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飛蟲划過停留在高處的樹梢,吸食著果實中的甜漿,靠著偽裝隱藏在綠葉上的巨型螳螂手起刀落,開始啃食大意的獵物,天空翱翔著一雙銳利的眼睛,俯衝下撲,利爪所到之處,又是一頓營養豐富的大餐。
那是屬於森林的故事,每天都上演著如此弱肉強食的光景。
今天的森林卻略有不同,如果把焦點從樹尖略往下移,穿過嘰嘰喳喳叫著的野猴子喜歡的樹幹,又高過地下忙於搬運腐敗肉質的巨蟻,鋪滿落葉的地面上,三個年輕人正揮灑著汗水,心無旁騖,進行各種訓練,那正是祖遙、米拉和島田。
原來中午剛吃完飯,科納米教官和三人便早早來到秘密訓練場所。
三人換上了昨天下午教官給他們準備的訓練服,那是一身材質富有彈性的膠質武道服,用毒怪鳥的膠質皮糅合棉花形成的特殊材料。短袖長褲,渾身藍黑,修身剪裁,卻不會顯得太緊。
科納米穿著同樣的衣服,看來他今天是有重要的東西準備傳授給三人了。
「島田出列。看仔細了。」科納米喊道。
島田跨前一步。
背對著三人,科納米站得筆直。
只見他提氣下蹲,扎穩馬步,粗壯的大腿肌肉緊繃,腳掌如扣住地面一般一動不動。他抬起虎臂,握拳回收至腋下,大喝一聲,右拳似有千斤之力衝出,勁道划過空氣發出低沉的聲音,未等右拳勢弱,左拳又是不減半分力呼嘯而出,右拳隨即回收,如此往復三次,收招剛剛結束,右腳踏前一步,雙手早已互相握緊成抱拳之勢從頭頂後方砸下,還沒完,他熊腰微微使力,上半身扭動著往右轉去,右肩後拉,抱拳從身體左側開始劃出一道直直的軌跡,本以為是強弩之末,但他右腳掌掂起腳尖,身體反方向運勁重心後移,左腿屈膝,左後跟已在地面壓出一個小坑,如此將好似再無攻擊之力的抱拳猛地抬起,又是劃風而過。
如此一套耍完,教官順勢轉身,雙手背後,呼吸均勻,氣息一點也不紊亂。
太精彩了!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較之之前操場看到的教官練武力道又進了一步,看似徐徐的動作,但又像每一招都躲閃不過,轉折處暗藏玄機,使得整套招式渾然天成。
「島田,看清楚沒有?這是你的入門動作一小部分,以後每天操練兩小時。」教官說道。
「遵命!」島田大聲說道。
與自己在家裡拿著木劍和書本照貓畫虎的練習簡直天壤之別!
他反覆回味著教官每一寸肌肉的發力方式,腦海中模擬著整套動作,不禁感嘆教官之強,超過自己想像。
「那好,米拉出列!」教官繼續說道。
米拉哪敢猶豫片刻,馬上大步向前。
教官同樣背對他們,紮好馬步。照舊揮舞拳頭,但速率明顯加快,而力道反之減了幾分。右拳左拳不僅交替直衝,還不時搭配著橫揮和斜揮,米拉差點眼力不及,難以跟上,這時教官又下蹲蓄力,往前跳去,動作如同上次操場練習一樣,右小臂與上臂成90度往下狠砸,只見地面已經凹陷幾分。不止用手,教官提腿前踢,肘部橫掃,將身體的每一處當作武器使出。
教官終於轉身了。
「米拉,記住了嗎?」
「記住了。」米拉說得有些沒有自信。
雖然剛剛教官那套動作看似不及之前威力巨大,但頻率加快,身體又靈活了好幾分。運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膝蓋手肘無一不能攻擊對方。不只手中的拳頭,全身都是拳頭。這大概就是其中的真意。
「祖遙,出列!」教官的嗓音提高了幾度。
「明白!」祖遙信心滿滿,跨步向前。
但剛有的自信,在教官出招之後就蕩然不存。
只見教官一改先前的套路,拳頭化為手刀,輕舒猿臂,上下翻飛,看似漫不經心,但交錯之中又藏著套路,嗖嗖作響,空氣像是來不及匯聚就又被切開。他跑動起來,噔噔踏地,身體已然前傾,手刀仍舊不停歇的舞動,一會兒又平抬雙臂,雙腳交錯回彈,呈旋轉之勢,手刀便在空中留下幾圈完美的圓環。忽地又雙手交叉胸前往上抬起,大喝一聲,繃著手臂的衣袖又被撐大了一圈,螺旋揮舞的手刀仿佛因為太快而定格在空氣中。三圈之後,教官屈膝又是一番蹬踏,身體就如彈簧一般射了出去,左手刀劃地而過,身體便借著阻力貼地旋轉起來,於是一招好似貼地旋轉飛行的手刀之勢顯現出來,所到之處,地上的落葉隨風起舞,全都環繞在教官身周。又是三圈,結束收刀。
三個人已經不是目瞪口呆了,快被嚇得只能坐在地上,久久不能開口。
祖遙更是懷疑自己:「這我能做到?」
教官看著傻愣著的祖遙,開口說道:「祖遙,記住了沒?」
「我……」
「沒事,剛剛的動作,你能練多少是多少。」教官安慰道。
原來教官藏有一些私心,在教於祖遙的動作中,藏了許多自己苦練出來的變招方式和學習而來的狩技。
(這就是將狩獵雄火龍視為輕輕鬆鬆的教官科納米的真實實力嗎?我差的太遠了!)三人同一時間都產生了同樣的想法。
「好,既然大家都看明白了,接下來,以後每天練習。這只是基礎的動作,但你們別自大,只有將基礎練好,才能奢談其他。你們也不必只局限與一套動作,可以全部練習,融會貫通。」教官解釋道。
(什麼,這還只是基礎。)祖遙內心嘀咕。
大概知道真相的祖遙,怕是會眼淚掉下來。
但嚴師出高徒,如此認真的教官,哪裡去尋?祖遙三人又鼓起勇氣,應聲答允。
科納米教官輕舒口氣,剛剛的運動量雖說不上讓他氣喘吁吁,但也讓他流了些汗。於是他跑到旁邊,躺在了臨時掛在兩個樹中的吊床上,眯眼休息一會兒。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吧,還等什麼呢。
於是躡手躡腳的自行訓練起來。
島田是上手最快的,因為他的要點不是複雜,而是化繁為簡,大道至簡,大巧不工。所有的東西都含在看似平凡的招式中,但其中的內涵只有同樣的高手才能體會。
米拉也歪著腦,,邊回想動作,邊慢慢揮舞著手臂。過不多久,便耍了大半套。於是笑容浮現,提氣站穩,有模有樣的揮舞起來。
(米拉這孩子,天資聰穎,雖然是女生,但日後肯定大有作為!)躺在吊床上的科納米,佯裝睡覺,眯著眼觀察著自己的三個學生。
只有祖遙,抱著頭,坐在地上,一籌莫展。
「啊啊啊,這要怎麼練嘛!」祖遙低聲抱怨。
他站起身,嘗試著模仿起來,但始終不得其法,揮舞著跳動,不小心就是一個趔趄跌倒。
(麻煩了!)祖遙躺在望著頭上的樹枝心想。
加油吧!別輕易放棄,你們可是有使命在身。科納米暗自說道。
森林上方陣風吹過,樹尖上的綠葉浮動,沙沙作響。但茂密的樹葉底下,依舊平靜如常。從外面你無法得知,這裡面已經開始——
暗流涌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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