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看得出惡鬼王很高興。不過江沐雪實在不忍看他笑,實在是,難看的程度,已經到了恐怖階段。
「那以後本尊就喚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惡鬼王這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這小怨靈叫什麼。
「江沐雪。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江,櫛風而沐雪的沐雪。」
她出生前,正值大雪紛飛,母親瞞過所有僕人偷偷跑到庭院裡,只想感受一下雪花的洗禮。
不巧的是,母親站在雪地里,張開雙臂,還沒欣賞夠,便發作了。
後來,母親給她起名沐雪,她又姓江,江沐雪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不錯的名字。本尊以後就喚你小雪兒。」
小雪兒,記得從前母親就喜歡這樣喊自己。後來,她得病死了,打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喚過自己。
沒想到生平第二個這樣叫自己的,竟是個鬼,還是在這樣的一個世界。
命運無常……
「小雪兒,本尊帶你見識見識何為小辰界。」惡鬼王說完,直接轉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著江沐雪跟著他前行。
惡鬼王輕輕一撫,白色的大理石牆壁竟然幻化出一個大大的屏幕,裡面交替上演著不同時代的人,不同時空的環境,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生死輪迴……
和她待的那個世界極為相似。
果然是天地大道,道道不同,卻又殊途同歸。
「這小辰界,乃兩萬年前本尊所造,原是玩樂,現在成了本尊的居所。小辰界獨立一方,不與外界大時空交錯,但是在小辰界中,又有無數分叉的小時空,每個小時空的時間、空間都不同。你的任務,便是下界去,進入這各個小時空替本尊收集怨氣。」
兩萬年前,小辰界,惡鬼王造的……
還有那麼多時空。
江沐雪本能的反應,這個惡鬼王不簡單。
但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所以,無法做出任何猜測,再說,這些猜測現在對她來講,也沒任何意義。
還是接下來的事情比較重要。
「那我該怎樣收集怨氣?」
「用這個。」
惡鬼王從腰間拿下一個黑袋子,漆黑漆黑的,幾乎與惡鬼王的膚色、黑色大袍子融為一體,若不特意拿下,她還真以為這個袋子是他衣服的一部分。
這一方天地真是奇妙,除了惡鬼王這個黑物外,周圍全是白色的:白色的大理石地面,白色的大理石牆壁,白色的木質桌椅,白色的掛著白色帷幔的大床,就在剛剛,惡鬼王又幻化出一隻同樣掛著白色帷幔的小床,並告訴她,那是她休息的窩兒。
這黑白分明的天地中,唯一的色彩,恐怕就屬惡鬼王的那件七彩霞衣,此刻,正被自己披著。
「這是本尊的怨氣袋,專門用來收集怨氣的,這個袋子的容量很大,大到你永遠不用擔心撐破它的地步。」
惡鬼王將「撐破」二字咬的很重。
江沐雪微微低頭,他知道惡鬼王又在怨自己撐破了他的羅剎鼎。
「怎麼用?」
「需要咒訣,本尊現在把咒訣念傳給你,並教你如何打開、關閉封口,如何伸縮它的大小,將它現身,隱化。」
惡鬼王說完,江沐雪的眉間忽而一亮,腦袋打了個冷顫,亮光消失時,腦袋裡多了許多從未有過的東西,均是關於怨氣袋的。
原來這麼簡單,她指的不是怨氣袋的操縱,而是執行的任務,就這麼下界去,到有怨氣的地方,打開怨氣袋,念咒收集怨氣就好了。
只聽「啪」的一聲,惡鬼王突然打了個響指,接著江沐雪的身子顫了又顫,一時東倒西歪的站不穩。
「你想的倒美!若是這麼簡單,本尊直接把這怨氣袋拋下去,讓它自動收集怨氣,隔一段時間送回來不就行了?哪還用著你?」
江沐雪一怔,哦,這才發現自己眉間是亮的,剛剛心中想法自然被惡鬼王捕獲。先不論自己剛才的想法是否簡單,這個惡鬼王能隨意窺探自己內心的本事真叫人無語,這樣,豈不是什麼都能被他知道,自己心中連一點秘密都不能存?
「你放心,本尊才沒有興趣隨時探究你的小心思,本尊只在需要的時刻才打開你我聯絡的印記。當然,你在需要的時候,也可以主動打開。」
想法又被他窺探了。
江沐雪咬唇皺眉,放空思想,不再想其他。
惡鬼王懶得再理會這怨靈的小心思。
「具體任務時,你必須身臨其境,去替那些怨靈冤魂們報仇,彌補遺憾,或贖罪。無論何種方式,最終只要一個結果,讓她們釋放心中所有怨氣,然後送她們去投胎。而後,你,帶著怨氣袋回來,交於本尊。」
「她們要是不能釋放所有怨氣呢?」
「說明你的任務並未結束,繼續下去即可。」
「……」
江沐雪這才明白,這任務真的不好做。
這世間,誰心中還沒點兒怨氣?你說人家硬憋著不釋放,你也不能像擠牛奶那樣給擠出來。
片刻,江沐雪堅定的點頭,她身負血海深仇,豈能退縮?
於是問道:「我要去幫哪些人呢?」
「具體來說,各式各樣的人都有,但總結起來就倆字兒,怨婦。」
呃……江沐雪噎了下。
這隻鬼的思維好奇葩!
「你莫要小瞧這兩個字,世間的深閨婦人,懷著深仇大怨的數不勝數,更別提那些零零散散的痴情哀怨,離愁別怨,相思苦怨,以及愛恨情愁。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還真不知,江沐雪老實的搖搖頭。
「天地大道生陰陽,陰陽調和,大道平衡。可陰陽調和的代價卻是陽在上,陰在下。這世間,對女子多苛刻,她們承受的苦難要比男子多,就拿十月懷胎來說,其間苦痛,也只有女子能體會。故而,她們的怨氣也最為濃重,最為深刻。」
是這樣嗎?好像很有道理。
江沐雪呆呆。
這真是一隻思想深刻的鬼。
「小雪兒,本尊說那麼多,你懂了嗎?」
「懂了,王。」
惡鬼王點點頭,很滿意。
「本尊再給你一件小東西。」
須臾從懷中掏出一面鏡子,白的面,黑的背,短短的小柄,也是麻溜漆黑。
「它叫陰陽鏡,除了神之外,人鬼畜怪,它都能分辨其真身,追索其蹤影。」
「當然,這個必須在你有法力的前提下才有效。你的法力越高,它的作用就越大。以後,你會慢慢發現。」
江沐雪剛要高興,聽見後面的,神色又淡了下去,就是說,這面鏡子現在對自己沒啥用。
「至於現在嘛,可以當個記錄儀。還有,本尊與你打開聯絡印記時,你把它拿出,本尊就能獲悉你當時的處境。」
江沐雪點點頭,收下。
「鑑於你現在魂魄不全,很虛弱,所以前期,本尊會送你到一些簡單的環境中去。就從明天開始吧,現在,你去歇著。」
一個響指而已,天頓時就暗了下來。
惡鬼王猜測,凡人都是過日夜交替的,眼前這個小怨靈應該也是如此。
他這座王殿是不需要晝夜的,不過,從現在開始,恐怕要有了。
江沐雪踉踉蹌蹌的摸黑走向小床,一轉身坐了下來。
再看惡鬼王,此時正坐在大殿中央的白色圓形大理石柱上閉目修煉。一想到明日就要去執行任務,江沐雪趕緊躺下來,閉上眼睛。
人的靈魂其實是不需要休息的,奈何跟著肉身時間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百年來,早已形成一種習慣。
不知何時,江沐雪漸漸入眠。
惡鬼王見江沐雪睡著了,「唰」的從石柱上消失,眨眼的功夫來到江沐雪面前。剛剛自己試著療傷,加之把從小怨靈身上吸來的怨氣煉化一下,身子舒服多了。
透過白色的帷幔,看見顏色淺淡的小怨靈正抱成一團兒,睡的安穩。絢麗秀美的七彩霞衣此時顯的特別龐大。
「原來小怨靈睡覺是這個樣子的。」
他是不需要睡覺的,所以從未這般睡著,頂多是無聊時打個盹兒,放空一下自己。
這會兒看見小怨靈睡著,覺得趣味十足。
「叮鈴。」
突然輕盈一聲響,但見小怨靈脖間的水晶吊墜亮了,光彩閃耀,只眨眼的功夫,又暗了下去。
惡鬼王皺著眉頭,這個小東西,看來不簡單,能把這隻小怨靈帶到這個世界,又幫小怨靈躲過羅剎鼎的吞噬,現在又莫名其妙的亮了一下,看來,這其中大有乾坤。今後,定要好好留意!
江沐雪未受任何影響,可能經歷那麼多事,本身又脆弱,她這一夜睡的很安穩。
醒來時,還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額,真舒服吶!啊……我的聲音!」
江沐雪猛的捂口,瞅瞅自己的身子,肉哎!渾身都是肉!
再看自己睡的這張床,修飾的芭比公主的宮殿一般,朝床外望去,精雕細琢的天花板,琉璃閃爍的巨大吊燈,牆上掛的一張張法蘭式的壁畫,還有那些歐式桌椅……
接著腦袋猛的一個激靈,多了許多順暢而明晰的記憶,江沐雪明白了,此時她已經身處任務中。
「我的怨氣袋!」
「我的陰陽鏡!」
江沐雪依次念了咒訣,兩個東西紛紛漂浮在半空。
還好,帶著呢。
江沐雪是鬆口氣,將二物收起。
這時門外響起一個聲音,「大小姐,您醒了嗎?」
是李嫂的聲音。
江沐雪溫吞吞回道:「醒了,這就下樓,讓爸爸媽媽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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