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陸景喬在家中等到凌晨一點多,才終於看見有車子從大門口駛了進來。
他拿了外套走出小樓,果然就看見黎湘從車裡下來,身上仍是下午離家時那身薄薄的裙裝。
陸景喬上前,將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攖。
「四哥怎麼還沒睡?」黎湘抬眸看著他問道償。
陸景喬看她一眼沒有回答,黎湘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有多愚蠢,輕笑了起來。
陸景喬看著她臉上略顯蒼涼的笑意,伸出手來握住她,一面往小樓走去,一面道:「出什麼事了嗎?」
「嗯。」黎湘說,「宋衍和沈嘉晨分手了。」
陸景喬聽了,卻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他這個人性子向來淡漠,雖然那兩個人對黎湘而言都是很重要的朋友,可是對他而言,卻不過只是其他人。
回到小樓,陸景喬讓黎湘先去洗澡,自己則去萌萌的房間看了看,誰知道回到臥室,黎湘卻還沒有進衛生間,只是坐在床邊,仿佛是在等他。
陸景喬走上前來,「還不去洗澡?」
黎湘忽然就伸出手來抱住了他,「我想四哥陪我一起洗。」
陸景喬彎腰與她對視著,片刻之後,忽然一把就將她打橫抱起,走進了衛生間。
極致的溫情與纏綿之後,寬大的按摩浴缸里,黎湘坐在陸景喬身上,頭靠在他肩頭,靜靜地垂眸小憩。
陸景喬微微一動,原本是想要兩個人之間的姿勢更加舒服,黎湘卻只以為他要起來,忽然將他抱得更緊,「再泡一會兒。」
陸景喬低頭看她一眼,緩緩道:「以前可沒這麼纏人。」
黎湘聞言,緩緩睜開眼來看向他,兩相對視許久,她才終於開口:「那是因為以前沒有意識到,兩個人能這樣好好地在一起,是一種多難得的福分。」
陸景喬聽了,眸光微微一凝,隨後伸出手來捋了捋她垂落的髮絲,而後低下頭來,又一次封住了她的唇。
……
黎湘這天晚上很晚才睡著,第二天不受打擾地睡到了中午,醒來時陸景喬和萌萌都不在小樓里。
她起身收拾好自己過去主樓,卻只看到陸夫人正陪著萌萌在客廳里學跳舞,祖孫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媽,怎麼就你跟萌萌?四哥呢?」黎湘不由得問。
「他?把萌萌送過來之後就出去了。」陸夫人說,「大概是約了什麼人吧。」
黎湘聽了,心頭雖有疑惑,卻也沒有多想。陸景喬如今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工作與職務,然而許多事情他都有自己的計劃,黎湘也從不多問。
與此同時,當宋衍來到「四季」會所,見到坐在梅閣里等著自己的陸景喬時,卻是相當驚訝的,「陸先生,您怎麼會……約我見面?」
陸景喬看他一眼,隨後道:「坐。」
宋衍在他對面的沙發里坐下來,仍舊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這世上應該再沒有比我更了解蔣程程的人。」陸景喬開門見山,「所以你有任何關於她的疑問,都可以問我。」
宋衍聽到這句話,整個人赫然蹲在那裡,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回過神來,一點點地察覺出陸景喬的來意。
「抱歉,陸先生。」宋衍低聲道,「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影響到湘湘。」
陸景喬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道:「所以我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宋衍聞言,與他對視許久之後,忽然輕笑了一聲,「我的確不該辜負陸先生的好意。」
說完,他一把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來,一飲而盡之後,才又看向陸景喬,「那陸先生能不能告訴我,如果她還活著,有沒有回頭的可能?」
「有。」陸景喬簡簡單單地回答了一個字。
宋衍瞬間凝眸注視著他。
陸景喬依舊靠坐在沙發里,波瀾不興的模樣,緩緩開口道:「她從小驕縱任性,又很擅於利用自己的美貌,周圍都是捧著她順著她的人,無人約束,自然就會走到偏離的道路上去。可是後來,懲罰她的人出現了,所以她開始感到恐懼,並且試圖回頭。」
「你是說……」宋衍張了張口,「陸景霄?」
「她曾經做過的錯事很多,加上她張揚跋扈,所以很多事情都有跡可循。」陸景喬說,「陸景霄手裡掌握了她從前教唆強.奸致人意外死亡的證據,所以她乖乖聽命於他。」
宋衍驀地僵住。
陸景喬看他一眼,「怎麼,不相信她曾經做過這種事?」
很久之後,宋衍才極其艱難地回過神來,低聲道:「我猜得到……在她最糊塗的那些年……是會做出很多錯事的……」
陸景喬淡淡一沉眸,隨後才又道:「她為了各式各樣自己想得到的男人,的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沉迷於性,並且為之癲狂。」
宋衍捏著酒杯的手赫然一緊,青筋畢現。
「她過早地在性方面嘗到甜頭,從此一路沉淪。」陸景喬聲音依舊很平淡,說的卻是關於一個女人最私密的話題。
宋衍看著他,「陸先生……」
陸景喬安靜了片刻,才又道:「誘她沉淪的人是我們陸家的人,不過他早已經不在,我也不想多提。」
宋衍隱隱明白了什麼,可是陸景喬說不想多提,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可是我想她在這條路上,不是沒有想過回頭。」陸景喬再度看向他,說,「至少在從前,她絕不走回頭路。那些她占有過的男人,被她放棄之後,就不會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宋衍目光再度凝住。
陸景喬所指,是他。
在她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在她試圖回頭的時候,她找的人——是他。
她短暫的生命中可能有過無數的男人,也許他根本就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個,可是她唯一回顧的人,是他。
宋衍身體是僵硬的,可是體內的血液卻是沸騰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相互衝擊,只能讓他陷入寂寂無聲。
「該說的應該都說得差不多了。」陸景喬說,「這些事情連湘湘也不知道,因為跟她無關。而你既然知道了這麼多,我相信你應該可以處理好自己的感情了。別再讓湘湘為你擔心。」
陸景喬說完,也沒有再多停留,站起身來就離開了這裡。
而宋衍獨自靜坐在那裡,心緒兀自翻騰,面上卻始終沉靜無波。
陸景喬仿佛是最客觀的記述人,他殘忍而平靜地講出有關於蔣程程的一切,卻將所有的判斷留給他自己。
很久之後,宋衍才發出了一聲輕笑。
她這一生,做過錯得很過分的事情,卻也受到了最嚴重的懲罰,而她曾想過回頭,也許是因為在那些消逝的瞬間,她也曾嘗到過真正幸福的滋味?
那麼,於她而言,這樣一段人生,應該已經算是完整了吧?
既然已經完整,那他心頭的遺憾,是不是也終於可以一點點地放下了?
……
下午兩點,周日空蕩蕩的慕氏,已然是第二大股東的陸景喬回到自己位於慕氏的辦公室,不久之後,便迎來了自己的第二位客人。
沈嘉寧滿腹驚疑地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坐在裡面的陸景喬後,幾乎立刻就開口:「陸先生,對不起,我知道我之前的事情影響到你,我當時也只是一時情急才報了你的名字……我發誓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陸景喬看他一眼,緩緩道:「我叫你來不是為了這件事。」
沈嘉寧聞言,更加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那陸先生的意思是……」
「說說看你妹妹吧。」陸景喬說。
「嘉晨?」沈嘉寧瞬間睜大了眼睛,「她怎麼了?」
「你妹妹這麼多年鬱鬱寡歡,還跑到大山深處去支教,不是沒有原因的吧?」陸景喬說,「箇中原因,應該沒有人比你這個哥哥更清楚。」
沈嘉寧聽了,不由得僵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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