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獼猴王,臉若金紙,嘴唇慘白,哆嗦著,如行將就木。
而且,一張刀削斧鑿之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老去。
也就半會功夫,就如過上了大半生。
那張英氣逼人之臉,很快便化作無比蒼老之態。
迅速變得溝壑縱橫之臉,看著就讓人心生哀痛。
而且,絨毛間氤氳的金光,竟也迅速黯淡下來。
令那神武之軀,即刻烙上風燭殘年的印記。
「大王!你……你……」
白樺之言,一如當初密室里。
然而,心境卻早已大不同。
獼猴王嘴唇哆嗦著,輕輕道:「你等,不要與軍師為難。」
「可大王……」
白樺滿臉不忿,欲再說點什麼,卻被獼猴王制止。
「好了,先扶我起來。」
白樺抹了把眼淚,猶豫了一下,終究依著獼猴王之話,把他扶著坐起。
「四聖使聽令!」
坐穩了的獼猴王,陡然沉聲低喝。
四大妖將聞言,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化作一道聲音:「屬下在!」
「本王命你等,暫代本王與軍師,即刻安撫百姓。務必讓百姓打消顧慮,安心回返王城!」
「是,大王!我等定不負大王所望!」
四大妖將再度交換了眼色,齊聲應諾。
「禁衛軍統領聽令!」
「臣在!」
「本王命你,率領十萬禁衛軍,協助王城百姓,以最快速度,恢復房舍屋院。三日期限,可否完成?」
牛義神色一肅,抱拳應諾。
「請大王放心!臣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必完成大王交付的使命!」
「好,退下吧!」
牛義領命,即刻沖天而起,往城外趕去。
眾將登時疑惑不已。
四大妖將與牛義,都已分了命令。
為何獨獨天狗,不見分有任何命令?
且獼猴王這般急著恢復王城屋舍,是作何打算?
難道,僅僅出於愛民之心嗎?
「好了。你等若是有些力氣,就分與本王些。」
獼猴王的語氣,帶著濃重的嘆息,聽來說不出的疲倦。
眾將即刻點頭,由四象陣開始,紛紛給獼猴王渡起靈力來。
半晌功夫,獼猴王才嘆息一聲,長身而起。
身旁的白樺一見,忍不住伸手去扶,卻被獼猴王擋開了。
「扶得了一時,扶不了一世!」
「本王……還沒虛弱到要人來扶!」
獼猴王一步步往天狗走去,那無比複雜的神色,叫人看著都覺得揪心。
「你……可有何話,要說給本王的?」
獼猴王眼神一眯,話聲耐人尋味。
天狗本來坐在地上,聞言,陡地爬起,雙膝跪地,朝獼猴王磕了個響頭,顫聲道:「臣無能!竟讓外敵殺入王城,驚擾了大王,實在罪該萬死!」
獼猴王眼神一凝,死死地盯在天狗後背上,許久不發一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王,臣救駕不力,罪該該死!請大王降罪!」
久久不見獼猴王回應,趴在地上的天狗,又重複了一句。
「大王!這狗賊賣主求榮,早就該死了!屬下願為大王,手刃了此賊!」
白樺長槍遙指天狗,厲聲大喝。
然而,獼猴王卻無動於衷,如根木樁般,釘在原地。
白樺眼見如此,再度數落起天狗罪狀來。
「此賊明知大戰將臨,卻將丹藥閣九轉仙丹盜取,異地藏匿。豈不是要害大王與我等的性命?」
「白樺,你豈可這般血口噴人?那九轉仙丹,實為神秘人盜取,關老夫何事?你莫要僅憑臆測,便斷人罪狀!」
天狗趴在地上,不亢不卑地回了白樺一句。
白樺登時咬牙,冷斥道:「那為何九轉仙丹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在這關鍵時刻丟卻?況且,那藥葫蘆之口,可是你封住的?」
「哼!白樺小兒,老夫的苦心,豈是你能明白的?若九轉仙丹不翼而飛的消息,傳揚開來,必定引起王城大亂。這幾日,你想必也感應到,城中早已人心惶惶。若是再有任何風吹草動,不用敵人來攻,王城就先自亂了陣腳。如此一來,還怎麼應對強敵?」
天狗所言,有理有據,剎那就把白樺的詰問給一一破掉。
論嘴上功夫,再來一百個白樺,也不可能是天狗的對手。
白樺氣得雙目直欲噴火,卻終究奈何不得。
除非不看獼猴王之面,直接殺將出去,痛打落水狗。否則,別想占上天狗的一絲便宜。
「大王!若不是這廝藏匿了九轉仙丹,必定早已將你救轉過來了!」
白樺不忿,忍不住直接朝獼猴王說話。
「算了。九轉仙丹,終究是外物。有它在,難成絕頂強者之心。」
猴子聞言,心頭一凜。
獼猴王這話,不僅是說給白樺聽而已。
假借外物,可以暫逃一死,可卻註定要少了生死一線的感悟。如此一來,怎麼可能保有一顆勇往直前之心,一顆無所畏懼,無比堅韌之心?
「而且,九轉仙丹,即便拿給本王,怕也是無用了。」
獼猴王幽幽的聲音,聽得眾將皆滿臉悽然,目露惶恐之色。
這豈不就意味著,大王永遠沒救了?
「此事,不怪軍師。你等日後,沒了那外物左右心志,必定還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麼一來,反倒是給你們推開了另一扇門。所以,這仙丹之事,就到此為止吧!」
獼猴王之話,無比在理。
若是沒了仙丹,不想落後於人,不想死在他人手上,勢必會逼自己一把。
這種緊迫感,這種求生的渴望,恰恰會化成動力,助自己再上一層樓。
「是,大王!」
四大妖將含淚應諾,對著那道略顯佝僂的背影,深深一拜。
如今,怎麼聽,怎麼覺得大王是在交代後事了。
這樣的關頭,誰還忍心去拂逆他的意志?
況且,大王所言,處處為他人著想,更是令人動容。
「臣謝大王天恩!但是,臣保護大王不力,罪責當死,還望大王成全!」
猴子左看右看,怎麼也摸不透,天狗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難道,他料定事已敗露,早死晚死,不如體面地死去?
這已經是天狗第三次聲稱護駕不力,一心求死了。
難道,又是以進為退之策?
獼猴王想了想,終於回應了天狗。
「你這般說來,是不是連白樺等人,本王也要一併降罪?東勝神洲百萬妖眾,也要追究連坐之罪?」
「臣不敢!」
猴子聽到這裡,剎那明白過來。
這天狗,還真是絲毫不改本色。
一早就算準了獼猴王不會此時出手,便拿話來套住獼猴王。
「既如此,起來吧!」
獼猴王眼皮一抬,即刻讓天狗平身。
「不行,大王!此賊勾結外敵,欲害大王性命,萬萬不可讓他再逍遙法外了!」
白樺頓時急眼。
「白樺,證據呢?」
獼猴王回頭,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白樺與四大妖將頓時傻眼,愣在了當場。
大王這話,豈不是擺明了要包庇天狗?
同時,四大妖將也拿眼不住往猴子飄來,希望他也出言勸一句。
猴子感應到灼灼目光,卻只作不見。
獼猴王那話,已經表明了態度。
且閉關前,獼猴王就已有言——如閉關功成,天狗必死;若不幸功敗垂成,天狗必不能再殺。
如今,閉關結果,早已揭曉。
猴子作為一個「外人」,又能再多說什麼呢?
「既無證據,那今後,你等便不許再這般詰難軍師。日後即便本王不在,你等也許盡心輔佐軍師,把這東勝神洲,好好給本王守下來!」
什麼?
難道,大王有意傳位於天狗?
四大妖將陡然呼吸急促,頓時明了。
怪不得,那夜,大聖爺會問我等,到底是忠於大王,還是這片江山。
原來,早在那時,大聖爺就已知曉了某些不便太早揭露之事。
然而,忠於大王,就勢必要尊大王旨意,日後輔佐那天狗。
這讓我等,該如何抉擇?
一時間,眾將虎目含淚,皆心亂如麻。
「本王與軍師,還有要事要談。你等若無其他事,便先下去吧。」
獼猴王說著,壓根不等眾將回答,便拎著天狗,身形一閃,剎那沖入地下,進入另一間密室內。
「大王!」
眾將悲呼著,齊齊跪倒。
然而,轉眼間,那個背影,便消失在眼前。
眾將心中惶然,絲毫沒有半絲離去的意思。
「要不,聽聽大王怎麼說吧?」
猴子站在一旁,陡地提了一句。
眾將聞言,眼神陡地一亮。
轉眼間,白貓就從懷中拿出一個水晶球,手中靈力一閃,剎那就讓水晶球上映出了密室下的一切。
「天狗,當年之事,你可認否?」
獼猴王陰沉著臉,冷聲問那跪在地上的天狗。
「說吧,本王保證不殺你!」
「大王,如此關頭,你又是何苦?」
「哼!本王只想知道真.相,好死個明白!」
「是!當年的確是屬下鬼迷心竅……」
天狗說到此,獼猴王陡地伸手一揮,水晶球的畫面,即刻中斷。
「啊——!我就說過,當年是此賊害得大王神魂重傷,幾近身死!」
白樺陡然悲憤地咆哮著,將手中銀槍狠狠.插入地下,直入地表。
「我要殺進去,即刻手刃此獠!」
白樺身形一動,即刻往密室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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