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開始演聯歡晚會,很多人的電話陸續響起。電視裡歌舞昇平,電視外鈴聲不斷。
不知道為什麼,不光是白路心裡沒有多少喜慶感覺。珍妮弗、麗芙、何小環這些人都是沒有多少喜慶感覺。
丁丁和揚鈴、馮寶貝、雲恩惠回家了,李小丫和媽媽在白天上車,李可兒也是帶些人坐飛機回家,反正就是有走有留,也許正是因為許多人的離去,讓留下來的人少了許多歡樂。
白路的重點是孩子們,可那些孩子同樣不開心。
白路還不知道,在廚房瘋狂忙碌,做出二十多道菜,然後回客廳看電視,當看見孩子們的表情時,心理咯噔一下。
你見過真正開心快樂的孤兒麼?沒有。
不論他們努力表現的有多麼堅強多麼快樂,心底有一道傷永遠無法癒合,他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是被拋棄的!
即便是來到標準公司來到白路這裡,孩子們始終都有危機感,他們擔心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被人拋棄。
所以他們會努力,也所以會懂事,為的只是,不要再被拋棄掉。
當電視裡紅火一片熱鬧一片,當許多人祝福著身體健康、合家團圓的時候,他們會想,他們的家在哪裡……
因為孩子們的不出聲,讓大人們也是沉默一片。在這樣一個日子裡,堆滿人的大客廳中,卻只有電視的聲音在響。
看看那些孩子,白路說:「現在吃?還是一會兒吃?」
沒有孩子接話。
白路左右看看,問:「燕子姐呢?」
小糖回話:「燕子姐一早就回房休息,說有些累。」
累是肯定的,按照白路的想法,就不讓她去兒童村。可鄭燕子不同意,說自己已經這樣,在最後的時間裡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不好麼?
白路實在不忍心拒絕。所以燕子能為兒童村的孩子們表演節目。可畢竟是病人,在回來的車上就是閉目休息,到家了,當然更要休息。
白路恩了一聲。先去看燕子。
已經睡著了,小白臥在床邊,看白路推門,仰頭點了兩下,當是問好。
白路走近看下。確認睡著,再悄悄離開。
出來後,讓奎尼把孩子們叫到二樓小客廳。等孩子們坐好,白路問:「有什麼想說的麼?」
孩子們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白路說:「今天過年,大家有什麼話都可以說出來,然後開開心心過年,以後也要開開心心活著,明白麼?」
沒有人說話。等上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人說話。白路只好點名:「小德,你說。」
小德沉默片刻:「不知道說什麼?」
「小糖?小真?你們誰說?」白路再問。
還是沒人說。
白路說:「我能看出你們情緒不高。所以才叫你們上來談心,有什麼話都可以說,難道你們連實話都不敢說麼?」
公平說來,他這樣問孩子話,很有些壓迫感,孩子們肯定會感覺不舒服。不過,這就是白路想做的事情,可以適度減少孩子們對他的依賴。
可這遍問話後,還是沒有孩子開口說話,都好象悶葫蘆一樣。
奎尼看看大家。再看看白路,小聲說話:「大哥,今天過年。」意思是別這樣嚇唬小朋友。
白路被他逗笑了,說:「這裡沒你的事。出去。」
奎尼不出去:「不帶這樣的,你是法西斯,我要抗議。」
見白路笑了,又恢復成往日的和善,終於有孩子開口說話:「什麼都可以說麼?」
白路說可以。
那孩子看看大家,堅定了目光。卻是軟弱了語氣,跟白路說:「白天時候,我想問你,是不是有一天,你會把我再丟回去孤兒院,就像今天看到的那些孩子一樣。」
這是他們擔心的事情,似乎只有那裡才是他們能夠確定生存的地方,別的地方,還有別的人,好象總是有些不確定。
「就這個?」白路問。/
那孩子點點頭,白路說:「我不會逗你們笑,也不會哄你們開心,但我能支持你們長大,只要你們夠認真夠努力,對得起我的付出,你們就會一直留在公司,所以,拋棄不必要的想法,不要胡亂擔心。」
停了下再說:「你們已經懂事了,所以要記住,你們和正常人家的孩子不同,但這個只是開始,不是你們的一輩子,你們的未來在自己手裡握著,小德沒有手就用腳踩著,因為你們的不一樣,所以要更加努力,要證明給世界看,你們活的很精彩,沒有白來世上走一遭,明白了麼?」
小德忽然大喊:「明白。」
白路問:「別人呢?」
小糖也大喊明白,接著所有孩子一起喊明白。
白路笑著鼓掌:「記住你們今天說的話,現在,笑!笑著去看春晚,跟別人一樣的笑,一樣的看這個世界。」
「是。」孩子們好象軍人一樣執行命令,轉身下樓。
等孩子們全部走掉,寶寶從另一邊走廊繞過來:「你對他們真好。」
白路看她一眼:「我對你也好,所以呢,你最好放棄掉一些不實際的想法,明天回家過年吧。」
寶寶笑著看他:「你說我聰明麼?」
白路點頭說聰明。
寶寶繼續笑著說話:「你都承認我聰明,那麼你覺得你方才說的這句話,我該怎樣理解?」
白路咳嗽一聲:「你厲害。」起身下樓。
寶寶說:「等下。」
白路問幹嘛?
寶寶說:「什麼也不做,就是坐會兒,我來這麼久,你還沒單獨和我一起呆過。」
白路想想,又坐回去:「公平說一句,我見過許多女人,你是第二個算得上完美的。」
寶寶歪頭看他:「還有人比我更出色?」說著挺了挺胸:「有我大麼?」
白路笑道:「哪有比這個的。」
寶寶說也是,跟著問:「比我還好看?」
「不能說比你好看,但絕對不比你差。」白路想了下問道:「你還沒見過那個女人?」
「沒吧,我來了以後就一直在公司。」
白路說:「改天讓你們見見。」
寶寶想了下問道:「既然你說那個女人那麼好。為什麼不去追求?」
「為什麼要追求?」白路反問道。
「男人不都是追女人麼?窈窕淑女,球都去追。」
白路又是笑了下:「你真有知識。」
「哈哈。」寶寶笑上一聲問話:「你喜歡不喜歡有野心的女人?」
白路說:「你不是很聰明,既然什麼都能猜到,為什麼還要問?」
「猜到是猜到。問是問,這是兩回事。」寶寶剛說完話,滿快樂從樓下走上來:「幹嘛呢?約會?」
寶寶笑著小聲說:「那丫頭喜歡你。」
雖然是小聲,卻是足以讓滿快樂也能聽到。那丫頭頓了一下,跟著說:「喜歡怎麼的?就興你個不要臉的猛喜歡。不興別人也喜歡。」
寶寶看著滿快樂只是笑,滿快樂瞪眼道:「再笑揍你。」
寶寶不笑了:「我去看春晚,你們聊。」說完從另一邊走廊離開。
滿快樂說:「別聽那瘋子胡說,我不喜歡你。」
白路認真說話:「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滿快樂轉身下樓。
白路笑笑,伸個懶腰,在沙發上躺下。
只是沒一會兒就得下樓,大過年的總不能你一個人裝酷。
電視上在演一個很不好笑的相聲,妹子們集體吐槽,這個埋汰兩句,那個接著埋汰。小道士問:「這是看春晚的規矩麼?」
滿快樂認真回答:「不是規矩。是樂趣,就指著罵幾句才能體會到看春晚的歡樂。」
小道士嘆氣道:「我等了十好幾年,好不容易看一次春晚,你們就這麼對待我,真殘忍。」
「少胡扯。」白路過來說話:「那老太太呢?今天出來沒有?」
小道士回話:「不知道,她就晚上出攤,我又沒過去。」
白路看看表,大聲道:「現在開始打電話拜年,二十分鐘後吃年夜飯。」
有很多人和他同樣想法,沒必要等到後半夜才打電話。
實際上。很多人不等看完春晚就已經睡覺。好象不是過年,就是個普通日子,家裡還是這幾口人,電視也還是那些節目。你我也還是原來的你我。
越來越沒有年味,變化的不只是感覺,還有行為。
在妹子們給別人打電話拜年的時候,竇成給白路打來電話:「親愛的小白,叔叔回來了。」
白路笑問:「還走麼?」
「不走了。」竇成說:「老子被發配那麼久還不行?夠給武阿面子了。」
竇成是明臣的好哥們,高遠的親戚。因為追求點點跟武阿鬧矛盾,倆人打上好幾次,最後一次重傷武阿,卻也被迫亡命天涯。
白路就笑著說上一句過年好。
豆子回話說:「聽說你參加奧斯卡?帶我一個唄。」
白路說:「少扯沒用的,說正事。」
竇成笑了下:「拜年而已,沒正事,就是有正事也得過了年再說,你說對吧?」
白路腦子裡忽然閃出個念頭,笑問:「是不是還想追點點?」
竇成驚訝的「啊」了一聲:「我靠,你神仙啊?」
白路沒想到隨口胡說也能猜中,便多思考一下才說:「沒戲,你出發點不對。」
竇成沉默下說道:「我還是很喜歡她的。」
「拉倒吧,你是想證明自己比武阿強,能追到點點,其實是拿她當籌碼,快停吧。」白路說道。
竇成嘆氣道:「不夠意思。」
「夠不夠意思能怎麼的?點點也看不上你。」
竇成說:「我就是想請他吃頓飯,聽說她是一個人過年。」
聽到這句話,白路猛地一驚,我去,把她給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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