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無終 第八章 鬼畜老道

    我見到面前這副情景，心中暗笑。看來我是完全想反了，本來我以為是老道有求於村民，想要化緣什麼的。結果竟然是村民們請這老道來驅邪的，現在這亂世未平，按說平民百姓們的生活不可能富裕，那這村子哪來這閒工夫請老道的呢？

    心中好奇，我便也跟著這一群人走進了村子。進村之後我才發現，這個村子著實不怎麼樣，茅草房林立，基本上就沒有一座像樣的房子，房屋外也沒什麼牲畜，看上去冷清得不行。

    一群人簇擁著老道來到了一座小院當中，說起來這小院應該算是整個村子最好的宅邸了。雖然小院裡頭的房子也沒有多好，但是怎麼說也看見磚頭了。這時候，只見每家每戶當中的婦女都托著盤碗走出來，朝著小院而來。男人們簇擁著老道進了屋，我也尾隨而入。這時候我才看清，原來這小院房子鍋里根本就沒有多少東西，只有那麼寥寥數個饅頭在上頭，還冒著熱氣。隨後端著盤碗的婦女們逐一走進，原來那些婦女端著的都是一盤盤的菜。一個個表情奇怪地把十幾盤菜全都放在了桌上。

    這時候我終於有些明白了，看來這個村子並不是有錢沒處使，而是窮到一定地步了。只能是這整個村子的十幾戶人家各自出力，來湊這麼一桌子酒席了，而現在所在的屋子當中的這鍋饅頭，恐怕得是整個村子十幾戶人家所有的白面了吧！

    此時那老道不用人請，自己就先一步上了桌。隨後不緊不慢地問道：「不知貴村遇到什麼怪事，需叫貧道前來啊？」嘴上雖然有這麼一問，但是眼睛卻是在打量這桌上的這一桌子菜。打量一圈之後，老道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因為桌子上的菜都是一水兒的青菜，沒有一塊肉。可是他怎麼就不想想，這桌菜進了他的肚子，這個村的人從此可能就得啃樹皮吃草根了。

    坐在老道對面的老人自然能夠看出老道面上的不悅，不過既然老道有問在先，以也就沒有顧得上老道的臉色，而是嘆了口氣道：「道爺有所不知，方圓幾里之內，只有我們這麼一個小村。就在一月之前，村中出了怪事。先是村裡的雞鴨無故減少，幾天之後人也開始失蹤。本來村裡有近三十戶人家，這一月有餘的時間下來，就剩這麼十幾戶人家了！」

    老道此時正夾起一片兒蘑菇想要放進嘴裡，聽到老頭這麼說便停下了筷子「哦？」了一聲，思索了一下問道：「可知道是什麼東西害人嗎？」

    老頭苦笑一樣道：「這小老兒卻是不知。每每有人畜失蹤都是無聲無息，根本無跡可尋吶！」這個時候，旁邊一個小伙子插話道：「道爺您不知道，我爺爺是這村子裡輩分最老的老人家，先前有人失蹤的時候我爺爺就叫我們村中的男丁在村子的各個角落把守了。結果一夜之間把守的人也都沒了，不然我們村也不會少了一半多的人了。有的時候就連晚上出門解個手人都能沒了，一聲都不響。」

    老道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問道：「這麼說，那東西都是在夜裡作祟嘍？」沒人回答，眾人全都不置可否。其實老道這話問的就多餘，無論是妖魔鬼怪還是強盜馬匪也沒有青天白日出來害人的。

    老道微微一笑，隨後又道：「大家放心，貧道自會為鄉親們將這妖魔除去。只不過需要些準備......」說著，拉長了聲調。我看著就是一陣苦笑，心說神棍吶！這是要錢了唄？果然，那老頭明白了老道什麼意思，趕忙朝著身後一擺手。這時候只見人群外圍一個中年漢子托著一個布包走了過來，放在了桌上。聽那布包里咣里咣當的金屬碰撞聲，不難聽出裡頭是黃白之物和銅錢首飾之類的東西。

    老道微笑著解開了你布包，只見裡頭有一小塊銀子，銅子兒若干，金簪耳墜三三兩兩。雖然我對古代的金銀錢財沒有概念，但是看樣子應該是整個村子的人所有的財產了。顯然，這筆錢財應該算是不少，老道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將布包收入了囊中。這才款款說道：「今夜大家鎖好門窗，無論有什麼動靜，切記不要生出好奇之心！若看了不該看的，貧道的法被破了事小，鄉親們安危事大！」

    我摸著下巴看著老道和桌上眾人吃喝，這些人當中除了老道喝酒吃菜之外，其他人全都是面色陰沉，但是雙眼中卻有著一絲希望之色。顯然，這些人盪盡家財請來老道做法，雖然明知以後日子沒法過，但是能夠除去禍患也還是讓眾人安了心。看到這，我心中不禁感慨，人類總是這樣。說實話，這些村民亂世之中還盪盡家財，無非就是自絕後路，最後的結果還是餓死。如果不請老道的話也就是被妖怪害死，說到底都是死，但是卻不願意人心惶惶當中被妖怪害死。怎麼餓死是死，被妖怪害死就不是死了？我不相信這些人視死如歸，同樣都是死，倒還不如讓妖怪害死來得痛快。我怎麼就覺得讓妖怪害死也好過餓死呢？最起碼不用便宜這個神棍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老道以做準備工作為由打發所有村民回了家。自己則是一個人在村子中的一片空地里擺上了一張桌子，打開隨身的行囊，將其中的一隻香爐一對蠟燭和桃木劍以及符咒擺在了桌上。點著了蠟燭燒上了香之後，老道便開始揮動桃木劍，手舞足蹈地開始在桌案前胡唚了：「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我盤腿坐在老道身後的草垛上，一隻手杵著腮幫子，百無聊賴地抽著煙，看著老道抽瘋。月亮升上半空，村子裡窮得連燈都點不起，整個村子裡除了老道的兩根蠟燭發著微微光亮以外就只剩下月光了。本來冷清的村子又多了幾分肅殺之氣，讓我感覺甚是不好。這時候我有些耐不住寂寞，跳下草垛走到了老道旁邊。老道這時候還在嘰里咕嚕地念著什麼，雖然聽不清，但是顯然都是扯淡的口訣。我心中一股壞水翻騰，俯身「噗」地一聲把一支蠟燭給吹了。

    老道低頭一看，蠟燭滅了。停下嘴低頭拿起火摺子準備再次點起蠟燭，還一邊嘟囔：「這也沒風啊。」就在老道的手接觸到蠟燭的時候，正聽到離他最近的一個茅草屋裡窸窸窣窣一陣響動，一個婦女壓低聲音問：「當家的，你說這道爺能不能管用啊！你聽，怎麼停了？」隨後就是一個男人低聲訓斥的聲音：「別說話，當心道爺分心！」隨後，又平靜了。

    老道眉毛稍稍一挑，點著了蠟燭又開始繼續抽風。我心中暗笑，心說這你們這位道爺八成是個混飯吃的！想著，我隨手拿起了那把桃木劍看了起來，劍的成色不錯，包漿均勻想來也有年頭了。但是，靈眼看去這根本就是個沒用的擺設，一點靈光沒有。換句話說，這作為一個工藝品絕對是不錯的，但是作為斬妖除魔的利器，就像是拿著塑料模型槍上戰場一樣，白搭。

    老道看不見我，只能見到他的桃木劍凌空飛起。老道先是一愣隨後伸手去抓，結果我這時候一側身老道抓了個空。這老道臉色大變，雙手叉開朝著我手中的劍一撲，又撲了個空，還差點摔倒。我拿著桃木劍是哈哈大笑，就見老道扶了扶道冠站穩身形用手點指桃木劍底底聲音道：「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說著，只見老道從桌上抄起一張符在蠟燭上點燃，兩指夾著符是搖頭晃腦口中還念念有詞。數秒之後，只見老道單手夾著燃燒了一半的符咒朝著我手中的桃木劍一指道：「敕！」然而，我什麼也沒感覺到。

    我心中好笑，心說既然你玩，我也就陪你玩玩。隨即捏起桃木劍在五指之間轉了幾圈隨後挽了一個劍花，桃木劍向前一遞穿透那還在燃燒的符紙，隨後收回桃木劍將劍豎在面前，右手劍指抵在符紙之下心中口訣默念！

    符紙「嗡」地一聲整個燃燒殆盡，桃木劍在靈眼當中光輝大作！我嘴角微微上揚，口中輕喝：「召！」手腕一動一劍朝著老道的道冠上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