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猴傳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到底誰跟誰

    就在猴子以為自己要被壓扁在牆腳的時候，控制室里的揚聲器再一次嗡嗡地響了起來。

    「重力穩定！完畢！」

    猴子緩緩站了起來，脫掉航天服，試了下，行動自如，和地球上沒什麼兩樣。

    鬧了個灰頭土臉，猴子又有閒情思索地球之事了。

    他們走了多遠，會去哪？

    找到新家園了嗎，還是在宇宙中孤獨的漂流？

    路上都太平嗎，不會遇到星際海盜吧？

    擔心這麼多，連猴子都不禁莞爾。與其說牽掛另一艘方舟，不如說潛意識在給自己羅織一個念想，一個指引前行的希望。

    「無論你在何地，我都要找到你……」

    猴子輕聲哼起了歌謠，更堅定了心中的心念。

    無論猜想中的方舟是否存在，無論他們去了哪，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猴子都要堅定不移地出發，找遍任何生命源地，找遍一切可能的奇蹟！

    豪言壯語壯人膽，點滴瑣事斷人腸。

    出發不到兩天，猴子就遭到日常瑣事困擾，而且還不少。

    首先是食物上的困擾。猴子翻遍儲備糧室，只找到了一種食物——壓縮乾糧。雖說儲備糧十足，猴子這輩子都吃不完，但今後的日子，說不定都只能以乾糧下飯，想想都覺得膈應。其次是水源，密封了萬年，不知道什麼東西溶解在裡面，那味道，那酸爽，每一口都反胃無比。還有日常代謝物，猴子每次解決都神神叨叨的，總感覺周圍萬千英靈在注視自己，生怕一不小心排.泄物作用在某人的骨灰上，周圍的英靈就會群起而攻，將他大卸八塊、扒筋抽骨……

    好在方舟號自主前行，讓猴子這個門外漢省去了不少功夫。唯一的一次危險，是24小時前，方舟自主穿越漩渦節點——宇宙漩渦的撕扯，讓方舟劇烈顫抖，差點解體崩碎。

    可猴子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在夢裡，找到了另一艘方舟的落腳點，正享受地球後裔的夾道歡迎呢！

    「前方九千萬里，發現生命跡象！發現生命跡象……」

    「即將著陸，請做好準備！請做好準備……」

    安靜了兩天的揚聲器，再一次響了起來。猴子噌地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套好航天服，眼睛死死地盯著大屏幕。

    這麼快就到了？終於可以和磚塊一樣的乾糧說再見了，還有那些怪味水，最好永遠別見！

    另一艘方舟，你是否也曾停靠，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一個浩瀚的球體，逐漸占滿了整個大屏幕。一個浩大的新世界，即將展現在猴子眼前。

    十萬米……一萬米……一千米……

    猴子盯著大屏幕上不斷跳躍的數據，心中激動無比。

    土著們，夾道歡迎最偉大的來客吧！

    「警報！警報！左翼遭受攻擊……」

    「警報！警報！彈藥已準備完畢，是否馬上還擊？」

    猴子跳了起來，右手一拍，重重地印在控制台的「否」上。

    開什麼玩笑？猴子心裡清楚，攻擊宇宙飛船，可不是一般土著能幹出來的。如果任由方舟自動還擊，那無異於向整個星球宣戰。猴子還沒蠢到還未弄清情況，就與整個世界為敵。

    「自動切換隱匿模式，搜索中……」

    「嘟嘟……嘟嘟……」

    「北偏東3561公里，鎖定無人區，正在加速……」

    聽到揚聲器的智能播報，猴子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雖然方舟在炮彈襲擊下劇烈顫抖，但方舟的多層防護足以抵禦這種強度的進攻。

    這裡的土著也太熱情了吧？直接炮彈招呼，這歡迎方式過於火辣，簡直無法直視！

    大丈夫能屈能伸，還是先隱伏下來，搞清狀況為妙。

    新世界一座摩天大樓內，一個巨大的熒屏將剛才的一切實時播放了出來。幾大巨頭眼睜睜看著外太空飛船極速遠去，己方人員卻追之不及。

    「呼叫現場追擊部隊，擴大搜索範圍。全體衛星，實時監控。任何情況，隨時向長老匯報！」

    「是，長老！」

    大屏幕上的畫面飛掠，猴子得以略窺新世界的風貌，這壯麗的河山竟與災難前的地球頗為相似。

    巍峨的高山，古木參天；遼闊的平原，綠草盈野；壯闊的長河，碧浪點點。城鎮點綴在其間，充分展現了人與自然完美結合的經典。

    這與五大聯盟共同治理後的地球相似度頗高，猴子幾乎以為自己穿越回了萬年前的地球。但這個世界與地球明顯不同，這裡的山，更高一些；這裡的野生動物，巨大的恐龍身影還在；這裡的天空，白天都能見到巨大的天體嵌在天穹……

    萬年前的方舟，是否也曾停靠？

    這是猴子目前最關心的問題。唯有隱伏下來，慢慢接近這個世界的機密中心，才有可能查經據典，考證萬年前的一切。

    方舟極速飛掠了幾分鐘，伴隨著一陣顛簸，降落在群山間的一塊盆地上。

    為以防萬一，猴子給控制系統上了指紋鎖，這還不夠，猴子又上了一層刷臉鎖。小心駛得萬年船，雙重鎖定下，不必再擔心任何人盜走方舟了。

    猴子走出艙門，深吸了一口新世界的空氣。濕.潤、清新、沁脾，與當年的地球無異。猴子又等了半晌，確定無任何異樣後，才將手上的氧氣罩扔回方舟。

    「顫抖吧，土著們！偉大的先知將引領你們走出愚昧，走向燦爛的文明！」

    不嚎一嗓子，都難以平復心中的激動。反正在無人區，就算嚎破喉嚨也沒人知道，這是猴子的想法。可惜，剛到新世界，他就被方舟坑了——這裡沒有發達的文明，卻有原始部落存在。

    猴子聲音剛落，馬上聽到了悉悉索索穿越草叢的聲音，而且還不止一處。很快猴子就見識到了，新世界原始土著的存在。

    「嘩啦」一聲響，十多個身影從草叢後竄了出來。

    他們身披樹葉，臉繪五彩，頸掛獸骨，手執利矛，呈三個方向，悶聲不響地將猴子圍在中央。

    「嗨！你好啊！」

    猴子滿臉堆笑，嘗試著與對方溝通。

    可惜，對方明顯不懂微笑外交的意義。十多根長矛，依舊一點點地向猴子逼近。

    真是作死，沒事嚎什麼，生怕自己命太長嗎？猴子心裡大叫晦氣。打是打不過了，要逃的話，跑再快也比不上這些土著，況且他們還可隨時擲出長矛，猴子依舊難逃身上戳幾個窟窿的命運。

    猴子腦海里瞬間閃過幾個畫面：一群臉繪五彩的土著，圍坐在熊熊燃燒的篝火前，旁邊一具瘦弱的身體，早已被大卸八塊；大.腿已經架在火上烤著了，胸腹還在清洗當中；斑斑血跡，染紅了一片土地。一個頭戴木冠的酋長，捧著顆開蓋的頭顱，一邊伸出黝.黑的指甲掏出腦漿，一邊咧嘴笑著，滿意地看著篝火宴上快樂的族人。酋長嘴角間滴落的紅白相間之物，尤其猙獰可怖……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猴子使勁甩了甩腦袋，將那些可怖的畫面都清除。

    也許是侵犯了他們的領地，最多打一頓就把我放了。情況也許沒那麼糟，他們只是想請我作客罷了，害怕我不給面子，所以手上拿著長矛……

    不管如何安慰自己，猴子手心還是捏出了不少汗水。

    就在猴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逃生辦法時，胸膛上的萬靈突然快速閃爍起來，繽紛絢麗的彩光隨即迸發而出。

    「咕嘰摩羅絲噶！」

    正前方的一個土著，看到彩光，突然放下長矛，指著猴子胸前大叫。

    猴子心中一動，盯著萬靈，不住在心裡默念：「快閃，快閃，不要停！」

    萬靈如聽到了猴子的心聲，閃爍得更加快速了。

    圍著猴子的土著，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放下了長矛。

    「咕嘰摩羅絲噶！」

    正前方的土著又大叫了一聲。所有土著點了下頭，呼啦一下圍到猴子跟前，伸長了脖子，盯著萬靈看個不停。

    「耶耶叮瓦！」

    「耶耶叮瓦！」

    「耶耶叮瓦……」

    看了半晌，圍著猴子的土著突然大叫一聲，退開幾步，紛紛跪倒。

    每個土著都一手握心，一手高舉。高舉的手，掌心向天，像在接引神之祝福。

    難道因為萬靈，他們把我當成臨世神祗了？

    「唔地鈴嗦，洽呀咋的……」

    猴子就勢下坡，嘴裡念了句誰也聽不懂的咒語，手上捏出一個非佛非道、不倫不類的手勢，一本正經的裝起神棍來。

    「耶耶叮瓦！」

    看到猴子回應，土著們異口同聲地大喊，手臂前伸，姿態更加虔誠。

    看來猜想成真。

    猴子隨手抓了根草，神神叨叨地放到嘴裡含了一下，然後依次點在土著們高舉的手心。

    第一個接受祝福的小土著，歡快地跳了起來，抱著猴子的小.腿就是一通亂親。親完了更是興致高昂，咧嘴嘰里咕嚕比劃一通，得到猴子點頭示意後，小土著一溜煙跑沒了蹤影。

    我告非，這都有用？

    以前看電影的搞怪橋段，用在這裡居然收效顯著，猴子都快笑出聲來了。但還有那麼多土著未祝福，如果笑出聲，猴子真害怕被當場打死。

    人不能亂笑，手還是要點的。

    猴子神神叨叨地依次點完土著的手心，滿心希望其餘土著像第一個小土著一樣散去，結果眼前一幕卻讓他徹底傻眼了。

    土著們接受完祝福，非但沒走，還原地坐下，保持虔誠的姿勢，依舊將猴子圍在中央。

    我告非！劇情不是這樣寫的呀！

    無論心中如何哀嚎，猴子都得捏著鼻子接受事實。

    他們不會還想著把我吃掉吧？說不定神性的血肉更加可口呢！

    不對，不能自己嚇自己！小土著一溜煙跑沒蹤影，應該是請酋長和族人來接受神之祝福。對，應該是這樣的。

    一絲陰霾爬上猴子心頭，未知的命運，讓猴子的思緒完全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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