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猴傳 第二百八十六章 身若一口黑洞
「老怪物，別跑！」
鶯畫眉咬牙，撇下雲中雀，剎那衝出。
「大聖爺，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追呀！」
鶯畫眉衝出數十丈距離後，才猛然驚覺，竟然沒見到大聖爺追上來。
要知道，老怪物雖被大聖爺給打殘了，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還保留著多少戰力。
萬一鶯畫眉獨自追上了老怪物，大戰起來，誰生誰死還說不定呢！
以鶯畫眉女漢子的行徑，居然也知道害怕，不由自主地剎住了腳，回過頭來。
目光所及，恰好見到雲中雀往大聖爺搶去的一幕。
「大聖爺，大聖爺，你怎麼了？」
其實，早在倒撞到地上之時，猴子渾身上下的力量，幾乎都打散了。
剛才只不過是擔心雲中雀夫婦安危，才強撐著一口氣，愣是將同樣重傷的老怪物給活活嚇走。
在雲中雀的攙扶下，猴子總算勉強穩穩盤坐到了地上，無比虛弱道：「我沒事，放心吧，調息一會，就沒什麼大礙了。切記，窮寇莫追！」
猴子交代完，便即閉上了眼，五心向天，默默運轉玄功，補充起自身靈力來。
這一戰，雖無多大兇險，卻是猴子生生以道行碾壓了其他人的一戰。那急劇的消耗，直欲將猴子身體給掏空。
隨著猴子的運功，周遭的天地元氣，便如颳起了一道道微風，四面八方地朝猴子百會穴聚來。
而且，隨著猴子體內玄功越轉越快。那洶湧而來的天地元氣，逐漸形成了一個小漩渦，漏斗般懸在猴子頭頂上空。
這方圓數十里地內的天地元氣，先被老怪物攪起的黑霧風暴給擾動，還未完全平靜下來，重新均勻地分散向各處。
此時，又被猴子玄功引導，極速匯聚而來。
那一而再地消耗，簡直是要抽乾方圓數十里地內的天地元氣。
猴子能明顯感應到，明明體內玄功越轉越快，但自身靈力的恢復，達到五成之後，速度就急劇降了下來。
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猴子竟然有股難以再吸收天地元氣的感覺。
整副身軀，就如剛從深水裡浮出.水面般，想要大口大口吸氣，卻發現，水面之上，竟幾近於真空，根本就喘不上幾口氣。
那種壓抑得直欲窒息的感覺，當真令人難受得慌。
猴子咬牙，偏就不信那個邪，身形劇烈一震，猛然將玄功轉速，運轉到了目前能達到的極致。
一時間，猴子體內血脈隆隆而動，發出陣陣轟鳴。
頭頂百會穴處，仿若一個黑洞般，吸扯力瘋狂暴漲。
「嗡！」
虛空都連顫了三顫。
就在雲中雀與鶯畫眉驚駭的目光中，這方圓數十里之地，仿若剎那進入了絕對黑暗中。再也沒一絲亮光，即便面對面站立，也根本看不到對面之人。
而且，雲中雀夫婦倆，呼吸陡然一滯，就如被人突然卡住了喉嚨般，說不出的難受。
「呃咳咳……畫……畫眉，你沒……沒事吧？」
「我沒……沒事。你……你呢？」
「沒事，就是感覺悶得慌！」
雲中雀夫婦，就如突然成了盲人般，彼此摸索攙扶著，一步步遠離了猴子盤坐之地，直到遠離了數百丈遠，那種直欲窒息的感覺，才稍有緩解。
「看，那是什麼？」
體驗了許久的永恆黑暗，連鶯畫眉都禁不住害怕了。
直到此時，空中才開始出現了一個個小亮點，極速朝地面衝來。
嘶……
雲中雀仔細辨認了會，倒抽了口涼氣，震驚道：「是星輝！竟然是星辰之力，化作了光雨，被大聖爺強行凝聚而來了。」
如果說，雲中雀夫婦倆目前處於黑洞邊緣之話，那猴子盤坐之地，便是那黑洞的最中心。
萬分劇烈的吸扯之力，連九重天上灑落的星輝，都未曾放過，強行往身上凝聚而來。
點點光雨，如夢似幻，漸漸匯聚成一道光柱，直衝猴子頂門。
猴子得光柱入體，身形再度一震。仿佛一個溺水良久，即將暈厥之人，突然得獲一口新鮮空氣般。
那種每一個毛孔都舒張，每一個細胞都歡呼雀躍的感覺，簡直要讓猴子自動飛起來了。
猴子的身軀，就如無底洞般，不可能那麼快就恢復過來。
於是，那一掛星河般絢麗之景，便形成了一幕唯美的畫面，定格在那深邃的背景之下。
「無涯，看，那又是什麼？」
紫豪回頭，遠遠瞧見了桃花鎮方向的一掛星河，禁不住驚呼出聲。
「我也不知。能夠引發這等異象之人，絕非我等可比肩的。只希望，引發這等異象的，千萬別是那大魔頭之人。否則，我等定死無葬身之地。」
虛無涯滿臉凝重，隱隱夾雜著幾分擔憂，還有幾分艷羨之色。
那複雜的神色，當真是頭一回出現在他臉上。
他的性子，本來是率性而為，一切皆自然無比。
可這世上，沒有比較，就沒有高低之分。
直到遇見了那隻驚才絕艷到令人望塵莫及的猴子，虛無涯的心性，才悄然發生了變化。
連他自己都不知曉，那份恬淡自如的心境，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打破的。
也許，再過不久，從不艷羨他人的虛無涯，就要給自己樹立目標了。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盡他所能，全力追上一隻猴子的腳步。
要不然，同為年輕一代絕頂高手，憑什麼就只能望其項背，而不是平起平坐，甚至令其仰望？
身為絕頂年輕高手，骨子裡都是驕傲的，怎可自認弱於他人？
「唉……無涯，你還能保持自然率性嗎？」
紫豪幽幽一嘆，明顯認識到了差距。
剛才，黑霧暴動，攪起無邊風雲，降下群蛇亂舞般的閃電。那黑暗邪惡的氣息，隔著數十里地，都令紫豪為之心悸。
而今，出現的異象，卻已是那般祥和，八成便是那猴子引發的了。
這等手段與境界，絕非紫豪與虛無涯能展現的。
所以，紫豪那顆不動的道心，開始有了一絲波瀾。
「一切順其自然。他即便走在了前面，又焉知能不能一路笑傲到最後？」
「紫豪，多謝你一語點破！」
虛無涯神色一震，複雜情緒，剎那斂去，儒雅俊逸的修長之身，又開始漸漸瀰漫出說不清道不明的虛空之力。
他一語既出，當真是瞬間從負面情緒中走了出來，心境再也不留一絲痕跡，當真可怕到了極致。
在紫豪眼中，虛無涯就好似陡然換了個人似的，半隱半現地立在虛空中，說不出的飄渺難尋，仿佛隨時都能與虛空化作一個整體。
「無涯，恭喜你，心境上，又再進一步！」
紫豪身形一震，也從艷羨中醒悟過來，鄭重道賀。
他人的道果，終究是他人的，再怎麼艷羨也無用。倒不如多加揣摩自身道境，借鑑他人的心路歷程，以求心境的再度升華。
當下，紫豪也快速摒棄了所有負面情緒，無喜無憂，一邊漫步虛空，一邊細細揣摩起道境來。
「呼！」
整整半個時辰後，九天上垂落的一掛星河，才倒卷而回。
猴子雙眼一睜，燦燦眸光，如兩道璀璨光束，直衝百丈高空。
「終於圓滿恢復，再度精進一小步。」
猴子滿意地舒活筋骨，長身而起。
「雲中雀，我恢復過來了。你們還好吧？」
遠遠躲到數百丈外的雲中雀夫婦，令猴子很是驚訝。
剛才，一心一意療復自身，根本就沒注意到引發了何等異象。
是以，猴子還以為又出了什麼意外。
「大聖爺，你可總算是恢復過來了！要不然，恐怕連我倆的小命，都要被你折騰完蛋了。」
鶯畫眉一臉餘悸，帶著雲中雀飛來。
「什麼？我剛才療傷時，做出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舉動嗎？」
猴子疑惑。
他可記得，自始至終，都盤坐在了地上，並無什麼異動。
「豈止是不可思議？簡直是這方圓數十里地內的生靈元氣，都要被你給吸乾了！」
鶯畫眉說的，一點也不誇張。
猴子療傷到最後階段時，甚至連數百丈外的雲中雀夫婦，都要被強行剝奪生命元氣。端的是霸道無比。
怪不得，眼前的雲中雀，臉色是那般蒼白，就好似大病初癒般，看不到一點血色。
「看，大聖爺，這棵小樹苗，生命元氣幾近於無，都快乾枯死掉了。還有那邊幾棵樹，看到沒有，嫩葉都開始泛黃了。」
「這些，全都是大聖爺全力恢復自身的結果。」
猴子咂舌，頗覺不好意思。只顧著療傷，差點令這方圓數十里地，寸草不生。
「畫眉，少說兩句！大聖爺能夠這麼快恢復過來，絕對是福不是禍！明日午時，等待咱們的，可還有一場萬分艱苦的大戰呢！」
雲中雀說話有氣無力的，卻還是在力挺大聖爺。
畢竟，明日的大戰，若無猴子的一身戰力在，絕對是凶多吉少。
「好吧。只可惜呀，讓那老怪物給逃了！」
「放心，他即便是逃了，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明日的大戰，他絕對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了。」
老怪物的狀態，猴子心知肚明。
他若還有一戰之力在，絕不會被猴子給生生驚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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