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袋子熟牛肉,在眾人的手電光中,迸射出一股慘然的綠綠色彩。大筆趣 m.dabiqu.com
其他人的到來,沒有驚擾到這爛醉的老頭,他就跟一頭死豬地躺在地板上,四肢攤開,不設任何防備。
所有進入房間的人,在那一剎那,都手捂著鼻子。
原因無他,房間裡的酒氣,仿佛積蓄了一個寒冬,在這夏季發酵了一段時間。
杜鵑退後了一步,沒有走入房間的意思。
而其他大男人,自是不會在乎這點小節,他們大大方方地走入這黑暗的房間。仇天厚的房間裡沒有開燈,韋枷在門邊摸索了一會,找到了記憶中的電燈開關。
明亮的燈亮刺破了房內的黑暗,龍山程打量著房內的裝潢,心裡忍不住冷笑。
這老頭也不像表面上看著那麼簡單,他們這些人里,隱藏最深的或許應該是這個老頭 。
洪義的武力立即讓他意識到,白孟山那伙人的農民工身上,也只是一個表面幌子。他們應該和自己一樣,也有著迫不得已要到這個地方居住的理由。
白孟山回以一個善意的微笑,龍山程不至於當場揭穿白孟山等人的異常。沒有必要在這裡跟他們交惡,他們這種亡命徒,狗急跳牆,殺人滅口,又不是做不出的事。
孟高照喃喃道:「怎么喝這麼多酒?有空得勸他到醫院檢查身體。」
他的話就像風中的柳絮,在場的人不約而同都忽略了他所說的話。
韋枷找了開水壺裡的水,這老頭還沒喪心病狂到用酒代替水的地步。那電熱水壺裡,還儲存著小半壺的水。
韋枷倒了些水出來,那水有些涼,但不燙手。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去搖地上的仇天厚。
仇天厚閉著眼睛打呼嚕。
「老頭,天亮了,起床嘍!」
他在仇天厚的耳邊大吼,回答他的卻是一聲又一聲更加響亮的鼾聲。
洪義推開了仇天厚身前站著的韋枷,對他說道:「起開,我來。」
韋枷敢怒不敢言,洪義施展的那一手驚為天人的拳頭,他沒有膽子,也不想用自己的身體,試試它的威力。這洪義雖然舉止魯莽,眼睛裡沒有他這個人,但他姑且還是不與他作計較。
洪義的手法可比韋枷更加粗暴直接,他虛坐在那老頭身上,雙手擦了擦手掌。陰笑一聲,然後左右開弓,大耳瓜子扇在仇天厚樹皮般的老臉身上,啪啪之聲不絕於耳。
那老樹皮竟然也煥發了第二春,一轉眼那乾巴巴的黃褐老皮,染上了一層紅通通的色彩。
杜鵑不忍心地轉過身去,那每一巴掌好似扇到了她身上,洪義每一次動作,她都像受驚的兔子似的,瑟縮著脖子抖一下。
老好人孟高照,囁嚅著嘴巴,看似想要上前勸說,可最後還是站在原處沒動。
白孟山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其他人,洪義的動作有他的授意。不然,洪義不會做這種畫蛇添足出風頭的事,任由韋枷他們折騰便是。
韋枷看著洪義那生猛勁,目光有些閃躲。
那架勢就跟拍生豬肉似的,每一巴掌都結結實實的。
可饒是這種情況,在洪義停下手中動作之後,那老頭還是我行我素的鼾聲震天。
韋枷看出了洪義的狠,這種人做事不會顧忌後果。
再讓他打下去,就這老頭的身子骨,搞不好會弄出人骨。
他這大好年華,可不想染上什麼人命官司。
因此,他上前一步,壯著膽子說道:「這、這位大哥,要不還是我來吧,再打下去,那老頭就得隔屁了。」
洪義如餓狼般轉頭看了韋枷一眼,他正想借著這個機會,給韋枷點顏色看看。
這種沒有本事還愛出風頭的人,以他的性格能任韋枷蹦躂到現在,全是白孟山在旁邊壓著。
這種送上門來教訓人的機會,他又怎麼會錯過?
大半夜的,眼睛合上沒多久,就叫這小子一通鬧騰,全部人陪著他在這裡玩「捉賊遊戲」,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如果不是大哥(白孟山)在旁邊,一直叫他別衝動,看情況再說,他老早就是一通老拳伺候,還用得著看他在這瞎嚷嚷,懷疑完這個,又懷疑那個?
「阿義,讓他來吧。」
白孟山不想產生矛盾,這會把警察引過來。他看韋枷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雖然現在懾於洪義的武力,他忍氣吞聲在那裝孫子,可真動起手來,他絕對會報警追究到底。
「是。」
洪義平生最聽白孟山的話,就連他老子老娘都沒這麼服帖過。在白孟山身邊做事,必須要遵循一個原則,不忤逆他的話,聽從他的命令做事。
白孟山以前住的地方有個小花園,那裡的花生長格外茂盛,偶爾有路過的人看見,不免拿出手機拍照留念。那肥沃的土地里長出的花朵,依靠的就是人的血肉,那些與白孟山對抗的人,都被他做成了花肥,埋進土地里沃土。
若白孟山只是一個生性殘暴的心狠手辣之輩,他當年也不會威名在外。難能可貴的是白孟山兼之心機深沉,他像個天生的演員,好像自打娘胎起,就戴著一張面具。
從前看到有人在自家花園前拍照留念,他會「好心」地請對方到花園裡喝茶、吃點心。當年東窗事發之前,還有不少人去他的花園那裡打卡拍照。
韋枷看著老頭高高腫著的腮幫子,不急氣地差點笑了出來。
他忍了一會,手裡提著的水壺,水也耍出了些。
然後,他揭開水壺的蓋子,冷不丁地把壺裡的水全淋在老頭的臉上。
這一方法,果真有奇效。
地上躺著的仇天厚,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然後迷糊道:「這好好的,怎麼下雨了?」接著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生氣道:「天殺的馬蜂,趁老子睡覺釘老子的臉,一會我要把你捉著了,下油鍋炸了,撒上椒鹽下酒吃!」
這仇天厚不愧是個老酒蟲,睡醒沒多久,又三句不離酒。
他醒了之後好似沒有發現自己屋裡多出的這些酒,起身打著擺子又要找酒喝。
可是,屋內能目光所及都是空酒瓶,他就像松鼠檢查堅果好壞那樣,一個又一個地搖晃著屋裡的空酒瓶,看他的動作,這種情況已經重複了成千上百遍。
韋枷趕緊拉住仇天厚不讓他走,可仇天厚醉歸醉,身上的力道卻不小,韋枷心裡喝了一聲,幾乎使出吃奶的勁,才讓這老頭沒掙開他的雙手。
他抓住機會,趕緊問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陌生的人,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去了其他房間?」
仇天厚身上能嗆死人的酒氣不作偽,可也不排除他故意裝瘋賣傻,或者是那個真正的兇手,趁機溜進了他的房間。
「酒,給我酒,你們誰啊,進我房間有事?」
仇天厚的意識好像回籠了一些,他總算發現這屋裡站著的六個陌生人。
「小伙子,你有點臉熟,我不欠你錢吧?」
韋枷頓時哭笑不得,這老頭好像還沒完全醉醒,自顧自地在說著胡話。
不等他說話,其他人已經默契地進屋,搜尋那個可能藏起來的「犯人」。
一分鐘左右,基本翻遍房內的雜物,蟑螂、蒼蠅見了不少,可就是沒有見著人。
衛生間裡出來的洪義,在房內吐了幾口口水,骯髒的垃圾堆也不欠這幾口唾沫。
「這老頭上廁所竟然不沖水,他娘的硬得跟化石一樣!」
洪義的話仿佛自帶氣味,韋枷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衛生間,隱隱約約聞到了洪義所說的惡臭。
杜鵑更是花容失色,捂著嘴巴想吐又沒能吐出來。
仇天厚講完幾句又閉上眼睛,身體倒向韋枷,呼出帶酒氣的呼嚕。
韋枷知道這老頭,應該是真醉了,從他的嘴裡撬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今晚的事,也應該不用他做的,因為這老頭醉得走樓梯都能摔跟頭,又怎能裝神弄鬼嚇人?
這件事不了了之,其他人各打了一聲招呼就都出了門,順手把仇天厚弄到床上,並且關燈、關門。
龍山程說已經聯繫了裝修公司的人,明天一早就有人過來裝門。
眾人的腳步越來越小,幾近微不可察。
仇天厚的房間裡,躺在床上的老頭兒睜開了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哪裡有一絲醉意?眸子比世上清醒著的絕大多數人還要清明,也就是說,方才他的意識一直清醒著,此人心機的可怕可見一斑。
在洪義的打辱和韋枷的潑水下,竟然能裝得和一個瘋醉漢無異,堅忍程度令人匪夷所思。
他沒有開燈,直接站了起來,房內依然昏暗。可他的眼睛竟能夜間視物,那些小山似的垃圾堆,他一個都沒有碰到,他扒下牆上的一幅海報,從中找出了一個草白色的醫藥箱,拿出相應的東西擦在臉上的傷處。
然後又從冰箱裡拿了冰塊放在冰袋裡,對臉上的傷作冷敷處理。
他慢悠悠地倒回自己的床,這黑暗中的動作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就像一隻輕盈的老貓。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惱怒,平靜得就像一汪死水。
他在思考著自己的行蹤,其實他跟白孟山三人一樣,從事的是黑心肝的買賣。
只不過的地位要超然於白孟山三人,所以白孟山只知道他的名號,而不知道他的相貌、真實姓名。
他的代號叫做魚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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