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研究會 116 人造魔法

    半小時後，當弗蘭肯斯坦關掉手術台上方的大型無影燈的時候，張洛慢吞吞的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還插著管子的右臂，問道：「好了沒？」

    「好了。」穿著白大褂頭戴口罩的少女在說話的同時，用戴著白色乳膠手套的小手，拔掉張洛手臂上的輸血管。

    因為接受了麻醉的緣故，張洛此時還有些無力。但他還是立刻把右手舉到面前，饒有興趣的觀察剛接受過改造的手臂。

    身為在兩百多年前就使用人類屍體拼接出「科學怪人」的瘋狂科學家，弗蘭肯斯坦的手術技巧堪稱天下第一。對於體內沒有落下紗布和剪刀之類的東西，張洛還是非常放心的。

    他比較在意的是，弗蘭肯斯坦所說的額外獎勵究竟是什麼？

    和第一次在體內植入可以開啟空間門的晶片不同，這次的手術時間，的確比上次長了些。而且張洛能感覺得到，自己的手臂內部也被植入了微型的晶片。

    由於提前和弗蘭肯斯坦說過，不願意接受類似於卡雷蒙那樣的「機械化改造」，他知道植入的東西也不可能是什麼武器，最多也只是個類似於空間裝置的控制器罷了。

    如果說是控制器的話……

    想到這裡，張洛已經大概猜到弗蘭肯斯坦在自己手臂中植入的是什麼了：

    「天氣控制機的遙控裝置？」

    聽到他的話，弗蘭肯斯坦滿意的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答對了。」

    確認了自己的猜測成真，張洛也並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問道：「天氣控制機現在調試好了麼？」

    他使用的天氣控制機，是從美軍那裡奪來的，安裝有氣象武器的戰船「赫爾墨斯號」。

    和弗蘭肯斯坦自己開發的武器相比，這種兵器使用起來自然是非常麻煩的，因為要避免被美國人察覺它的位置。

    如此重要的試驗品在南極失蹤，美國那邊肯定還沒有停止追查，一旦被他們找到赫爾墨斯號所在的位置，要擺脫他們就很麻煩了。

    不過，弗蘭肯斯坦對自己的改造，顯然是很有自信的樣子。

    「每次使用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鐘，他們不可能查到。」

    「那倒是不錯。」張洛笑了笑。

    ——根據之前面對「聖騎士」和怨恨之神的兩次使用經驗來看，氣象武器總是可以瞬間解決對手，根本不需要十五分鐘的使用時間。如果一個敵人在氣象武器的攻擊下，還能堅持十五分鐘以上，只能說明「天災」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傷害。而在面對這種對手的時候，張洛也根本就不會選用氣象武器了。

    正思索著，他看到身穿白大褂的少女摘下口罩，露出白皙的精緻面孔：「去做實驗。」

    「現在去測試？」張洛頓時又來了興致。

    「嗯。」弗蘭肯斯坦點頭。

    二人離開手術室，回到怪談研究會的軍火庫中，立刻便看到工作檯上方的全息屏幕上，正在播放今天的國際新聞。

    工作檯上方的全息影像，是一名身穿職業裝留深棕捲髮的氣質美女，此時，她正面露嚴肅表情，朗讀手中的新聞稿：

    「最新消息，撒哈拉沙漠突發的強沙塵暴，目前已經導致至少三百人死亡，還有部分居民和遊客下落不明。官方提醒，請不要在近期前往撒哈拉沙漠北部旅遊……」

    「怪物管理局的騙子們好像又開始工作了。」聽著那在「內部人士」看來破綻百出的假新聞，血腥瑪麗調侃道。

    原本是怪物管理局成員的達羅夫嘆了口氣，滄桑的臉上卻還掛著猥瑣依舊的笑容：「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就算我被『開除』了，我還是覺得這種工作很有必要。」

    「你是說欺騙全人類是必須的？」黑裙銀髮的哥特蘿莉，顯然不贊同這名大驅魔人的看法。

    「是的。」達羅夫毫不猶豫的作出回應：「在這個世界上，正常人的世界觀早就固定下來了，你想讓我們告訴他們什麼？是真的有鬼魂，還是外星人和宇宙邪神正對地球虎視眈眈？實話告訴你，就算我們公布真相，也根本沒人會相信。正是為了維護人類的正常世界觀，才會有怪物管理局這個機構存在！」

    此人的發言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向來很毒舌的血腥瑪麗，竟然被他說得一時語塞，哼了一聲便掉頭離開了。

    對於二人的爭論，一向身為實用主義者的弗蘭肯斯坦，自然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直接向著傳送門的入口走去。但張洛卻在達羅夫身邊停下，笑道：「說的不錯嘛。」

    「你會贊同我的看法？」那個身穿動力裝甲的蘇聯人眉頭微皺，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嗯，世界看起來的確很穩定。」張洛說著從達羅夫身邊經過，快步走向軍火庫的出口。

    而他在經過達羅夫身邊時低聲留下的一句話，令那名大驅魔人的身體一僵，表情登時凝重起來：

    「你不覺得如果讓人們見識到世界的真相，一定會很有意思嗎？」

    「……」

    沉默了片刻，達羅夫凝視著那道快速離去的年輕背影，搖了搖頭低聲自言自語：

    「這小子，說不定是怪談研究會裡最危險的人物……」

    而這時，張洛早已離開地下軍火庫，回到了破舊的污水處理廠院子中。

    之前還有些脫力的身體，總算是恢復了力氣，他一邊活動自己的關節，一邊看著遠方的夕陽，以及鮮紅的火燒雲。

    時間正是黃昏，這座城市開始被黑暗籠罩。即使在污水處理廠看不到市區內的景象，張洛還是能想像出街道上堵車的情景。

    站到靠在院子邊緣欄杆上的少女身邊，張洛閉上眼睛集中精神，開始檢查「行刑者之眼」的新功能。不出所料，果然看到了一個「開啟天氣控制機」的選項。

    選擇了那個選項之後，他的視線中立刻出現了使用教程：

    「請用雙眼凝視需要改變天氣的地點，並且舉起右手，把掌心的隱藏天線對準需要改變天氣的地點。在確認位置後，將會提供控制選項。」

    讀完了使用教程之後，張洛睜開雙眼，凝視著染紅天空的火燒雲。隨後緩緩的抬起右手，用掌心對準雲層。

    然後，他的視野中立刻出現了新的提示：

    「您的目標是雲層，距離24.8公里，是否確認？是/否。」

    選擇了「是」之後，又出現了具體的操作選項：

    「請選擇任務：1.驅除雲層。2.降雨。3.製造雷暴。4.信號干擾。」

    張洛選擇了一號選項，眼前的「選擇題」總算是消失了。

    雖然身體並沒有什麼感覺，但他知道，那台可以通過發射超強電磁波對電離層產生影響的恐怖機器，此時正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運作中。

    而那台黑科技兵器將要製造的結果，是直接令天氣發生巨大的變化，比如現在——

    「……」

    看到遠方天空中發生的景象，張洛不禁沉默了。

    ——原本艷麗無比的片狀火燒雲，就像是黑板擦抹掉的粉筆字一樣，自上而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

    在消失的同時，被迅速蒸發的火燒雲還在不停的變幻形態，簡直像是正在絕望的掙扎一般。但即使如此，這些由水汽凝結而成的雲朵，也根本無力抵抗從上層大氣中降下的，那絕對不可逆轉的無形力量！

    不到一分鐘，雲層便被徹底的從天空中抹去，晚霞也變得暗淡了許多。

    直到這時，張洛才終於放下一直舉著的右手，低頭凝視自己的手心，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略帶詫異的笑容：

    「哈，簡直就像魔法一樣嘛。」

    著名的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曾經說過：「任何非常先進的技術，初看都與魔法無異。」時至今日，張洛終於徹底領會了這句話的含義。

    ——自己現在擁有了只要抬起手就可以改變天氣的能力，若是在古代上演這一出，肯定會被當成「龍王」或是「雷公」之類的存在吧。

    還沉浸在剛才的景象中，身邊傳來的冷淡少女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感覺如何？」

    站在黯淡的黃昏天空之下，那名身材嬌小的科學家，仿佛變成了一個單薄的剪影，像是一陣風就可以吹走。

    「真要說感覺的話，大概就是『我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張洛隨口說出一句很有年頭的歌詞。

    聽到他的話，一向很嚴肅的弗蘭肯斯坦，都面無表情的吐槽道：「真是夠了。」

    不過，在確認了氣象武器控制器可以正常運作之後，張洛並沒有繼續開玩笑，而是繼續進入下一個主題：

    「你有沒有可以快速提高精神力的辦法？」

    不管是操作地獄兵器「潘多拉」，還是在變身邪神接觸到真正的深淵意志的時候，張洛都不止一次的體會到：自己的精神力還差得很遠。

    雖然普通的邪神附體倒是能夠駕馭。但在進入第二階段的時候，他立刻便發現，和真正的深淵意志相比，人類的意志簡直脆的像玻璃。

    若是當時在「積雨雲」里多呆一會，自己肯定便會徹底被混亂占據，再也救不回來了！

    所以，張洛現在很清楚，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便是修煉精神力的方法。

    而正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名各類「黑科技」層出不窮的瘋狂科學家，很有可能就掌握著練習的訣竅！

    不出所料，弗蘭肯斯坦馬上答道：「的確有辦法。」

    「願聞其詳。」張洛馬上說。

    「你能進入夢境世界嗎？」弗蘭肯斯坦提出一個先決條件。

    此言一出，張洛立刻自信滿滿的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吹噓道：

    「儘管放心，本人可是接受過『夢神』的真傳，在這方面絕對是頂尖的。」

    在成功突破了血腥瑪麗的噩夢之後，他的確是擁有了進入真正的「夢境世界」的資格，但還並沒有嘗試過，也不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模樣。

    「嗯。」弗蘭肯斯坦點點頭：「今晚，我帶你去『夢魘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