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猴傳 第二百四十章 九尾妖狐的決斷

    「大聖爺，還望你自重身份，不要隨意開這種玩笑。」

    崑崙老怪臉上的笑容，剎那凝固，臉色很不好看，憋了半晌，才憋出來這麼一句。

    「大聖爺？你是大聖爺？難道，你覺得一般女子，配……不上你嗎？」

    九尾妖狐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

    之前，族中小狐狸們傳回消息，她與崑崙老怪商議了半晌，定下了色.誘之計。可自始至終，她都未知曉，來者會是大聖爺。

    本來，猴子孤身闖狐族，那一身孤膽英雄的氣概，令九尾妖狐都禁不住折服。

    然而，一旦知曉了猴子的身份，聰慧無比的九尾妖狐，又豈會想不明白？這三界內，多少傾世佳人想要長伴英雄之畔，可萬分懸殊的身份之差，卻將萬千相思皆化作了東流水。

    以她罪狐一族的身份，的確高攀不上。

    面對一雙無比哀怨的眼睛，猴子下意識地躲開了那幽幽之光。

    「抱歉，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的心，都早有所屬。所以……」

    猴子本想說幾句輕鬆點的安慰之話，但這等境地下，多說上任何一句，無疑都是在撕開別人心底血淋漓的傷口。索性，便閉口不言。

    「大聖爺，既然如此，那就恕老夫無禮了。你既無心迎娶我族女王，為何卻巴巴跑到這裡來，指名道姓地來找我族女王？」

    「就是，你當我天狐族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對，別以為你是大聖爺轉世身，我等就怕了你！」

    ……

    隨著崑崙老怪一聲詰問，天狐族之人，登時跟著鼓譟起來。

    「都給我閉嘴！」

    九尾妖狐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聲，尖聲叫道：「你們都把我當成什麼了？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嗎？一個個著急上火的，是不是都以為我這輩子嫁不出去了？」

    情緒突然失控的女王，讓天狐族眾人一時無所適從，全都閉上了嘴巴。面面相覷了半晌，又帶著仇恨的目光，狠狠蹬在猴子臉上。

    要不是猴子仗著道行高深，擅闖入天狐族聖地，女王大人又怎會受這等屈辱？

    如果這隻妖猴不來，他們一直活在深山密林中，雖然受上古神廟制約，但只要不離開大山，一切都無比平靜，日子該是何等快活？

    然而，妖猴一來，就如平靜的深潭中投下了一塊巨石，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者，差點導致一場全員參與的大戰；二者，令女王大人如此難堪，實在令人難以饒恕。

    九尾妖狐盡情宣洩.了半晌，才收起淚水，梨花帶雨地走到猴子跟前，幽幽問道：「在狐族的絕色容顏面前，你都能做到恪守本心，那就證明，你不是個貪圖美色之人。如此英雄氣概，最得佳人心，可惜心底卻早已住上佳人。說吧，你此來尋找小白，到底為了什麼？」

    九尾妖狐的小名，居然是小白，一如她的衣品與羊脂玉般的肌膚。

    「說吧，只要天狐族有的，狐族女王，都可以做主。」

    九尾妖狐眼神淒迷，帶淚的眼角，有股淒艷之美。

    猴子深吸了口氣，左思右想，還是據實道：「此行，我跋涉千山萬水，唯求一物，那便是九尾妖狐的妖丹。」

    九尾妖狐聞言，臉色明顯一滯，聲音陡然急促道：「此話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除九尾妖狐的妖丹之外，保證秋毫無犯，絕不打擾你們平靜的生活！」

    「好，一言為定，我可以給你！」

    九尾妖狐語氣堅定，眸中泛起萬分堅毅的色彩。

    「不，女王大人，不能給他！」

    「不，女王大人，不要啊！」

    「求求你了，女王大人，快收回成命吧！」

    ……

    天狐族眾人，滿臉激動之色，竟然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甚至，有滿臉悲憤者，點指著猴子，不住破口大罵。

    「妖猴，這裡不歡迎你，快滾出我族聖地！」

    「你別狂！我就算死在這裡，也絕對不會讓你帶走妖丹的！」

    ……

    猴子沒想到天狐族眾人反應這般激烈，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大聖爺，你若是當真需要狐族妖丹，那就把老夫的妖丹給取走吧！就當為老夫當日的不智之舉贖罪了！只要你放過我族女王，老夫就算賠了這條命也願意。」

    崑崙老怪滿臉苦澀。

    雖然，狐族兒郎們的叫囂，一直響在耳邊，可崑崙老怪心裡卻無比清楚。若是猴子有心，完全可以讓這裡血流成河後，從容離去。

    憑眼前的狐族力量，根本擋不住。

    今日一番交手，令崑崙老怪心中愈發苦澀。才三日不見，大聖爺的戰力，竟然又精進了一大截。

    如果兩者間再來一次大戰，那麼結果幾乎毫無懸念，崑崙老怪必慘敗無疑。

    「不，青狐宗老，你不必如此。身為女王，不能一直高高在上，該是為族人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九尾妖狐眼神清澈，語氣無比平靜，仿若在說一件無關緊要之事，輕輕將一旁的崑崙老怪給扶起。

    「不，女王大人，您不必為我等犧牲什麼。身為您的子民，我們倍感榮幸！」

    「是啊，女王大人，您不必為我等作出犧牲！」

    「女王大人在上，只要您一聲令下，我等必教眼前的妖猴碎屍萬段！」

    ……

    一聲聲焦急的叫喊，迴響在古廟之畔。

    九尾妖狐站起身來，陡然露出一個幾欲顛倒眾生之笑，柔聲道：「小白登基日淺，還以為不能服眾。沒想到，今日在此，竟然承蒙族人這般愛戴。小白能見到今日的光景，實在是三生修來之福。縱死，也值得了。」

    「不，女王大人，您可知……」

    激動的崑崙老怪，又一次攔在了九尾妖狐身前。

    「知道，我都知道的。」

    「上一任女王，嵐裳大人，帶走了歷代狐族所有已逝女王的妖丹，從此不知所蹤。所以，如今族中的九尾妖丹，便只剩下我體內的一顆。」

    竟然還有這等隱秘？

    九尾妖狐不說，猴子還要被蒙在鼓裡。

    怪不得，聽聞猴子此行志在九尾妖丹，天狐族人會反應這般激烈。

    「那您既然知曉，為何卻……」

    「青狐宗老，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

    「難道，你們都沒發現嗎？自從數百年前，嵐裳大人帶走了歷代女王妖丹之後，古廟的壓制，變得越來越弱了。所以，我猜想，古廟的壓制，針對的是我等的血脈。」

    「今日在此，只要將我這一身最純淨的血脈給毀卻，一定可以將古廟的壓制，降到最低。趁此機會，天狐族必可一舉離開這片森林，從此海闊天高，去搏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九尾妖狐侃侃道來，臉上有股無比驚人的光彩。

    「不，我等情願生活在這深山密林里，永遠與世無爭！」

    「對，請女王大人收回成命！我等願追隨女王大人，生生世世在這密林深處，逍遙快活！」

    ……

    很難想像，一位登基日淺的女王，猶自保留著少女之態，會做出如此斷然的抉擇。

    玲瓏心裡若無大氣魄，絕難辦到。

    「不，都不要再說了。誰又願意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密林深處呢？你們都不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嗎？」

    天狐族眾人聞言，一陣愕然，萬萬想不到，女王大人會反問出這麼一句。

    「不要違心了。連我都想到外邊的世界去看看，你們豈能不想？」

    「既然都不希望再別困於此，何不從我開始，作出一番大動作呢？」

    九尾妖狐神采飛揚，有股令人窒息的美，渾然天成。

    「不，女王大人，一切還有待證實。如果非要作出改變，那就先從老夫身上開始吧。」

    崑崙老怪之手，變成了琥珀色，帶著洶湧的靈力，就要朝丹田剖去。

    九尾妖狐秀眉一挑，身上陡然飛出兩條絲帶，將崑崙老怪之手，牢牢纏住。

    「你現在的血脈，才成就了七尾妖狐，怎麼可能與最純淨的血脈相比？你該知道的，血脈之力，越往後凝鍊，就越艱難。如你此生，恐怕早已走到了盡頭。」

    崑崙老怪，凝鍊了大半生，才成就了七尾妖狐，始終難以跨入八尾。他自己就深切地明白，成就最純淨的血脈，到底有多艱難。除非天生，否則，靠後天努力，永遠難以到達極致。

    「如我所料不差，大聖爺想要的，也不可能是七尾妖丹吧？」

    九尾妖狐轉頭目視猴子，絲毫不容猴子有違心的機會。

    迎著那雙清澈的眼睛，猴子根本就沒法給出否定的回答。

    「其實，自我登基的那一日起，這數百年來，我就不止一次這般想過。但我知道，憑你們，絕對下不了手，必定不可能出手取出我體內的妖丹，摧毀我身上最後一條最純淨的血脈。」

    「趕巧不如湊巧，既然今日大聖爺有所求，那就正好成.人之美，一舉兩得。」

    這些話，或許早已憋在九尾妖狐心裡很多年，如今當眾說出，令人禁不住動容。她自己，也如釋重負，變得輕鬆了好多。

    天狐族眾人聞言，登時啞口無言，唯有趴伏在地，嗚咽著，不住喃喃道：「女王大人，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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