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絨!」
薩爾雙手高舉過頭,衝著酒館裡所有客人喊了一聲。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超過三分之一的客人同時舉起雙手,用各種各樣的口音回應。
「聖哉!」
你們在幹什麼!邪教集會嗎!
王錦在心中怒吼,悄悄偏過頭去。
如果這裡只有他們倆,王錦會毫不猶豫地過去拽住他的衣領,大聲質問。
你的夢想呢?冒險呢?趕緊滾去海上漂著啊混蛋!
可現在,他只想裝作不認識薩爾。
「啊哈!神使!」酒保揮揮手,很自來熟地招呼著薩爾。
「您言重了,我可不是神使,真正指引我相信毛絨絨的是一位白髮先生,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薩爾認真搖著頭。
說實話,他一開始只是隨口提了毛絨絨神教幾句,想要藉此斥責另外兩個教派。
神會關心自己信徒能不能吃飽,睡眠質量如何,有沒有好的社會福利,逢年過節能不能收到東西,而不會趁機斂財。
說完這些之後,薩爾驚訝地發現,那些被冷冽者聚集起來的居民正一臉虔誠地高呼聖哉。
就這樣,毛絨絨神教正式在冰蟹港口紮根,有了自己的第一批信徒。
很荒謬,薩爾自己都覺得荒謬。
可看到那些無法自理的殘疾人,沒錢吃藥的病人,以及失去父母的孩子之後,他發現這並不是什麼壞事。
於是傳教被正式寫進了他的夢想中,跟探索幽海同樣重要。
薩爾,被那位白髮先生指引著踏上了新的道路。
「白髮啊…」
海瑟薇悄悄轉頭看了眼王錦。
執法者的直覺告訴她,這異常俊美的少年跟別人不同…
說不清哪裡不同,但就是很奇怪。
薩爾跟著看了過去,瞳孔瞬間收縮。
「噓!」
王錦咬著後槽牙,用大拇指在脖子上劃了劃。
薩爾縮了縮脖子,把到嘴邊的驚呼吞了回去。
「來兩杯起泡酒,請那位先生一杯。」
他坐到吧檯邊上,向酒保點了單。
——
「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薩爾回到房間,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面色複雜的王錦。
「先生,真的是你!」
薩爾沒有因為王錦私闖房間而憤怒,反而一臉興奮地跑到他旁邊,做了個標準的毛絨絨教徒禮。
「好好…聖哉,行了吧。」
王錦一臉無奈地回禮,隨即坐下來聽薩爾講這幾天的經歷。
他也拿到了北極之光號的袖標,方寸大亂的座頭鯨一聽到冒險家三個字腦門全是冷汗。
再之後,薩爾開著自己的小船一路航行。
他沒去魚人棲息地,也沒特意避開海克娜的地盤。
很幸運,那些蛇身女妖被王錦跟哈拉爾的戰鬥吸引,薩爾才沒有被生吞活剝。
在王錦到達這裡的前兩天他就順利上了岸,邊傳教邊尋找同伴。
「冷冽者是毫無疑問的邪教,先生。」
「他們會誘騙重病者自殺,洗腦不諳世事的孩子,三天兩頭進行一次半強制募捐。」
薩爾皺起眉頭,向王錦控訴著那些傢伙的暴行。
「那是肯定的。死了才能變成冷冽者,變成冷冽者才對被囚之神絕對忠誠…這種宗教能好到哪去?」
王錦聳聳肩。
「歸根結底,他們想看到人去死,人死的越多就越開心。否則也不會找上海盜這個特殊群體。」
「您的見解真是入木三分。」
薩爾眼中閃著星星,恨不得當場把王錦的話記下來。
不愧是他的引路人,稱之為人生導師都不為過。
如果沒有王錦,自己可能已經傻乎乎地衝進幽海,死在不知道什麼地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向世人傳遞毛絨絨神的關愛。
「關於冷冽者,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及時切換了話題。
這種眼神他在塔莉埡身上也看到過,只是薩爾這個大小伙子…怎麼想怎麼彆扭。
「他們的神使要來這裡講道,在北極之光號啟航那天。」
薩爾正經起來,認真跟王錦說著。
「據說那天他會挑選幾百名虔誠的信徒,讓他們拋棄肉體凡胎一同出海。」
「也就是說…」王錦嘬了嘬牙花子。
所謂的拋棄肉體,其實就是自殺。
北極之光號為首的船隊想要提升速度,那就需要冷冽者吹動船帆。
聽起來挺合理的,可事情沒那麼簡單。
幾百人同時自殺,這已經算得上超大型獻祭了。
在幽海這種地方…誰知道會召喚出什麼東西。
「行了,我會想辦法解決。」
王錦拍了拍薩爾的肩膀,開口詢問。
「我要是讓你停止傳教…」
「那怎麼行!」薩爾滿臉嚴肅地拒絕著。
「我想也是。」王錦嘆了口氣。
「那你就繼續吧,回頭弄個小教堂當辦事處,給信徒來個初步審核…專門來混錢的不收,教里沒那麼富裕。」
「好的。」薩爾興奮地點著頭。
——
這種大型港口有個特點。
海鳥特別多。
畢竟除了海面就是港口,這裡時不時還能搞點薯條,舒坦得很。
嗒嗒嗒嗒嗒。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兩道身影越走越快,時不時嚇跑幾隻飛鳥。
海瑟薇咬緊牙關,開始糾結要不要奔跑起來。
要跟丟了。
呼啦!
羽翼交錯,光影閃動。
海瑟薇糾結的空檔,那白髮少年穿過廣場,驚起大片大片的飛鳥。
鳥群散去時,少年已經消失不見。
「該死!」
海瑟薇顧不上考慮會不會驚擾民眾,她快步奔跑起來,像只迅捷的豹子。
可惜還沒跑幾步,她便被什麼東西猛地絆了一下,失去平衡向前撲倒。
這下要是摔結實了,女警小姐將會威嚴掃地。
好在一隻手輕輕托住了她,很有分寸,很有禮貌。
海瑟薇鬆了口氣,一邊道謝一邊站起身。
「女警小姐,這裡的法律允許你跟蹤平民嗎?」
聲音明明很平淡,海瑟薇卻總能從中聽出點不滿。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傢伙,面色瞬間凝重起來。
棕色皮大衣帶著火藥和海鹽的痕跡,邊角微微捲曲著,勾勒出硬朗挺拔的身形。
手杖是普通的黑色長棍,與其說是裝飾,不如說是用來防身的武器。
腰間掛著鉤鎖和油燈,另一邊則是火銃與子彈袋。
雪白長發藏在軟頂禮帽中,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王錦看著海瑟薇的表情,滿意地點點頭。
跟哈尼港那種涉世未深的富豪裝扮比起來,現在這身顯然更符合他給自己定下的假身份。
冒險家。
「我覺得你很奇怪。」海瑟薇伸手按住腰間的警棍。
「奇怪…」王錦溫和地笑著,「跟蹤別人更奇怪,不是嗎?」
海瑟薇冷哼一聲,算是回應這句話。
她伸出胳膊,將帶著土灰的手掌攤在王錦面前。
「請出示暫住證。」
在這等著我呢…
王錦在口袋裡翻了翻,將小紙片遞了過去。
「稍等。」海瑟薇認真檢查著。
確實是正式登記後才能下發的暫住證,不過姓名是空白。
「我沒名字,」王錦收回暫住證,「這不犯法。」
「確實不犯法…」海瑟薇嘆了口氣,盯著王錦的臉看了幾秒。
良久,她才略顯挫敗地收回目光,對他舉了舉帽子。
「抱歉,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
「海瑟薇盯上我了…怪事。」
王錦躺在旅館的床上,仰頭看著天花板。
他可以確定自己沒出紕漏,就連薩爾那一眼也被完美地掩蓋掉了。
那麼問題出在海瑟薇身上。
剛上岸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女警小姐明顯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她似乎接受了某種祝福。
這種祝福強化了她的直覺和戰力,並且讓她帶上了某種怪談特有的氣息,或者說…位格?
很奇怪。
其他警員也有這種異常,可海瑟薇身上的濃度比他們高了幾十倍。
王錦努力回憶了一下,發現這些人普遍信仰著海父奧涅羅,是幽海教會的成員。
這就解釋得通了。
海父奧涅羅會回應祈禱,給信徒降下賜福。
海瑟薇是被眷顧的孩子,她跟奧涅羅的相性很高,甚至有可能成為神使。
「海父奧涅羅,居然真有這麼個東西。」
王錦翻了個身。
暫且無法判斷那是什麼,不過他應該不會太喜歡冷冽者。
至於海瑟薇。
王錦想樹立起幽海冒險家這個假身份,女警小姐會是個不小的阻礙。
要用鐵鴉的身份殺掉她嗎…
——
「可惡啊,沒抓住!」
海瑟薇捶了捶桌子,一臉挫敗。
酒保無奈地笑著,遞過去杯果汁。
「你不用去巡邏了?」
「巡邏有副隊盯著,我負責排查不安定因素。」
海瑟薇把果汁一口喝掉,隨即戳著玻璃杯,看它在指尖轉動。
「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不是阿麗莎,也不是鐵鴉,而是那個…那個…他沒名字。」
「噢,你說他。」酒保小姐露出笑容,「坐在角落的傢伙…長得真好看呢。」
「喂!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海瑟薇瞪了酒保一眼。
「你應該知道我的天賦吧,我能一眼就辨別出人的威脅程度。」
「嗯哼,你說過很多次了,還說是海父的饋贈。」酒保點點頭。
「普通人的影子是小魚,小偷強盜是海鰻,殺人犯是幽海鯊。怎麼樣?他是什麼?」
海瑟薇沒看她,而是深吸口氣,近乎一字一頓地說著。
「奧涅羅,他的影子是海父奧涅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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