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長笑了笑。
他大概是一輩子沒怎麼求過人,這求人也不知如何開口。
只是他不開口,沈晏均也一直不開口,大家就這麼開巴巴地坐著。
這氣氛這麼一直擰巴著,沈夫人已經坐不住了,她讓柳衣扶她起了身,留了沈晏均跟潘玉良在,自己則回了院子。
等沈夫人走後,潘玉良才看著裴思遠的大哥道。
「我聽說昨日裴府兩位哥哥好生威風,我那外甥從我們府上回去後嚇得都哭了一晚上,真可惜,我是沒瞧見,不然也能開開眼了。」
潘玉良說這話沈晏均也不制止,待她說完他也不吱聲。
裴思遠的兩個哥哥尷尬地賠著笑。
雖然來時就做好了那看人臉色的準備,但這臨了了被潘玉良這一冷嘲熱諷還是太尷尬了。
裴思遠的二哥看了裴行長跟自家大哥一眼,最後深吸了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乾脆道。
「少夫人說的是,今日父親同我跟大哥過來,便是為了昨日之事來的,昨日的確是我們不對,所以今天特地來給沈少校還有少夫人賠禮。」
既然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他也沒費力去複述昨日發現在裴府的事情。
潘玉良皮笑肉不不笑地道,「裴二哥這話說的就差了,你在自己府上耍威風,同我們來賠什麼禮?你既沒傷著我司令府的人,又沒碰著我司令府的狗,同我們可挨不著,你說賠禮,賠的是哪門子的禮我倒是不懂了。」
裴家二哥摸摸鼻子,完全沒法反駁潘玉良的話。
他心裡想著,這理虧的事還是不能做,他就是長了一百張嘴,在這少夫人面前也不夠他辯解的。他昨日提議他父親來找沈晏均幫忙,是覺得以沈晏均的身份,自然不會為難他們。
但他忘了,雖然沈晏均不會為難他們,但潘玉良會啊。
潘如意可是她親姐,他們在她這裡哪裡能討得著好。
沈晏均一直不說話,由著潘玉良對他們冷嘲熱諷,像是沒聽見般,注意力都在懷裡未未身上,一門心思地同他玩著。
裴家二哥只好去看他父親跟他大哥,示意他們要是再不說話,今日這一趟,折了面子不說,更重要的是事還沒辦成。
裴行長這氣一提再提。
「想必沈少校已經知曉了昨日之事。」
裴行長開了口,沈晏均才抬起頭來,表示自己在聽。
潘玉良正打算連裴行長也嘲諷幾句,沈晏均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潘玉良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去看他們。
晾了他們這麼久,沈晏均這才道,「關於昨日裴府的事,我跟良兒的確是知曉了,不過……我們這想著這事,再怎麼著也是你們府上的家事,我跟良兒昨日才沒有過去。
既然裴二哥說是為了昨日之事來的,我跟良兒倒是想聽聽,你們過來的緣由。」
沈晏均那言下之意幾人都聽出來了,若不是給裴行長几分面子,昨日他們就上他們府去興師問罪了。
他這話說的像是顧全著大家的面子,卻又誰的面子都經扒下來了。
他句句都帶著潘玉良,這娘家人做主的姿態已經擺了起來了。
裴行長捏著椅把的手緊了緊,裴家大哥認命地閉了閉眼,他是長子,有些話裴行長不好說,只能他來說。
「昨日之事我們欠考慮了,只是當時府里還有孩子,心裡著急也才會失了分寸。
思遠回去發脾氣也是應當,我們事後想想也是後悔萬分,想著要給思遠好好道個歉。這事本是我們的不對,思遠跟弟妹若是有什麼要求,我們自當也會照辦。
只是昨日的事情發生的時候,父親並不在府里。父親回去的晚,他前腳剛到思遠的院子,思遠他們後腳就到了。
思遠看見滿院子的人,便有了誤會,他……脾氣一上來,竟說那要搬出府去的話。」
裴家大哥說著深吸了口氣才接著把後面的話說完。
「思遠的心情我們理解,他有什麼火要發,衝著我跟他二哥都成。只是這搬出去的話……父母健在,思遠跟我們兄弟間就鬧成這樣,這晉城裡的人該如何議論?不說我們,就是對思遠跟弟妹自己,這名聲傳出去也不好聽。」
裴家大哥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把這番話說完,等他說完,潘玉良十分不給面子的呵了一聲。
「名聲?裴家大哥覺得誰是那在乎名聲之人,這晉城的人哪個不是道我任性妄為,你可見我在乎過?」
這回輪到裴家大哥摸鼻子了。
沈晏均騰出一出手來拍了拍潘玉良,「好了,裴行長在這,我們做小輩的還是少說幾句……」
裴家二哥心裡一驚,心想沈晏均可不能少說啊,他們還指望著他勸人呢。
他忙道,「少夫人跟我們弟妹姐妹情深,心中有氣,說幾句氣話我們自當受著,只是思遠這事,還望沈少校看在兩家往日的情份跟我父親的面子上勸他幾句。」
沈晏均聽了他的話後笑了笑,視線落在裴行長身上,「不知裴行長想讓我從何勸起?」
裴家二哥實在受不了這文縐縐的打啞迷的節奏。
「沈少校,咱明人不說暗話了吧……」
他這話才開了個頭,潘主良便一巴掌拍在椅把上。
「裴二哥這話說的大氣,你們在府上便是這樣同我二姐說話的嗎?」
裴家二哥恨不得拿自己腦袋去撞牆,覺得自己昨天腦子裡一定是進了屎才會跟他大哥一塊撿了根棍子,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藥的話,他一定會在自己撿起那根棍子後一棍子敲在自己腦袋上。
沈晏均抱歉地沖潘玉良裴行長笑了笑,低聲喊了潘玉良一句。
「良兒……」
潘玉良抿抿唇,不高興地閉了嘴。
沈晏均這才道。
「裴行長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只是你們昨日這麼無理的一鬧,如今想讓裴思遠繼續留在府里,總要拿些誠意出來。」
裴家二哥立即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嘛,有什麼話還是可以好好說的。」
沈晏均一邊陪著懷裡的未未玩著,一邊漫不經意地道。
「這人我倒是可以幫你們勸一勸,就是不知你話裴府好說到什麼份上?」
裴思遠的兩個哥哥齊齊看向裴行長,裴行長道,「不知沈少校……」
沈晏均淡淡地道,「三個條件,你們若是能答應我三個條件,這人我定然會幫你們勸。」
裴行長擰著眉,「沈少校請說。」
沈晏均道,「第一,府里那個丫鬟三日之內必須處理了,如若是裴行長念著什麼情下不去手,把人交給司令府也是一樣;第二,裴府上下給良兒的姐姐還有裴小胖道個歉,這歉要道得他們滿意才行;第三,良兒她二姐當初嫁進裴府時帶的嫁妝,田地和鋪子什麼的,裴府得一併交還到她手上。
如果這三個條件裴行長都能答應,這人我便幫您勸了。」
沈晏均提的這三個要求聽著都不過份,但又十分怪異。
不過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玲瓏那丫鬟不用沈晏均說,裴行長自己也早就覺得留不得了,不說他,出了這樣的事,便是裴思遠的哥嫂也留不得她。
給潘如意跟裴思齊道歉的事,也實屬應當,也就裴夫人需要費點口舌,別人都不是什麼問題。
至於潘如意的嫁妝,沈晏均這條件提的突然,卻也不是什麼難事,裴府也不缺錢,潘如意的那嫁妝還了便還了。
裴行長沉吟了片刻便滿口答應了沈晏均的要求。
「沈少校這三個要求都不算過份,裴某跟府里上下都能做到。」
沈晏均點點頭,「有裴行長這句話,這人我會幫您勸的,不過白日我還要去營里,怕是只能晚上過去一趟了。」
裴家大哥連忙道,「沈少校先忙自己的事,我們不急。」
潘玉良忍了忍才沒笑出聲,她估摸著裴思遠昨日的話可說的不好聽,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一大早就過來了,不急?依她看,急著呢。
沈晏均又道,「那我就等裴行長的消息了。」
沈晏均擺出一副人他肯定是勸得動,但他提的這三個要求也必須做的姿態。
裴行長立即道。
「如意的嫁妝回去我就可以安排還給她,道歉的事也不難,至於玲瓏,一定會依著沈少校所說的三日之內。」
沈晏均微微一笑,「既如此,那我就先去營里了,不能招呼幾位了。」
裴行長跟裴思遠的兩位兄長也立即起了身,「是我們打擾了,我們也該走了。」
等裴行長他們走後,潘玉良才問他,「你不會真要勸我姐跟我姐夫留在裴府吧?」
他提的那三個條件還煞有其事,萬一裴府的人真的都做到了,潘如意他們還真要留在府里不成?
沈晏均親了未未的腦門一口,將他放到潘玉良的懷裡,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回頭再跟你解釋,我先去營里。」
潘玉良點點頭,「你先去忙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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