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進入一個現場的時候,儘管早有預料,但依舊會被這些現象搞得自己心跳加快,鼻子裡充斥著的刺鼻氣味,已經數不清是多少次聞到了。在我接受的相當大一部分案子當中,但凡鬼魂蹤跡比較活躍的現場,這種味道基本都存在。說起來很不幸,因為有幾個做警察的朋友,過去的日子裡曾經有過那麼兩三次被直接一個電話叫到了命案現場,而通常理由都是如果你不來明天我就帶人來抓你之類的恐嚇。而在命案現場我有時候也能夠聞到這個味道,現場很多人會把這種味道當作是屍臭,但卻從沒想過,屍臭是怎麼來的,如果沒有死亡,哪裡來的屍臭?
所以多年來這種味道也相對給我的判斷提供了一些便利,我可以不用任何設備僅用鼻子聞聞就知道這裡有鬼沒鬼,味道越重,倒不是說怨念越強,而是指執念越深,也就越容易放不下。打開齊小姐房間門的時候,那種撲面而來的氣味是在提醒我,這屋裡的這位,有著較重的執念,只不過我無法分辨是否這種執念曾因為鬼月的關係被放大了而已。
我和胡宗仁走進屋裡,我注意到房間裡的窗戶是打開著的,連燈也是開著的,大概是前幾天齊小姐逃離房間的時候,沒來得及關的緣故。這兩天電費應該增加了不少。我先是在開著的窗戶那兒,沒有關掉窗戶,只是跟在門外一樣用釘子結紅繩把窗戶封住,我手裡的羅盤指針一直在不規律的轉動著,在我看來,這種滿屋子都充斥著靈異反應的情況下,我只能通過區分哪兒的反應更強烈來判斷鬼魂在這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長短,並因此來猜想它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地方停留。
鬼魂並沒有攻擊人的意圖,所以我和胡宗仁漸漸也就放心了一點,經過一番查找,我注意到齊小姐屋裡衣柜上的鏡子,是對著床的側面的,房間挺大,擺放鏡子的位置其實可以有不少選擇,這種睡在床上就能夠直接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格局,顯然也是不值得推薦的一種。我雖然不怎麼懂風水,但這些基本的還是知道。床上凌亂一片,看得出當時齊小姐逃走的時候有多匆忙。從床單和杯子的褶皺來看,齊小姐睡的位置是靠近牆的一側,也就是離衣櫃鏡子較遠的一側,但是這是個雙人床,看得出來齊小姐睡在上邊是把自己先生的位置給空了出來的,於是我轉身對齊小姐說,今後不管在哪兒,只要是一個人睡覺的話,再大的床也儘量睡在中間,如果習慣性的睡在邊上的話,那也把脫下來的衣服什麼的那另一側的地方給占了,包括住酒店也是這樣,能住單人房就別點雙床房,即便是點了雙床房,也不要無緣無故就空出一個床位來。
齊小姐問我是為什麼,我告訴她這是在提醒你身邊的東西,這地方有人了,沒你的地兒了。
繼續尋找一陣後,我頂住越來越濃烈的惡臭,找到散發臭味的地方,相應的,也是整間屋子裡,羅盤轉的最瘋狂的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是齊小姐的床上,而且是她沒睡的那片區域。我對胡宗仁說這兒有古怪,胡宗仁聽到聲音後就從打開的衣櫃處走了過來,因為我看到他正打開衣櫃遮擋住齊小姐的目光,在那兒玩齊小姐的胸罩。
胡宗仁湊到我身邊看了看羅盤,然後對我說,喲,還轉得挺厲害的。我對他說,你帶香灰了嗎?撒一點上去看看。胡宗仁伸手到包里摸了一小把出來,然後轉頭對齊小姐說,不好意思了,可能要弄髒你家的床單了。說完就朝著我指著的、那個目前看來反應最強烈的地方撒了過去。
我確定以下見到的一切不是我的幻覺,當香灰落到距離床單一個人側身高度的時候,突然懸浮停留不到半秒鐘後,香灰才跌落到了床上,而就在香灰停在半空中的時候,羅盤上的指針突然迅速的彈了一下,就好像是一個睡著的人,突然被針扎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彈射的反應一樣,而就在香灰落下之後,靈動明顯減弱,即便我再把羅盤湊到床單上,其反應也和周圍環境沒有太大區別。於是這就說明,在香灰沒有碰到床單之前,這裡睡了一個我們看不見的鬼魂。
我走到門口把我看到的情況加上分析講給齊小姐聽,她聯想到自己每晚睡的床邊都有個鬼的時候,明顯的不淡定了。我告訴她,你這屋子裡有沒有什麼東西,是別人特別在意的,而這個別人恰好又死了的?齊小姐想了想說,沒有啊,這房子是她老公結婚前幾年就買下了,自己是談戀愛後才搬過來一起住的,清潔衛生什麼的也一直是自己在打掃,如果有什麼不屬於家裡的東西的話,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吧。
齊小姐這麼一說,我也就沒辦法接下去了。於是我轉頭對胡宗仁說,咱們這屋裡還有沒有什麼地方遺漏了的?因為我考慮到既然剛才床上躺了個人的話,卻又突然消失了,這間屋子它是出不去的,即便是遇到那種力量很強的,出去了我應該能從紅繩上察覺到問題才對,那就只能說明它是藏起來了,所以我才這麼問胡宗仁。
胡宗仁想了想問我,床底下你看了嗎?我才突然回想起之前齊小姐說了在床底下見到鬼手的事,最初我查看屋子的時候,曾到床下看了看,堆放的全是雜物,加上又直接在床上找到了靈動,也就忽略了床底下。於是我問齊小姐,你這床下邊的東西我們得先拿出來檢查檢查。齊小姐答應了,於是胡宗仁開始貓著身子把床底下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往外刨,那姿勢很像是貓拉完屎後挖沙的樣子。胡宗仁每丟出一樣東西來,我就仔細用羅盤檢查一次,最後,他拿出了一把吉他。
這是一把民謠吉他,當年還沒被學校掃地出門的時候,我尋死覓活的央求著我爹媽給我買一把吉他,為的就是希望能用我優雅的演奏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卻在我剛剛學會沒多久的時候,就跳上了南下昆明的火車。這把吉他看上去挺舊了,上邊還貼著一些beyond的不乾膠貼畫,這讓我對這把吉他的主人產生了好感。我把吉他拿在手上,弦已經鬆動了,我吹了吹灰塵,正打算玩玩的時候,手裡的羅盤突然飛快的旋轉起來,我一驚,把羅盤湊近吉他的共鳴口,不會錯了,劇烈的靈異反應,這把吉他肯定有問題。
我踢了胡宗仁的屁股一腳,讓他看過來。胡宗仁問我怎麼了我說這吉他上反應好強啊,好像比剛才床上還強。胡宗仁看了一眼我的羅盤,然後又看了看那把吉他,對我說,會不會是這把吉他原來的主人,然後死了覺得自己一輩子最愛的還是這把吉他啊?
雖然以胡宗仁的口吻說出這些話來我依舊覺得是在扯蛋,但也不可否認,他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把吉他看樣子放在床底下的時間也不短了,而且是放在床底下最裡邊的位置,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這把吉他就塞進去了,吉他只是鬆動了又沒壞,但既然不用,為什麼不丟掉而是保存下來呢,是為了紀念什麼人嗎?該不會是在紀念著不乾膠貼畫上的黃家駒吧?那我可沒膽子給我的男神帶路送行啊。
我知道我這個想法非常荒謬,我也就是說說而已。於是我拿起吉他問齊小姐,這把吉他是你先生的還是誰的啊?因為我是玩吉他的人,所以我不覺得有人如果喜愛吉他的話,會連個琴包都不用就把琴裸著塞床底下了。齊小姐說,這個應該是自己老公的,自己也是很早就知道床底下有一把吉他,可是從來沒看到先生彈過,也沒問過他是不是會彈吉他之類的。
就在這個時候,胡宗仁突然暗示性的碰了碰我,然後咳嗽了兩聲。於是我會意轉過身去,他低聲在我耳邊說,你仔細看看,這共鳴口裡邊有東西。於是我們背著齊小姐看不到的角度,我仔細看了下裡邊,還真有一團好像布料的東西。於是胡宗仁從我手上接過琴去,悄悄鬆開琴弦,伸手進去,用兩根手指把那個東西給夾了出來。他拿出來後迅速捏在手裡,伸手就丟盡了自己的八卦袋中。我問他那是什麼啊我還沒看清呢你就放進去了,胡宗仁似笑非笑的對我說,你別急,我待會再告訴你。
胡宗仁對齊小姐說,妹子你呆在圈裡別出來啊,然後拉著我朝著客廳走。齊小姐問胡宗仁你們幹嘛去啊,胡宗仁說,我們找到點東西,裝在八卦袋裡了,我得好好看看這是什麼玩意,你別出圈,放心吧我們不會偷你家的東西。胡宗仁把我拉到陽台以後,把八卦袋平放在地上,手捏斗決,在帶子口隔空畫了一道符,然後拉開繩子,把兩隻手都伸進去,拿起那個剛才被丟進去的東西,但是沒有拿出袋子口來,他讓我看。我湊近了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條紫色的,女人的內褲。
不僅是內褲,還是那種情趣類的丁字褲。
我抬頭看了看陽台上齊小姐掛著的那些洗過的衣物,包括內衣褲,然後我問胡宗仁,這是戀物癖的鬼魂嗎?我怎麼越來越搞不懂了?然後我對胡宗仁說,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胡宗仁笑嘻嘻的說,還能怎麼回事啊,這齊小姐可真會玩啊,這本來該拉開內褲找屁股的,這條褲子穿上還得把屁股掰開找褲子,真會玩啊。我說你不要想那些行不行?你害得我都跟你一塊想了!
胡宗仁把內褲丟回袋子裡,蹲在地上,抬頭看了看掛著的內衣褲,然後說,這不是齊小姐的內褲,而且這隻鬼就奔著這條內褲而來,嘿嘿,看樣子咱們得調查調查這齊小姐的老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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