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馬路上有燒紙後殘留的灰燼痕跡,白色的圈、黑灰色的殘痕,大大小小,像是小孩子玩的跳房子遊戲,卻會讓人落腳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躲開。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張德躲開了那一個個陷阱一樣的圈,忽然想起來,冬至剛剛過去。
他們家沒有冬至祭祖的習慣,都是清明的時候一起去掃墓。岳父岳母倒是會在冬至時在家門口燒燒紙,還會在那天喊他們夫妻去吃晚飯。
張德想這些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口。
保安室內亮著燈,穿著制服的保安看起來是個退休大爺,手機外放的音樂在室外都能聽到。排布整齊的監控屏幕上是黑灰色的小區畫面,像是小區門口那些圈,畫面上零星的一點亮光都是路燈的光芒。
張德的視線掃過那些監控,又看看黑暗的小區,沒有多猶豫,就穿過了人行的通道。
小區的主幹道是筆直的馬路,能容三輛車並排行駛,不過現在兩側都被停了車,被占去了大半的空間,只剩下一條車道的寬度。
路燈插在路邊,像是盡忠職守的戰士,又顯露出一些無可奈何的頹勢來。
張德進入小區才發現,這小區中幾乎不見綠化。
這也不奇怪。
這幾年城市發展,小汽車多了,停車位需求也增多了,很多老小區沒有地下停車庫,只能將小區中的綠化帶拆了,擴建馬路,供小區業主停車。
沒了樹木花草,抬頭看去,小區的天空都變得廣闊了。
漆黑的夜空,不見星辰,月亮也被居民樓擋住了身影。
小區中唯一的光就是那些路燈。
張德又想到了這一點,腳步一頓,轉頭看去。
他不過走了十幾米,經過了左右各一個路燈,以及一塊小區內的指示牌。
張德轉身回到了指示牌處。
許宏才這樣的病人,醫院收治歸收治,即使暫時不收費,也要查清楚他的身份,必要時還會和警方聯繫,將人移交給警方。查許宏才的身份沒有那麼難,他只是暫時性的精神異常,很快就恢復了生活自理能力,繳費都繳了,其他自然不成問題。他的住址信息也在事後補充填寫了。張德在早上查房時就看了一眼病歷上的信息。
18號樓
張德找到了那個門牌號。
很奇怪,明明是不重要的信息,他也只掃了一眼,卻是記住了。
張德心中再次生出了些許的異樣感。
他沒有深究,或者說,他進入這小區,本來就是為了深究這件事來的。
他又重新踏上了小區的主幹道,走過了左右各一盞路燈,接著又是經過了一盞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張德第二次回頭。
身後的路燈熄滅了。
小區的大門被燈光照亮,還能看到保安室的燈,但張德剛才經過的兩盞路燈熄滅了。
張德思索著,聽到了電流聲。
他抬頭看去,身邊的路燈閃爍了兩下,仿佛在催促他快點前進。
張德心中的怪異感越發強烈起來。
他繼續往前走,每經過一盞路燈就向後看看。
他的直覺並沒有錯,那些路燈一盞盞熄滅,如同感應燈,在人離開後就會熄滅,節約用電。
不過,這些燈絕對不是什麼感應燈。
張德心中的怪異感變成了一種緊迫感,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熄滅的燈就是在追在他身後的惡鬼
張德腳步一頓,不知道第幾次回過頭。
他掏出了手機,開了手電筒的功能,照向身後。
身後什麼都沒有。
如果真的有惡鬼,人也是看不到它們的吧。
許宏才或許就看到了。
張德腦子裡亂糟糟的,原本平靜的心情變得混亂,理不清頭緒。
他沒有將手機關閉,就拿著手機,甩動雙手,快步向前走。
燈滅的聲音在身後追著。
張德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並不後悔自己跑進這小區來,他根本沒有空閒去後悔。
在走過幾棟居民樓後,張德在十字路口看到了燒紙的圈。那就像是個指示牌,張德受到指引一般在那兒轉了彎。
他又回了頭,地上那一圈痕跡不見了,路口的居民樓窗戶處卻是多出了一個人影。
張德嚇得一抬手,將手機的閃光燈照了過去。
那戶人家沒有亮燈,窗戶後頭也沒有站著人,拉著的窗簾上是常見的碎花圖案,並不能讓人聯想到人的模樣。
但是,在那窗玻璃上,有一塊不明顯的印記,深深淺淺的,構成了一個殘缺的人形。
張德手一抖,手機的光就垂了下來,那人形也隱沒於黑暗中。
張德不敢再看,掉頭就走。
他張望著身邊的居民樓,跑到氣喘吁吁的時候,找到了18號樓的號碼牌。
他衝到了大鐵門口,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時,才想起來自己並不住在這兒。
住在這裡的是許宏才,許宏才從這裡逃了出去,他鬼使神差進了這裡。
張德原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此刻卻是屏住了呼吸。
咔噠。
一聲輕響。
張德看向面前的大鐵門。
他伸出手握住門把手,稍一用力,就感覺到鐵門被他拉開了。
鐵門沒有鎖。
這不可能。
鐵門是自己打開了。
這更不可能。
還是鐵門沒鎖吧。
張德腦袋裡混亂地想著,拉開門,進入了居民樓。
鐵門在他身後閉合,門鎖發出重響。
張德嚇得一個激靈,抬眼看去,樓道里的聲控燈已經亮了。
居民樓的樓梯、走廊都很狹窄,但很乾淨,又像是蒙著一層灰,長時間無人清掃過。乾淨是因為這裡沒有雜物,牆上也沒有小廣告。作為老舊小區來說,這可以說是特別乾淨了。可家家戶戶門口都沒有一件雜物,這又給人一種孤寂感,好似這裡沒有住人,是一棟空房子。
這裡的確像是一棟空樓,沒有半點兒人生活過的氣息。
張德的腳步聲在樓道里迴蕩著,聲控燈一層一層地亮起來,像是回聲,往上蔓延,又從最下層開始熄滅,追逐著張德的腳步。
張德回憶著許宏才填寫的資料,那歪歪斜斜、還有些顫抖的字跡很容易辨認:18號樓501室
張德爬上了五樓,氣息不勻,腳也有些發軟,手抓著樓梯扶手不放,幾乎靠著那扶手撐住身體。
他找著501的門牌號,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有風從頭頂吹下來。
張德抬頭看去,就見通往樓頂的天窗開著,能看到外面黑沉沉的夜空。
張德愕然地看著那大洞,下意識退了一步。
他只退了一步,又著魔般前進了一步,伸出手,像是要抓住外頭的天空。
他自然是抓了個空。
他並不氣餒,低頭四處看看,沒有找到能踏腳的東西。
他的視線落在了501室上。
501室的房門緊閉。
張德想起了樓下的鐵門,便伸手握住門把手。
果不其然,房門並未上鎖。
張德沒有多想,打開門就進去了。
房間裡沒有亮燈,看起來也沒有人。房間裡窗簾嚴絲合縫,不漏一絲光。
張德手中握著的手機成了這裡唯一的光源。
他抬抬手,將手機光照向前方。
客廳鋪了大理石,不是大多數人家裝修用的木地板。皮沙發的款式看起來也很「復古」。同樣「復古」的還有擺在正中的茶几和靠著牆壁的電視櫃。電視倒是時新的智能電視,薄薄的電視屏幕,只占據了電視櫃小小一片空間。餐廳和客廳是一起的,小餐桌和兩張木椅擠在房間角落,和大氣的沙發、茶几、電視櫃格格不入。
張德走上前,直接搬起了其中一張木椅。
他正要往外走,手機的光划過電視,在牆壁上投影出了不規整的影子。
張德腳步剎住,瞪大眼睛看向那片牆壁。
本屬於電視的四四方方的陰影,現在伸出了四肢,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藏在了電視之後,被光一照,才顯出了原形。
張德嚇得趕緊回頭,抱著椅子就往外跑。
他將椅子扔在那天窗之下,不等椅子放穩,就一腳踩了上去。
張德有一米八的身高,加上老式木椅的高度,正好能讓他夠到頭頂的天窗。
他坐了二十多年的辦公室,上學時候打籃球、踢足球練出來的好身材早就被脂肪取代。
但當他抓住天窗邊緣的時候,他的身體中好像激發出了強大的力量。
手機從他手中墜落,砸在地上後,燈光熄滅。
樓道里的聲控燈卻沒有因為這一聲巨響亮起。
張德覺得這就是最後的倒計時了。
他雙手用力,將自己拉上了天窗。
頭一伸出那四方的洞口,張德就看到了蹲在樓頂的東西。
那東西有著人的腦袋、人的四肢和人的身體,卻能讓任何人在看到的第一眼時,就能確認它不是自己的同類。
它明明瘦瘦小小一團,一點兒肉都看不見,可又龐大到能盤踞整個樓頂,用巨大到誇張的眼睛,湊到天窗洞口,盯著張德。
張德的手一松,身體就要落下。那東西抬抬手指頭,就勾住了他的手掌。
他的手掌被鉤子戳穿,整個人像是烤鴨店裡掛在櫥窗內的鴨子。
張德沒有發出慘叫,也沒有痛呼,他只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那東西的眼珠子在眼眶內移動。
張德知道它轉移了目光。
就像是許宏才那時一樣,它此時沒有看自己。
張德也像面對許宏才一樣,移動視線。
他的下方是他自己搬來的椅子,是他掉落在地的手機。
喀嚓。
有什麼東西踩在了他的手機上。
張德聽到了古怪的笑聲。
他抬頭看去,就見那東西咧開嘴,笑了。
張德的身體被向上提起。
他的腳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寒徹骨髓的疼痛感順著腳往上延伸,一直延伸到被提著的手掌。
疊加的疼痛讓他顫抖起來。
有什麼液體滴落在他的頭頂,又順著他的頭淌過耳朵。
張德聽到了除自己心跳以外的聲音。
「」
什麼?
「放」
是說話聲?
「放開他!」
張德吃力地抬起頭。
一個身影從樓頂上一躍而過。
原本看起來龐大無比的東西,這會兒看來只不過是個瘦弱的人,被對方輕易撞開。
張德的手被拉扯,勾著他手背的彎鉤撕掉了他的一塊皮肉,也鬆開了對他的鉗制。
張德從半空中落下,後背砸到了椅子,疼得他一口氣都沒喘上來。
一張年輕女孩的臉填滿了天窗,也填滿了張德的視線。
年輕是毋庸置疑的,但女孩很憔悴,如同張德每天見到的那些病人,她的精神狀況非常不好,她的眼神中有著恐懼,表情焦急,嘴唇都在顫抖。
明明在害怕著,女孩還是鼓起了勇氣。
「快跑!呀啊——」女孩被什麼東西給按住了臉龐,直接推出了天窗的位置。
張德想要跑,但剛爬起來,記憶中就浮現出了許宏才的話和尹士康的黑白照。
「是我租的地方,那個小區裡面有個姑娘,大學生,可能,她讓我到三院,找尹士康」
一個托人找死人的人,會是什麼人呢?
張德扭頭看向了只剩下夜空的天窗。
他重新扶著椅子,爬上了天窗。
手上的疼痛和上了年紀的身體讓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成功登上樓頂。
樓頂上已經不見了那東西的身影,也不見了那大學生模樣的女孩。
張德被樓頂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
他無意識地挪動步子,忽然覺得腳下一滑。
月光不知何時落在了屋頂上。
張德抬起腳,看到了自己踩到的東西。
那是他不算陌生的血液。
他在醫院工作,卻因為科室的原因不常見到血,不過,作為醫生,人血總歸是認識的。
張德順著血跡,踉踉蹌蹌走到了大樓的邊緣。
他跪在地上,低頭看去。
樓下的路燈暗著,看不清地上的情況。
突然,路燈亮起來。
如同整個小區的開關被打開,熄滅的路燈、沒有打開的樓道聲控燈全部亮了。
張德只覺得這光芒刺眼,他的視網膜中湧進光芒的同時,他的大腦中也湧入了奇怪的情緒。
暴怒、恐懼、歇斯底里,還有一種無處發泄的飢餓感
就像是病情最嚴重的精神病人的心理世界被投映在了張德的心中,張德做了二十年的精神科醫生,卻是生平頭一回直觀地感受到了精神病的世界。
不是課本中刻板描繪的那些症狀、病因,也不是學界大佬分享的模糊難辨的形容,所有的一切都攤開在了張德的面前。
那情緒如潮水,席捲過後,居然帶來了熾熱的溫度,接著才迅速退去。
張德在那一瞬似乎聽見了某種鳥類的叫聲。
視線隨著幻聽,恢復了正常。
張德還低著頭,這次能看清樓下的情況了。
樓下坐著一個女孩,就是他剛才看到的女孩。
女孩身邊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那個似乎在安慰著哭泣顫抖的女孩。
不一會兒,又有個女孩從居民樓後頭轉了出來,手中拖著個人形的物體。
張德認出來,那是剛才抓住他的東西。
他反射性地抱住了自己手上的手。
觸手粗糙,卻沒有粘膩的液體。
張德看向自己的手,發現手上多出來了一塊胎記般的痕跡,卻是沒有傷口。
他心中一動,再次看向樓下。
那年輕的男人和拖著那東西的女孩一同抬頭,定定看向他。
明明隔得那麼遠,張德卻能看見兩人眼中的情緒。他也瞬間明白他認為的「女孩」恐怕年紀不小,和那個哭泣的女孩完全不同。
老人沒有看張德,拍了拍女孩的頭,攙扶她起來。
那個女人並不將張德放在眼中,看了他一眼,就手一揚,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她拖著的東西就風化消失了。
至於那個男人
張德和他對視著,心情緊張。
女人說了什麼,那男人躊躇的表情才收了起來,不再看張德。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男人幫著老人架起女孩,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張德知道,那不是出小區的方向。
他們沒有出小區
那個女孩本身就住在小區中
一周後,許宏才出院,行李被快遞迴去,他自己則拄著拐杖,獨自離開了醫院。
一周後,張德再次來到了那個小區,手中提著水果牛奶和一束鮮花、一袋子香,按響了王怡秋家的門鈴。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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