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雀,家中貧寒,卻因緣際會得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傳承,成為東勝神洲妖族第一名士。
可卻囿於傳承所累,終生難以修行,只能作為一個文弱書生,力拼出人頭地的機會。
在妖族人人尚武的當下,顯得那麼的不倫不類。
但卻沒有一人敢小覷他的聰明才智,就連天狗,都極其忌憚,明里暗裡地打壓著雲中雀,生怕有朝一日,他會一飛沖天。
這麼一來,東勝神洲妖族中,即便有人想要招攬雲中雀,也得掂量掂量一下,能不能抵擋住天狗的絆子。
所以,雲中雀空有一個第一名士的名頭,卻一直未能出仕,更別談一展才華了。
而且,這一回,似乎傳言,天狗將雲中雀遣到邊境來,就是打算借刀殺人,永遠除掉這根眼中釘。
猴子暗自點點頭,卻不動聲色,淡淡道:「哦,原來你就是雲中雀,的確小有名堂。」
眾人聞言,登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什麼叫小有名堂?
人家那可是東勝神洲第一名士,就你這土包子,也配這般小瞧人家?
再說了,今天要不是你表現出一副冤大頭暴發戶的樣子,誰會知道你是什麼玩意?
一個普普通通的土包子,居然還拿捏起身份來了,真應該幫你撒泡尿,照照鏡子!
當然,這些話,眾人也只是敢腹誹。
要不然,那土包子一旦發起狂來,可是要出人命的!
猴子平淡的反應,也讓雲中雀驚異不已。
這位款爺,心也是恁大,居然聽了我雲中雀的名頭,也還這般波瀾不驚。
事實上,猴子心頭確實是小激動了一下,尤其是聽到天狗明里暗裡打壓雲中雀之時。但猴子卻將一切情緒全壓下來,就是故意裝著滿不在乎之樣。
嘿嘿,欲擒故縱嘛!
「繼續,把你所知的,全都說完。」
猴子好整以暇地搖晃著油膩膩的手,就差糊到雲中雀身上了。
雲中雀激靈靈一下,連忙閃躲。
他的一身打扮,雖極其樸素,但勝在乾淨、整潔,即便不是錦衣華服,也讓人生出了股飄逸瀟灑的意味。
若是被這油膩給抹上,勢必會破壞了一身風流倜儻之氣。
難道,我猜錯了?
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異人,並未有意招攬我?
這麼一來,我勢必要投身火烈軍中,不知道在哪一場戰役里,就會發生意外,永久埋骨邊荒,再也不能報仇……
雲中雀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開口。
「……青蛟兄妹四人,晉升為四大長老;而抓捕妖猴有功的白象四兄弟,成功等上四大妖將之位……」
說到這裡,雲中雀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個人情緒。
似不屑,更似嘲諷。
那種思緒聽來,總讓人生出天狗剛上.位,就黨同伐異的感覺。
「……王城一戰,前禁衛軍統領——牛義,最終拔劍自盡,徹底終結了反對天狗的一大浪潮……」
牛義,居然死了!
這是個好漢子,不應該這麼早死去才對!
猴子入住妖王府那些日子,除了極其欽佩白樺、青蛟等人外,就只剩這位禁衛軍統領,還讓猴子看得順眼。
沒想到,獼猴王一去,剛烈如他,也就再也難以活在世上。
猴子喟然一嘆,幽幽道:「好了,我全知道了。」
話音未落,就撿起桌上最小的一粒碎金,朝雲中雀遞了過去。
「給,這是賞你的金子!」
雲中雀看著猴子掌心的碎金,只覺得一股氣,直往腦門上沖,進而天旋地轉。
媽d!這混蛋,是在戲弄老子嗎?
縱然雲中雀往日裡翩翩有禮,一副溫文爾雅之樣,如今也在心裡破口大罵了出來。
這已不是尋常的戲弄,而是極致地羞辱了!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也剎那直了眼。
這土包子,行.事風格還真異於常人!
之前,剛一見面的小二哥,他就賞下了一大錠金子,甚至還逼著小二哥收下。
緊接著,為了最中心的一張桌子,這貨更是豪擲金錠,就好像那金錠是坨屎,放在身上會發臭一樣,急不可耐地把它們全扔出來。
可如今,雲中雀公子,明明在那講得頭頭是道,這貨聽著,更是連連點頭,怎麼到頭來,卻是只拿出比花生米還小的一塊碎金?
打發叫花子也用不著這樣吧?簡直欺人太甚!
這土包子的行.事風格,算是徹底領教了,絕對不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
雲中雀望著眼前的碎金,臉色即刻漲紅,雙目如欲噴出火來。
「怎麼,嫌少?」
猴子拋了拋手上的碎金,漫不經心道。
沒等雲中雀回答,後面就炸開了鍋。
「廢話!雲中雀公子講得頭頭是道,你也在那不住點頭同意。怎麼到頭來,卻成了只鐵公雞?」
「這花生米樣的碎金,你也好意思拿出來?」
「放屁!虧你拿得出手!要是我有你那麼多錢,桌上那堆金錠,絕對是雲中雀公子的了!」
……
醉仙樓里里外外,旁觀的眾人,都唾沫橫飛,憤憤不平地罵了開來。
嗯,看起來,這位雲中雀公子,在平頭百姓心中的聲望不錯嘛!
「不想死的,就全給本大.爺閉嘴!」
猴子不耐煩地踢了一腳身前的黃衫青年,冷冷喝道。
聲音一出,全場頓時安靜下來,人人噤若寒蟬。
直到此時,跪得直.挺.挺的黃衫青年,才被猴子一腳踢倒。
他頭上的瓷碗,也應聲而裂。
眾人這才看清,一副狂喜的表情,猶自凝固在黃衫青年的臉上。
這麼一來,無疑是在警告眾人,不要再挑釁本大.爺的耐心!
眾人登時激靈靈一下,再度記起了土包子的另一重身份——高手,至少是散仙境的高手!
誰再敢多嘴,橫屍的黃衫青年,就是前車之鑑。
雲中雀皺著眉頭,深吸了口氣,才不卑不亢地問道:「這位……大.爺,你這般戲弄在下,意欲何為?」
猴子一聽,疑惑地問道:「戲弄,何來戲弄?」
「之前,你可是義正詞嚴地說過——僅為自證清白,絕不是為了本大.爺的金錠。」
「難道,你之前說的,都是哄騙本大.爺不成?」
眾人聞言,又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這土包子好像說過,他有一個癖好,看到隨意扯謊之人,就忍不住痛下殺手。
如果雲中雀公子再衝撞於他,豈不是要步黃衫青年的後塵?
「好,好,好!」
雲中雀深深吸了口氣,緊緊盯著猴子的臉,連道了三聲好字。
「小小意思,何必如此?不用謝,不用謝!」
猴子施施然地把碎金放到雲中雀手上,滿臉大恩不言謝的樣子。
眾人看得直皺眉頭。
要不是顧忌著這土包子強橫的身手,說不定眾人就一擁而上,啐這土包子一臉唾沫了。
身為當事人的雲中雀,別提有多膩歪了。
本來,他設計從押送隊伍中逃出,就是身無分無,早就餓了好長時間。
要不是這樣,他才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跳出來,博一下異人的青睞。
可誰知道,雲中雀打著奇貨可居的想法,卻半點作用也沒有。
就算說得頭頭是道,眼前的土包子,也是油水不進,端的讓人徒呼奈何。
而且,就算是那小小是碎金,雲中雀也難抵擋它的誘.惑。
若是自己死在外邊了,等著解救的心上人怎麼辦?背負的血海深仇又怎麼辦?
所以,即便眼前這塊碎金,對雲中雀來說是莫大的侮辱,卻也讓他難以抗拒。
以他一副柔弱書生的身體,能逃出虎狼軍士的押送,都已是僥倖。
若是再餓上幾天肚子,別說報仇了,連逃跑都辦不到,甚至,連性命都要丟在這。
雲中雀苦笑了一聲,最終還是緊緊拽住了遞來的碎金。
恰在此時,不爭氣的肚子,又響起了震天價的叫喊。
猴子心底暗笑,唰地收起了桌上的金錠。
不錯,這小子,有前途,連這也忍下來了。
這份隱忍之力,不愧老子另眼相看。
至此,一位暴發戶裸.露在外的錢財,全都消失在眾人眼中。
人群里,仿佛還傳來一聲聲吞咽口水的咕噥聲。
猴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財大氣粗地道:「雲公子想必是餓壞了吧?何不坐下來,共享盛宴?」
隨著猴子伸手一指,眼前一大桌菜,確實有大半沒有動過。
雲中雀略微猶豫了下,最終坐了下來。
「咦?不錯!算你識抬舉!喏,這金錠,賞你了!」
猴子眉開眼笑,唰地擲下一塊金錠,足有二十多兩。
媽d!又來了!
剛轉身準備離去的眾人,戀戀不捨地一回頭,登時又全擠了回來。
這土包子,打賞方式還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口乾舌燥地為其解說當今天下大事,這貨非但不領情,還小氣地拿出了一塊碎金。
如今,卻僅僅是個識抬舉的由頭,就賞出了二十多兩金錠。
試問,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土包子嗎?
不過,這樣的土包子,人人都喜歡!
因為,你完全料不到,下一刻,會有什麼樣的由頭,讓金錠砸到你頭上。
雲中雀深深看了眼猴子,一下子抓走了桌上的金錠。
這本來就屬於我,幾千兩都屬於我!
可這貨拳頭太硬,我不得不把金錠先寄存在他那。
這麼一想,雲中雀心中總算好受了些。
抓起眼前的筷子,就是一頓狼吞虎咽。
而且,幾乎無時不刻都在狠狠嚼著嘴中的佳肴,好像這裡邊,滲了某位土包子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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