
他不在橋上,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黑壓壓的密林
而頭頂圓月高懸,月光落在密林枝丫上,落下斑駁的黑影,但那黑影就像活物一樣,扭曲可怖,根本不正常。
另外,他身側,就是一個墳包
「還真就一模一樣啊。」
陳鹿思往前挪了挪,看著拱起的墳包和墳包前的石子,剛想打量一番。
頭頂忽然傳來了呼呼風聲。
兩個人掉了下來。
其中一個直接往他身上砸來。
藉助月光。
陳鹿思伸出手,勉強接住了從自己頭頂落下的夏盼秋。
這位少女比預想中要輕。
不,準確地說,是非常輕。
這是正常人的體重?
陳鹿思有些疑惑,但沒等他問出口。
夏盼秋就跳了下來,仰頭望向了頭頂。
吳優也一樣,剛落地,便立刻爬起來,戒備地望向上空。
陳鹿思想了想,很快便明白他們為何如此緊張了。
他可以說『我要玩』,盧昊等人也可以。
不過。
兩人盯著半空,盯了將近五分鐘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看來是有人數限制的獨立異境李天可惜了。」
吳優收回目光,舒了口氣。
他直接一屁股坐下,轉頭看向陳鹿思,勉強笑道:「小哥,這次真的謝謝你了,還好你急智還有抱歉,第一次出任務就出岔子了,這場面我真沒見過,想保護你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哦,沒事異境是什麼?」陳鹿思有些好奇。
「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如果能活著回去,我再跟你說吧。」
吳優搖了搖頭,捂著腹部,喘氣道:「現在幫我個忙吧,幫我撕點衣服布料,包紮一下手,我單手不好弄。」
「行。」
陳鹿思聞言點了點頭,來到他身邊,暴力撕掉他的襯衣下擺,用布條幫他包紮起了手。
他右手手掌被捅了窟窿,血肉模糊,但血是藍色的,而且湊近看,可以看他傷口上的血肉正在蠕動著怎麼說呢,有點噁心,不怎麼像人。
這就是修行的代價嗎?
陳鹿思一邊包紮,一邊想著。
「最多堅持兩個小時。」
另一邊。
夏盼秋也掙扎著坐了下來,小聲道:「這種地區的傳說『活性化』造就的異境,最多兩個小時就會消散。」
吳優看向夏盼秋,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有什麼主意嗎?」
夏盼秋想了想,回道:「只能求援先通知阿鉞和笑笑。」
「阿鉞在三秦,短時間內肯定趕不過來,笑笑她必須呆在鵬城。」
吳優輕聲回道:「其他主力小隊基本都前往中原了,剩下的小隊過來也是送死。」
夏盼秋聞言沉默了。
「不過現在確實顧不了那麼多了先通知笑笑吧,讓她想辦法支援,哪怕送把『尖端』狙擊步槍來也好。」
吳優猶豫了會,下定了決心:「如果實在趕不上,那就能救一個救一個吧媽的,盧昊肯定是算準了阿鉞不在,這才來找麻煩的,他那個術式,我真沒辦法。」
「好。」
夏盼秋點了點頭,掏出了手機。
現在只能這麼辦了。
「那個術式指的是看不見的刀?」
陳鹿思看他們說完了,好奇地問了一句。
「對。」
吳優轉頭望向陳鹿思,苦笑道:「術式的正式名稱為『不可視之刃』,這是個在天策內部序列都極高的離體型術式,術式構成是個人都能聽明白,先用塑形將靈塑造成刀,再用改變特性賦予靈不可見的特性,最後在攻擊的時候,用靈消去音波等相關痕跡。
說起來感覺我都能用但不知道是不是盧昊權柄比較特殊的緣故,哪怕術式構成公開了,我們都沒學會,主要是不知道怎麼賦予靈不可見的特性。」
「反倒是盧昊越用越熟練,對付起來特別麻煩,因為刀刃不可見,哪怕我能靠直覺大致預判攻擊方向,他也可以在攻擊的途中,通過塑型改變刀的形態,最後想要躲開只能靠本能和運氣。
加上盧昊那個比的權柄能力是控刃,無論有沒有實體,基本帶刃的武器,都很難近他的身你明白這有多難纏吧?」
吳優說到這,頓了頓,指了指自己的心臟,苦笑一聲:「另外,他已經跨過滲血階段,心臟這裡已經凝聚『結石』了。
這意味著我們想要真正戰勝他,只有打碎他心臟處『結石』這一條路可走,不然就算打爆他的頭,他只要有一口氣在,我們都將毫無勝算。」
但這次出門,我就帶了把手槍,帶刃的武器又近不了他身,我也沒帶古物」
「怪不得他們敢直接塞把刀給我控刃權柄和不可視之刃。」
陳鹿思聽完,低頭看了眼地上帶進來的短刀,發自內心地感嘆了一句:「原來體內的靈還能這麼用啊,牛逼。」
「是啊。」
吳優苦笑一聲:「他確實是個天才,我也沒想到會再次對上盧昊看來阿鉞真的逼急了不少人啊。」
陳鹿思聞言,並沒有發表看法。
現在詢問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根本沒有意義。
還是先想辦法活下去再說吧。
他想了想,忽然問道:「那如果我能看到刀呢?你們有沒有勝算?」
「嗯?」吳優愣了愣。
「」夏盼秋同樣抬起頭來,看向陳鹿思的背影。
陳鹿思將不久前看到小蘿莉的事情稍微說了說。
「哈!?」
「怎麼可能!?」
吳優和夏盼秋兩人聽完,立刻坐不住了,一起望向陳鹿思,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們從來沒聽過!賦能者還能被二次賦予權柄的!
這怎麼可能啊!
話說,那真的是權柄嗎?
「如果能活下來,你們可以慢慢研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現在還是別想這事吧先考慮一下怎麼活下去,如果我告訴你們刀的位置,你們有勝算嗎?」
陳鹿思看著吳優,直接問道。
「」
吳優認真想了想,接著苦笑道:「不行,其實我也能靠心聲印照大概猜到哪個位置會有刀,雖然沒讀心那麼誇張效果也比不上親眼目睹,但只要盧昊在攻擊的瞬間,有相關的念頭,我還是能捕捉到的。
但問題是,攻擊的速度真的太快了我其實也可以支援盼秋,但盧昊動真格的情況下,靠話語提醒根本來不及。而我又很偏科,根本不擅長近身搏鬥。」
陳鹿思喃喃道:「哦,你定位類似法師」
「對。」吳優點了點頭。
「那我們不就只能等死了嗎?」
陳鹿思幫他把手掌包紮好,無奈道:「最多兩個小時,我們又要面對盧昊了,我還嘲諷了一波對方。」
「其實挺帥的。」
吳優聞言朝陳鹿思豎起大拇指,勉強笑道:「這不虧另外,雖然說是靠話語提醒根本來不及,但我們商量一下,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拖時間,盡人事聽天命,萬一活了呢?」
「倒也是腹部要包紮嗎?」
陳鹿思覺得也是這個道理,點了點頭,接著看向吳優捂著的腹部。
「不用了,手上要包紮主要是怕手滑,腹部傷口影響不大,而且已經開始癒合了。」
吳優搖了搖頭。
陳鹿思應了一聲,起身走到夏盼秋身旁蹲下,看向她。
夏盼秋微微仰頭和他對視,白皙臉蛋帶著些許疑惑。
「你不用包紮嗎?」
陳鹿思看著她,輕笑道:「你不會到這時候還看我不爽吧?」
「謝謝。」
夏盼秋愣了愣,輕輕搖頭,然後將手遞了過去。
陳鹿思開始幫她包紮起來。
這時候區別就出來了。
她的手掌同樣鮮血淋漓,傷口血肉同樣在蠕動。
同樣的場景,看著吳優的手,陳鹿思就覺得噁心但看著夏盼秋纖柔的小手,陳鹿思忽然就覺得沒那麼噁心了。
這種想法的轉變,還挺有趣的。
陳鹿思忍不住笑了笑。
「你不怕嗎?」
夏盼秋望著陳鹿思,輕輕抿了抿唇,忽然小聲問了一句。
昨晚她認為的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這一刻,反倒成為了某種程度的救世主。
雖然遠談不上解除危險。
但他確實避免了最無力最難看的局面。
她甚至不敢想像,陳鹿思如果跟李天一樣崩潰,會發生什麼
「還好吧。」
陳鹿思聞言回過神來,隨口道:「還有希望不是嗎?如果真山窮水盡了我也沒辦法,只要別死得太難看,活得太難看就行,比如成為樂子自相殘殺之類的,這就太難看了。」
「別太難看」
夏盼秋看著陳鹿思的眼睛,小聲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接著,她低下頭,忽然抬起另一隻手,死死捏住了陳鹿思的手腕。
陳鹿思:「?」
「陳鹿思。」
夏盼秋讓俏麗短髮擋住自己的臉,低聲道:「請你答應我一個要求,之前的事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只要你能原諒我,答應我的要求,哪怕你現在讓我下跪都可以。」
「什麼?」陳鹿思動作頓了頓。
「如果如果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我被制服了,請找機會殺了我。」
夏盼秋嬌軀微顫,深吸口氣後,顫聲繼續道:「無論你最後怎麼選,都請殺了我,盧昊不知道你的權柄能力,你完全可以下手。
請一定不要讓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盧昊那張臉,因為這樣活著真的太難看了,我會瘋掉的。」
陳鹿思:「」
「還有我。」
吳優一邊點菸,一邊道:「這次盧昊想要黃泉殘卷,還想帶我們兩個走,估計是想利用我們找去黃泉主流的『門』如果落入他們手中,皮肉之苦我倒是能抗住,但精神層面真不好說,盧昊所在的『本我』控制人的手段挺多的,我不一定能抗住。
你到時候找個理由,繞到我身後,給我一刀吧。」
「」
陳鹿思沉默片刻,扭頭看向吳優,無奈道:「你不覺得這對於我來說過於沉重了嗎?」
「我知道,這算私人請求,行不行另說。」
吳優吐出煙,隨口道:「你沒必要有壓力雖然已經道德綁架完了再說這個有點晚。」
陳鹿思望著沒當回事的吳憂,有些無奈,回頭重新看向低著頭的夏盼秋,好奇問道:「你難道不想活著?」
「當然想。」
夏盼秋聞言深吸口氣,緩緩抬起頭來,白皙小臉露出動人笑容。
她第一次在陳鹿思面前露出笑容,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非常非常想,我還有很多事想做,還有很多事沒有經歷,還有想見的朋友和家人我還想活著。」
「但我不想那麼難看地活著所以求你了,陳鹿思。」
「」
陳鹿思愣了愣。
他看著夏盼秋臉上動人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笑的緣故。
他突然覺得這位少女說想活著的時候挺耀眼的。
就跟當初的林鶯一樣。
「陳鹿思,其實活著還是很有意思的。」
「比如?」
「可以和我一起長大,可以做很多現在還不能做的事,可以交到朋友,可以經歷很多有趣的事。」
「」
舊日記憶仿佛在眼前重現。
陳鹿思看著夏盼秋,沉默了好一會後,回道:「那就想盡辦法活下去吧,我會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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