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嘩嘩嘩地響。
張鵬望著紙袋,正猶豫著要不要滿足一下好奇心。卻在這時,馬靜蕾出來了。她放著水,不是在洗澡,而是在洗女兒的布鞋。聽到外面的動靜,就出來看看。
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張鵬心裡那個尷尬啊,不是用語言能形容的。如果他什麼都不說,馬靜蕾肯定會認為他心思不純潔,甚至已經動了她的東西。畢竟她出來的時候,他確實是看著那紙袋的。可他要解釋,又會變成此地無銀三百兩。而最不愉快的,是他什麼都沒幹,卻要承擔相應的後果,實在太憋屈了。
所有的思考都發生在幾秒鐘內,如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
「阿姨,上面沒紙巾了,我下來拿一卷。」張鵬反應迅速地說道。紙袋和紙巾在同個方向,所以馬靜蕾很難辨別出,他是在看紙袋,還是在看紙巾。
馬靜蕾楞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從櫥櫃裡拿出兩捲紙巾,遞給張鵬。拿了紙,張鵬轉身就走,態度輕鬆隨意。
張鵬走後,馬靜蕾開始自責起來。
「我的心思怎麼這麼不乾淨,老往歪處想。」剛才那一瞬間,她確實以為,張鵬動了她的東西。
「人家小鵬是好孩子,心地善良,思想純潔,我卻成天猜忌人家。」想到這裡,她心中隱隱作痛。
「小鵬,對不起,是阿姨錯怪了你……」她喃喃自語地說著,攥起拳頭,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阿姨不該懷疑你,不該把你想得太壞,是阿姨不好,自己胡思亂想,是阿姨對不起你……」
只見那白生生的拳頭,一下接一下地打在她胸前的飽滿上,頓時乳浪翻湧,驚心動魄,發出「噗噗噗」的悶響。這樣的畫面,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棍子擊打在成熟的木瓜上,汁液橫飛的景象。
「小鵬,阿姨發誓,以後再也不懷疑你了。」
打著打著,一個奇怪的念頭,忽然划過她的腦海。
「難道我……」
「心理出問題了?」
「別人總說,寡婦單身久了,腦子會壞掉,會發瘋,會變成神經病。」
「不行,明天要到蓮花山上香,聽師太念念經,驅除心魔。」她自言自語地說道。
與此同時,張鵬一邊喝著純淨水,一邊慶幸自己的機智。還好反應快,不然就掉進黃河洗不清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馬靜蕾就來敲門,說要去蓮花山上香,順便看望師太。
張鵬只好爬起來,刷牙洗臉,吃過馬靜蕾做的早餐,就到保衛科借車。
車雖然是公家的,但職工們如果有需要,也能偶爾借上一天兩天,只要自己出錢加油就行了。張鵬人緣好,平時也大方,跟秦勇說了聲,小邱就開著捷達車來了。
馬靜蕾帶兩個女兒坐後座,張鵬坐副駕駛位。小邱油門一踩,開出大門,駛過一段公路,上了高速,朝蓮花山方向開去。
「鵬哥,以後有什麼好活兒,記得帶上兄弟啊。」小邱說道。上次一晚上就賺了幾百塊,他現在還心裡喜滋滋的。廠里雖然穩定,但工資低,一個月就三千來塊,沒有橫財肥不起來。
「這還用說,都是兄弟,有錢一起賺,有財一起發。」張鵬說道。
小邱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這張鵬的性子,隨了他的父親,對身邊的人比較實在。張廠長在位只有三年,卻為工人們做了不少實事,比如改進制度、引進新技術、修繕房屋、集資建房,所以在廠里的威望極高。即便現任的鄒廠長,也對他念念不忘。
張鵬雖然有些小毛病,但分贓肯定是均的,所以他有什麼事,隨便都能拉到人。
一個多小時後,捷達車駛出高速,走在綠蔭片片的公路上。
打開車窗,清新的空氣涌了進來,令人身心舒爽。蕭天晴對著窗外一望無際的田野,大叫了起來。
「喲呵~」
脆亮的聲音遠遠傳去,引得田間的農夫紛紛抬起頭。這裡已經離開南州市的地界,進入蓮花市的郊區。蓮花山是華國的三線旅遊景點,遊客以周邊城市的香客為主。路上車輛不多,每隔數分鐘才能見到一輛。
半小時後,根據路標的提示,捷達車駛入蓮花山大道,開始上坡。
「嗚嗚嗚……」
經過一段陡坡時,無論小邱怎麼加油,捷達車也只是慢吞吞地向上爬。
「奇怪了,怎麼不夠力。」小邱疑惑道。
張鵬沒說話,朝後看了一眼。蕭雨諾臉色微紅,說道,「我們下去走走,你們先上去。」
小邱靠邊停車,三母女下車,車身驟然一輕,輕鬆爬上陡坡。
「天啊,她們三個到底有多重……」小邱忍不住問道,隨即覺得有些失禮,尷尬地抓了抓頭髮,沒再說話。
其實超重的主要是蕭雨諾。修行之人,肌肉和骨骼密實度遠超常人。她看起來身板子不大,重量卻不小。在平地上行駛感覺不出來,可一上坡就顯露出來了。師太曾說,修行有鍛骨、淬肉、練筋、聚靈四項,大成之人,銅皮鐵骨,重逾千斤。
張鵬曾厚著臉皮,說也想學。可師太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斷了他的念想。沒有先天真氣,無法感知天地靈能,也就無法修行。
過了陡坡,三母女重新上車,速度又慢了下來。
數分鐘後,上午十一點,眾人終於抵達蓮花庵。
蓮花庵位於蓮花山北面,南面則是蓮花寺,一庵一寺,很容易引起不好的遐想。曾有現代詩人寫下打油詩,「蓮花山里蓮花寺,蓮花寺後蓮花庵,和尚尼姑是一家,吹簫打炮打野戰。」
抬眼望去,蓮花庵依山而建,有山門、前殿、後殿,兩側有耳房,其上雕樑畫棟、飛閣流丹,十分宏偉。
殿堂前後,青煙繚繞,雲霧渺渺,宛若仙境。不少香客流連其中,手執佛香,虔誠跪拜。
蕭雨諾和蕭天晴作為主持師太的關門弟子,地位崇高,一路走上去,尼姑們紛紛頷首行佛禮。
穿過前殿,來到後殿大門,守門的尼姑將張鵬攔了下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請留步,殿內乃清淨之地,請在外面稍稍等候。」一名三十出頭的尼姑行佛禮說道。
每次跟來,張鵬都是不能進後殿的,所以也沒什麼意見。可這次,對方竟然沒有攔小邱,單單攔了他。仔細回想,每次來都是他一個男的,他還誤以為,男的都不給進。
「為什麼他能進去,我卻不能?」張鵬問道。
「這……」那尼姑面露難色,回頭看向其餘三名守門尼姑,短暫的交流過後,朝張鵬行了一禮,說道,「施主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張鵬叫了起來,「難道我缺了根筋!」
進了殿的三母女聽到張鵬的叫聲,都抿嘴笑了起來。
「憑什麼別人能進,我就不能進,今天不說明白了,哥就硬闖了!」張鵬叫囂起來。
守門的尼姑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怎麼回答。
蕭雨諾見狀,轉身回來,對張鵬說道,「是師傅特別吩咐的,具體的原因,我們也不知道。」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要進去!」張鵬氣急敗壞,「誰敢攔我,我就跟他拼了!」
四名守門尼姑立即圍過來,擺出格鬥的架勢,防止他硬闖。
蕭雨諾身形一晃,擋在張鵬身前。
「小師妹,你……」守門尼姑面露錯愕,紛紛收起架勢。
「張鵬施主,請不要為難她們。」
僵持之中,殿內忽然傳出一個清亮的聲音。守門尼姑立即左右退開,一名身著淺灰色僧衣,戴著僧帽的老尼姑飄然而至。她臉部消瘦,線條分明,眼眸透亮,劍眉如鋒,神情淡漠,氣質脫俗,手執拂塵,肩背長劍,一副道骨仙風、世外高人的模樣。
「師傅……」蕭雨諾低聲叫道。
「雨諾,你先進去吧。」老尼姑注視著蕭雨諾說道,目光里滿是慈愛。
「嗯。」蕭雨諾微微頷首,進去了。
「靜音師太,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張鵬質問道,直呼其法號,態度很不客氣,「我還請你到家裡喝過茶呢,你家就不給進了。」
「張鵬施主,稍安勿躁,請隨貧尼到偏廳,貧尼自會給您慢慢解釋。」靜音師太說道。
沒過多久,張鵬隨師太來到側面的一間耳房中。
這房間三四十平方米,空空的,什麼家具都沒有,就兩張圓墊子,中間放著個香爐,正有青煙緩緩升騰。
「請坐。」靜音師太跪坐下來,張鵬則在她的對面盤坐下。
「現在可以說了吧。」張鵬說道。
「不讓施主進內殿,貧尼實在是有苦衷。」靜音師太說道,聲音淡然出塵,無喜無憂。
「什麼苦衷?」張鵬問道。
「施主天庭之中,有黃光籠罩。」靜音師太說道。
「那不挺好嗎,黃光就是帝王之相。」張鵬說道。玄幻小說看多了,他也能說上兩句。黃光,明顯就是大好特好。
「帝王之光,乃是金色,而施主的,濃厚一些,偏土黃。」靜音師太說道。
不知為什麼,張鵬覺得靜音師太在說話的時候,好像向後挪了一點兒……
窩草,至於嘛!
「然後呢?」張鵬問道。
「這個……」靜音師太遲疑了一下,似乎又向後挪了點兒,「此光,乃是淫邪之相,不得入我佛門清修之地。」
張鵬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頹喪著臉,問道,「我到底幹了什麼?」
「唔……」靜音師太沉吟道,「現在沒,不代表將來沒……」
「你這是赤裸裸的歧視!」張鵬激動地叫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請見諒。」靜音師太行佛禮說道。
「難道不能……」張鵬問道,「逆天改命嗎?」
靜音師太想了想,說道,「有是有,但只怕……」她略顯躊躇,「施主不願意。」
「說說看。」張鵬做了個請的手勢。
靜音師太豎起兩根手指,在空氣中橫劃了一下。
切!
張鵬只感到下面一涼,說道,「行了,我不進去總可以了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感謝施主體諒。」靜音師太再行佛禮。
「回去我就勸勸馬阿姨,讓她兩個女兒別練了,都是封建迷信、黑五類、歪門邪道……」張鵬意味深長地說道。
「啊……」靜音師太被嗆了一下,隨即說道,「貧尼看施主天庭中沾染了一絲黑氣,最近應該跟什麼不乾淨的人接觸過……」說著,她從貼身衣袋中取出一張符紙,緩緩推了過來,「此乃貧尼親手所制,內有一絲靈氣,可化作一名金甲鐵衛,貼在廳堂處,可保邪靈不侵。」
張鵬小心翼翼地拿起符紙,一邊收進錢包,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該不會是貼在蚊帳里的驅蚊符吧。」
「施主若是不信,可歸還給貧尼。」靜音師太淡淡地說道。
「跑了這麼遠路,總不能空手回去吧。」張鵬收好錢包,說道。
靜音師太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徑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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