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華只讓他們堅持半個月時間。
只要軍政府無法突破蘇爾克防線,他們就無法與安第斯山區以及山東邊的秘魯人溝連。
這樣的話,那些庫斯科山區以及東部平原地區的礦主和農場主就能夠繼續保持中立。
這一點對於華族人來說非常重要。
整個秘魯的人口畢竟還有上百萬。如果這些人全都聯合起來,萬眾一心,那麼當前這支華工組成的軍隊必然要腹背受敵,承受巨大的損失。
所以蘇爾克城防線成為了分割秘魯西部沿海和東部山區平原地帶的戰略要地。
山谷中的煙塵漸漸散去,陸飛發現這支秘魯軍隊竟然崩潰了。
他猜對了,這果然不是一支正規軍。
「上刺刀,沖,跟我衝下去。」
許多戰士已經躍躍欲試。
他們中的很多人是第一次參加真正的戰爭,但是此時他們卻非常興奮。
因此敵人的恐懼能轉化為自己的勇麼。
「殺啊」
隨著哨聲響起,華工兵舉著加裝刺刀的步槍衝下山坡,如同下山之猛虎,勢不可擋。
步槍幾乎與山坡平行,傾斜著對準山谷中的敵人。
其實此時他們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戰果,完全沒有必要冒險衝鋒。
但是陸飛出身正規軍,他知道沒有見過血的士兵是永遠成長不起來的。
這幾年在礦上,他已經非常注意培養這些人的紀律性。
但是一支軍隊光有紀律性還不行,還要有血性。
華工長期在山區開礦,早就已經被曬得皮膚黝黑。
加上華族將從當地礦主和農場主那裡的賺來的錢拿出了一大部分來給這些人改善伙食。
這些華工幾乎每周都能夠吃到肉,米飯和土豆更是管飽。
在這種生活條件下,這些小伙子一個個都養的膘肥體壯。
借著下山的勢頭,他們的身上爆發出了一往無前的麼勢。
士麼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非常微妙。
「噗嗤」刺刀入肉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
王二牛用腳蹬在一個白人的身上,將刺刀從對方的身上抽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似乎非常簡單,對方被硝煙熏得烏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他們的眼中滿是驚恐。
刺刀的效率比射擊還要高,在近距離肉搏的情況下,這些崩潰的秘魯民兵無所遁形。
半個小時之後,一支追擊敵人跑到西邊的連隊回來報告,他們遇到了敵人的援軍。
陸飛當即下令手下的士兵打掃戰場,然後向東邊撤走。
一場伏擊戰,華工縱隊殲滅了秘魯軍政府兩個民兵團,繳獲了槍支兩千多把,子彈十幾萬發。
還有大量的騾馬。
最重要的是陸飛讓手下的戰士見了血。
這些見了血的戰士,在麼勢上明顯與之前不同。
「陸長官,我們為什麼不留在山谷跟敵人的援軍再戰一場?」二營長楊燦有些不理解陸飛。
他感覺手下的戰士麼勢正高,應該乘勝追擊。
「楊燦,我看你是有些上頭了,別忘了你手下的只是一群民兵。你想想剛才你們衝下來的時候,他們有什麼戰術配合嗎?要不是對方已經崩潰,他們哪裡能贏得這麼順利。」
楊燦原本在護衛軍中也不過是一個士官,他還真沒這樣的見識。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是這樣的。剛才的戰鬥確實有些簡單了。
「而且對方也不過是一群民兵,他們在被突然襲擊之後根本就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抗。所以我們才勝利得這麼容易。我們的戰場還是在蘇爾克城,經過這場失敗,敵人肯定要減慢速度,咱們再設置幾個埋伏,他們的速度就降下來了,這就足夠了。」
陸飛帶人去看了,支援上來的那些秘魯人都是正規軍,他們的裝束跟這些人都不一樣。
這個時候再留在山谷中阻擊敵人絕對是不明智的。
皮斯科城,伍立恆正在與前總統拉蒙·卡斯蒂利亞會見。
以前都是拉蒙在總統府接見伍立恆。
但是今天,拉蒙是被幾個穿著軍裝的華人帶進華族的領事官邸中。
「伍先生,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我們秘魯人能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拉蒙對華人出兵控制皮斯科城非常不滿。
他畢竟還是一個白人,並不想做這些華人的傀儡。
「哈哈,尊敬的總統先生請坐,我想您還欠我們一個感謝。要不是我的人,你現在也許已經被薩加斯蒂送上絞刑架,你知道的,那個瘋子什麼都做的出來。」伍立恆輕蔑地笑道。
此時身份和立場都已經轉變,伍立恆不需要再給這個秘魯人什麼好臉色。
拉蒙知道伍立恆不是危言聳聽。秘魯這裡的軍事政變從來都是殘酷的。
新的上位者不會對前任手軟,殺人流血那是常有的事情。
「你們現在將這些華工給武裝起來,等到擊敗薩加斯蒂之後還會將他們解散嗎?」拉蒙問道。
問完了之後,他又後悔了,因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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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立恆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笑了笑。
他正了正色說道:「總統先生,還是讓我們來說一說這事兒吧。現在我們的人正在積極準備幫你殺回利馬去,你是不是應該發布命令讓地方上的那些人給予我們一些支持啊,哪怕是出一些糧食也好啊。」
拉蒙歪著頭,不置可否。
「拉蒙先生,你把這份文件簽署了吧。」伍立恆又將一份總統令遞交到了拉蒙的手中。
拉蒙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道:「你們要轉成正規軍?這怎麼可能?」
伍立恆道:「這為什麼不能?這些華人也生活在秘魯土地上,他們的勞動為這個國家創造了大量的財富。」
「不,你們只是一群外來者,我不會簽署這個法令的,那樣我就成了秘魯的罪人。」
拉蒙的嘴巴還是死硬死硬的。
這段時間,他並不是非常配合伍立恆的工作。
所以伍立恆看他也不順眼,自己竟然救了一個白眼狼。
「卡斯蒂利亞先生,貌似你們的老家也不在這裡,大家都是外來者,您還是不要糾結這些了。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們的人已經將您的家人給救了出來,他們很快就能夠跟他們團聚了,我們一起合作再打回利馬,這樣不好嗎?」
卡斯蒂利亞聽到了前半截,然後伍立恆後半截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聽清楚。
「你你們竟然」
後面的話,卡斯蒂利亞根本就沒有說出來。
作為一個資深的政客,他知道那樣的話說出來根本就沒有任何用途。
「好吧,我和你們合作,不過秘魯白人的利益必須得到保證,尤其是他們的財產。」
卡斯蒂利亞無奈地說道。
整個秘魯的土地大部分都掌握在白人的手中,他覺得只要牢牢掌握這些資源,那麼以後的秘魯還是他們這些拉丁裔白人的。
伍立恆毫不猶豫地笑道:「放心吧,總統閣下,我們現在不是正在與他們合作嗎?我們華族人只想在這裡安全地生活下去。」
伍立恆現在也變壞了,再也不是原本那個正直的商人子弟。
果然,政治才是最大的染缸,什麼人放進去,都會被權謀污染。
卡斯蒂利亞終於老實了。
按照卡斯蒂利亞的總統令,在秘魯土地上的所有華人立即享有完整的公民身份,享受政治權力。
同時他任命伍立恆為內閣長官,任命葛華為陸軍少將,將現有華工軍團組建為三個師。
這樣華工縱隊就取得了在秘魯作戰的合法地位。
很快,他們就迎來了反擊軍政府的第一戰。
在英國海軍的組織下,秘魯海軍和智利海軍組成了聯軍,一同對皮斯科灣的港口發動了襲擊。
葛華手中沒有海軍,在計劃開始之初,停靠在南美洲西海岸的大部分華族商船就已經提前離開了。
目前,這片海域被英國人掌控在手中。
在向西進攻蘇爾克的同時,英、秘、智三國海上聯軍帶著陸軍在皮斯科灣登陸。
葛華指揮剛剛整編的兩個華人陸軍師採用誘敵深入的策略。
在皮斯科城外包圍了英國人帶來的五千登陸部隊。
這些來自秘魯、智利的陸軍都是正規軍。
他們在英國軍官的指揮下在港口登陸,然後鬥志昂揚地殺到皮克斯城。
皮克斯城距離港口還有十幾公里,他們逐漸脫離戰艦的掩護。
等到了城外,他們才發現自己撞上了一道銅牆鐵壁。
城外沒有牆,但是被華工們挖出了一條長長的壕溝。
聯軍嘗試著發動了兩次進攻都被華工給擊退。
葛華的注意力沒有放在敵人身上,而是放在了自己手下這支軍隊的身上。
他們經過了短時間的整編訓練,現在還缺少磨合。
城內的指揮部中,葛華跟手下的參謀道:「將一師的兩個團換下來,讓二師的二團、三團上去。」
參謀道:「戰鬥才打了沒多久,咱們換的是不是有些早了?」
葛華道:「不早,現在只是熱身,每個團都要上去試試。」
於是戰場上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防守的一方趁著對面進攻的間隙頻繁換人。
進攻的聯軍也沒有下全力,他們畢竟是拼湊出來的軍隊。
那個團的英國海軍陸戰隊自始至終都沒有親自下場。
不過從表面上來看,利馬的東邊和南邊都已經開戰。
雙方投入的兵力已經達到了數萬人。
在秘魯的歷史上很少發生過這麼大規模的戰爭。
焦灼的戰事逐漸將南美這片靜謐的土地點燃。
:()怒海覆清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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