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左思右想,一路走來,根本沒發現有什麼「不和諧」的東西,還是先回到電話亭那裡,再試試看吧。
這樣想著,他出了地下室,不一會兒,來到紅色電話亭,開門進去,順手關上。
他端詳著老式的電話機,上上下下地摸索好幾遍,也沒找到哪怕一組數字。他看著撥號盤,忽然想起「通用密碼」。有些人在設定密碼的時候,嫌麻煩,所以會弄些簡單的數字,比如六位密碼,就有著名的「123456」「666666」「111111」。
想到這裡,他立即拿起聽筒,撥動號碼盤。用食指撥了幾下,就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再試,還是忙音,繼續試,還是忙音……
他一連試了十幾個通用號碼,六位、八位的都試過了,依然是忙音。可不知道為什麼,冥冥之中,他似乎抓住了某種感覺,發現了什麼線索,卻又想不明白了。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他望著圓形的號碼盤,陷入了長久沉思……
突然之間,他身後掠過一片陰影,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當即發出一聲驚呼。
「啊!」
不知什麼時候,一隊士兵從電話亭外經過,被他這麼一叫,齊齊停下腳步,朝他望過來。
被十幾雙眼睛近距離地盯著,張鵬額頭冷汗直冒,正盤算著要怎麼解釋,卻見士兵們面面相窺。
「你們聽見什麼聲音沒有?」「好像有人在叫。」「是哪裡傳來的?」「不知道。」「是不是牆裡面?」
漸漸地,士兵們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應該是聽錯了吧。」「嗯。」「聽錯了。」
聽到士兵們的議論,張鵬冷靜了下來,難道對方看不見他?
於是,他做了個鬼臉。士兵們沒有絲毫反應,過了一會兒,繼續排著隊,朝前走。
張鵬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他們看不見電話亭!
這很合理,電話亭是設計者設計的出口,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萬一讓原住民看見,拆了去,豈不是回不去了?
想到這裡,張鵬安心了不少,至少在這裡,他是安全的。然後他繼續思考,剛才在撥號的時候,到底出現了什麼異常。
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感,縈繞於腦海,卻遲遲不肯浮出水面。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他想起了某位名人說過的話,於是拿起話筒,重新開始撥號。
「一」「二」他一邊念著,一邊慢慢地撥號。
「嘟嘟嘟……」剛撥完第二個數字,忙音一如既往的出現了。
「六」「嘟嘟嘟……」
「一」「一」「嘟嘟嘟……」
「五」「嘟嘟嘟……」
霎時間,他仿佛抓住了某種異狀。
「一」
對,第一個數字撥「一」,沒有出現忙音!
他猛地醒悟過來,老式的電話,只要撥到不存在的號碼,就會立即出現忙音。
那麼,這就意味著,第一個號碼「一」,是正確的。
發現這個,讓他興奮無比,開水逐一嘗試,「一二」「嘟嘟嘟……」「一三」「嘟嘟嘟……」「一四」「嘟嘟嘟……」
試到「一九」的時候,終於沒有出現忙音了。他興奮無比,差點大喊出來。
等等,一九?似乎最近見過什麼數字是一九開頭的。
下一個瞬間,一行字母划過他的腦海。
「made in 1935」
難道是這個?
他立即旋動了後面兩個數字「三五」。
「嘟……嘟……嘟……」
接通了!
「咔嚓。」響到第七聲的時候,那邊接通了,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吐著晦澀難懂的音節,仿佛西方電影中的咒語。
他聽著聽著,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數秒,也可能是數分鐘,張鵬睡眼朦朧地醒了過來。
「咔噠……」
四周的光線忽明忽暗,輕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前方的布制幕牆上,正播放著黑白的靜態畫面。
向右看去,戴主任靠在椅子上,仰著頭,發出輕微的鼾聲,而他的不遠處,薛白正趴在會議桌上瞌睡。向左看去,江平坐在側前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看。
張鵬挪了挪身體,嘩啦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聲響驚動了江平,回過頭來,看著他,問道,「醒了?」
「嗯。」張鵬呆呆地點了點頭,剛才發生的一切,仿佛是在做夢。
可是,當他下意識地望向地面的時候,突然屏住了呼吸。
一件長條形的、用白布包裹的東西出現在他眼前,正是那兩把倭刀。他猛地驚醒過來,朝後腰一摸,空蕩蕩的,王八盒子沒帶出來。再往褲兜里摸,堅硬冰冷,顆粒狀,是子彈!
倭刀、子彈拿出來了。
「怎麼了?」江平看到張鵬臉色變幻,關心地問道。
「沒事,剛做了個夢。」張鵬起身說道,「你先看,我去上個洗手間。」
說話的同時,他用腳勾著地上的白布條,趁江平回頭看幻燈片的時候,將倭刀撈到手中,出了會議室。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男洗手間。
在隔間裡,他攤開白布,正是東瀛的倭旗,還有一長一短的倭刀。再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沉甸甸、黃橙橙的子彈。
哇,這回發財了。
他在心裡叫道。首先,這兩把倭刀做工十分精細,用料也十分高檔。纏繞刀柄的布條,入手涼冰冰,正是著名的「冰蠶絲」製成的,起碼是當年倭軍中佐或大佐級士官的佩刀。
其次是子彈,雖然王八盒子沒拿出來,但他認識的幾個老紅軍,都有收藏當年繳獲的東西。他可以想辦法,或是借,或是騙過來。
他粗略地數了下,起碼有七八十發子彈。王八盒子用的是八毫米口徑的銅製子彈,個頭不大,還比較輕,便於攜帶。至於家裡那把黑星,威力大是大,但只剩兩發子彈了,而且沒編號的很難弄,等於廢了。
從興奮中恢復過來,他這才想起戴主任和薛白還在裡面呢,趕緊包好東西,背在身後,回到會議室中。
「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東西來,要不還是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說吧。」江平看見張鵬回來,起身提議道。一邊說著,一邊要去拔幻燈機的插頭。
「別,千萬別!」張鵬連忙阻止他。
「啊?」江平茫然道。
「他們兩個,還在裡面。」張鵬指著睡著的兩人。
江平面露疑惑,顯然沒聽明白。
「他們的神念還在裡面……」接著,張鵬一五一十地,將關於神念的理論,以及裡面的情況告訴了江平。當然,拿倭刀和子彈的事情,直接略過。
當事人聽完,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說,他們被困在裡面,而且有生命危險?」
「大概是這樣了。」張鵬回答。
「那怎麼辦?」江平問道。
「你在這裡守著,別關幻燈機,我回去搬救兵。」張鵬說道。今天是考試周的最後一天,兩姐妹上午考完最後一科,就能放學了。
「好。」江平點頭應道。張鵬轉身離開,前者又追出來叫道,「等等……」
張鵬頓時一驚,以為江平發現了什麼倪端。這個正直古板的警探,肯定不會讓他帶走管制武器。
「萬一停電了怎麼辦?」江平略顯緊張地問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有什麼辦法。」張鵬聳了聳肩,在江平愕然的目光中,快步離開了。
這時候,江平如果細心點,就會發現張鵬匆匆忙忙的,沒坐電梯,而是直接走的樓梯。
離開市局,張鵬看了下表,現在是凌晨四點。他搭上出租車,回到家中,放下東西,洗了個澡。然後打開空調,設好鬧鐘,上床睡覺。
不是他無情無義,而是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還不如養好精神,等明天再說。
正所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啊……」
他打了個呵欠,枕著柔軟的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夢中藏鏡……
張鵬從陳列架上的一面小鏡子裡望出去。
倭旗、刀架、菊花。
辦公桌、鋼筆、銅花勳章。
眼前的場景,正是在幻燈片世界裡看到的,位於凱旋樓五層的軍官辦公室。
房間的門關著,但窗戶敞開著,光線很充足。
一名面容姣美的少女,正跪坐在地上,身下鋪著白色的布條,腰間別著兩把倭刀,一長一短,黑色梅花絲綢刀柄,正是他拿走的那兩把。而這名少女,則是相架里的那位。不同於照片中的是,她沒有穿東瀛和服,而是一身乾淨利落的倭軍軍服。
在這裡看去,她的皮膚比照片中的還要白,如初冬的雪一般,柔和、細膩。
她的身前,擺著一個白色的信封,用毛筆字寫著:「謝罪書」三個大字,旁邊的小字落款是「織田雅子」。筆法十分圓潤,很有東瀛特色。朝上看去,她胸前微微鼓起,掛著數枚勳章。
只見她雙手反握那把較短的倭刀,衣服下擺的扣子向上解開,刀尖對著自己的腹部。
一般來說,倭刀長的那把叫「打刀」,短的那把「脅差」,前者是用來打架的,後者是備用武器,或是用來自殺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切腹……
張鵬不禁吃了一驚,向來很慫的他,有點不敢看。
可他還來不及多想,就見那少女朝腹部一刺,然後向上一拉,鮮血頓時噴了出來。只見她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倭人真變態。」張鵬禁不住想到。
數分鐘後,數名穿著白大褂的倭軍醫生破門而入,七手八腳地將少女抱走了。
接著畫面一轉,似乎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地上的血跡消失了。數名倭軍醫生抱著大大的玻璃瓶進來,放進柜子里。最後放上相架,關上櫃門,一切重歸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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