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房間裡一片漆黑,唯有透過窗簾照映進來的斑駁光線,不停地忽明忽暗。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薛雲躺在地板上,沒來由得輾轉反側,愣是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薛部長......」
一個柔弱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平靜。
床榻上的東方皓月突然開口問道:「您,已經睡著了麼?」
「睡著了。」
直勾勾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薛雲長嘆了一口氣,故意調侃道:「而且還夢到了很多好吃的,還有很多身材火辣的美女......」
一陣無語。
東方皓月語塞當場,一時間竟覺得現在這種狀態十分有趣。
「薛部長,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有話就說!」
翻了個身。
薛雲選擇被對著床榻,耷拉起眼皮,有氣無力地抱怨道:「問完了趕緊睡覺,別打擾我做白日夢......」
沉吟了片刻。
東方皓月開口問道:「您,是不是第一次遇到像我這樣主動跑來侍寢的女生?」
聞言。
薛雲猛地一怔。
記憶深處中,一個多年沒有想起的身影,突然映入了眼帘。
這個人,正是當年的姚琴——
十三年前。
薛雲初出茅廬身無分文,所接的第一個活兒,正是天秦集團發布的除魔任務。
也因為此,他和身為秦志強養女的姚琴互相結識。
那天當晚。
同樣也是在秦志強的安排下,姚琴主動過來敲門,幾乎與如今的東方皓月如出一轍。
「有過。」薛雲應道。
沉默了半晌。
顯然是被這個坦率的答覆所震驚,東方皓月再次試探性地問道:「所以,你接受了?」
「當然沒有。」
不知不覺陷入了回憶中。
薛雲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那個時候,我不過是個剛出道的新人而已,不僅無權無勢,實力也很是一般,當時我只想著去搞錢,女人的事兒,想都不敢去多想。」
頓了頓。
薛雲繼續道:「不過就是因為這件事,我和那個女孩結下了一段緣分,她最後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是我收留了她,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挺蠢的......」
追憶往昔。
薛雲心中莫名充滿了遺憾。
如果當年自己不多管閒事兒,也許姚琴還會有一條生路。
最起碼。
不至於被『審判使徒』活捉,最後自我意識都被哈森抽離,成為復活『天選之子』的獻祭材料。
「很蠢麼,我倒是不這樣認為......」
想起自己如今的遭遇,以及薛雲對自己的態度。
東方皓月不由得心頭一暖,微笑道:「薛部長,你是個好人。」
臥槽......
你才是好人,你他娘的全家都是好人!
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薛雲心中一陣瘋狂地吐槽,在他看來,這丫頭剛才的話,如同是指著自己的鼻子在罵娘。
這世上。
不求回報,遵循良心去做人做事的『好人』越來越少。
而且,通常一個都沒有好下場。
更有甚者。
還會被萬人唾棄侮辱,將這份善良的底線踐踏在腳下,隨意的詬病。
不知從何時開始起。
這種現象,已經成為了主流社會的扭曲價值觀。
仿佛淪為一種變態的時尚,被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所接納,甚至於樂此不疲。
身而為人的同理心與善良——
早已徹底成為了弱者的代名詞,是非黑白終究抵不過區區的利益取捨。
這,無疑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那個女孩,後來怎麼樣了?」東方皓月又問道。
「死了。」
目光深邃。
薛雲盯著漆黑的牆壁,直言道:「那一年,有人想要入侵龍都,那丫頭倒霉,被敵人生擒了過去,成為了戰爭的犧牲品。」
「以我當時的能力,救不了她......」
頓了頓。
薛雲苦笑道:「有太多人,想要她的命。」
語氣之中,充滿了諸多的傷感與無奈,個人實力的有限,導致了那年連番悲劇的發生。
其實,又何止是姚琴?
前任城主胡海泉、龍都戰神北宮穆,還有成千上萬因此而犧牲掉的國立守夜人。
他們,都為此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想到這些逝去的面孔,薛雲閉上雙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心底暗自發誓。
絕不會讓這樣的悲劇再一次重演,無論這個世界亂成了什麼樣子,也一定要守護住龍都。
「這樣啊,太可惜了。」
得知了姚琴最終的下場。
東方皓月的語氣陡然變得消沉起來,輕嘆道:「不過,能被人輕易送出去當作籌碼的女孩,死亡......對她來說,可能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此話一出。
薛雲立馬感到了不對勁,翻身坐起之餘,回頭看向了身後的床榻。
「您也知道,我的身世......」
早已起身靠在了床邊。
眼前的女孩望著漆黑的窗外,一縷月光照映出了她清秀的臉龐,雙眸之中,仿佛有點點的星光正不停地閃爍。
「我的父親是兔城的城主,而我的母親卻是一個出身卑賤的僕從......」
二十多年前。
當時的東方啟還不過是兔城的太子爺,一次喝醉了之後,他身邊的僕從侍女卻意外地懷上了孩子。
原本。
東方皓月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是她的母親苦苦哀求,這才讓其有了誕生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可是身份地位上的巨大懸殊,是這個末世廢土時代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從懂事開始起。
東方皓月就從沒被東方啟承認過,一直以來都是過得那種朝不保夕的生活,跟隨著母親一起,在兔城城主府中打雜。
直到她年滿二十歲那年,無意中竟然覺醒了體內的力場天賦,人生才迎來了巨大的轉機。
「本以為成為了守夜人,我和媽媽的生活會變得好一些,可如今再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成為了守夜人。
東方皓月被安排加入了兔城戰備部,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一些其他人不願意去乾的髒活累活兒。
在守夜人的圈子裡,大家仍然看不起她,尤其是東方啟的原配夫人柳氏,更是對她百般刁難,好幾次都想要將其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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