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商店的門面很小,就和普通的住宅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門的上半部分是玻璃。門框上,歪歪斜斜地掛著塊老舊的木牌,上面寫著幾個紅色的毛筆字——天道雜貨。
店門位於巷子的最深處,上面是縱橫交錯的電線,再往上,晾著許多衣服。加上傍晚時分,光線十分昏暗,可他就是看見了,仿佛吸鐵石般,牢牢地吸住了他的目光。
於是他走了過去,從門上的玻璃朝內望去,裡面很黑,只能勉強看清家具的輪廓。
推門進去,映入眼中的是一間狹小的雜貨店。更準確的說,是一間古玩店。
裡面有桌子椅子、箱子柜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物件,有花瓶,有杯碟,還有西洋棋、火機、油燈、燭台、木碗、銅錢、玻璃珠等等。地上則堆著大量雜物,有各種工藝品,陶瓷花瓶、動物標本、字畫硯台,有各種生活用品,木桶木盆,還有許多看不出用途的,顯得隨意凌亂、不拘一格。
「你好,朋友。」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嚇了他一跳。
「啊!」他驚呼一聲,轉頭看去,對方正好劃亮火柴,映出一張皺紋很深的臉。隨著老人點亮蠟燭,一身黑袍出現在他眼前。
「我姓蔣,名月中,字長曉,你可以叫我蔣伯,或是天道老人。」黑袍人自我介紹道。
「你好,蔣伯伯,這裡是賣什麼的?」張小強問道,雖然有些害怕,卻忍不住好奇心。
「願望。」黑袍人說道。
「願望?」張小強疑惑道。
「對,願望……」老人說道,「你有強烈的何求,才會來到這裡。孩子,說出你的心愿吧。」
「我……我想我爸媽回來。」那聲音仿佛有魔力般,張小強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不不不……」老人搖著頭,說道,「這不是你最強烈的願望。」
「我……我……」忽然之間,腦海中浮現出同學們欺負他的景象。看著那些嘲弄的,可惡到極點的嘴臉,張小強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說吧,孩子,說出你心中最渴望的……」那聲音平穩有力,透著無法形容的誘惑力。
「我要欺負我的那些人,全都受到懲罰!」張小強衝口而出,帶著濃濃的恨意。
看著他猙獰的表情,黑袍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桌上拿起一個棋子大小的小雕塑,交給他,並告訴了他使用方法。就是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召集十個人,玩殺人遊戲。
「他們……他們真的會死嗎,我只是……只是想懲罰他們……」張小強擔心的說道。
「放心吧,他們只是受到應有的懲罰,不會死的。」那黑袍人說道,聲音里充滿了難以抗拒的魔力。
聽到這裡,張鵬插嘴問道:「他是騙你的?」
「嗯。」張小強點頭應道。
「那你參加遊戲,不怕被殺嗎?」張鵬比劃道,「比如說,如果別人是殺手,選擇你為目標,你不就死了嗎?」
「不,沒有人會選我,殺手也好,平民也好……」張小強搖著頭,說道,「就像是,大夥都把我忽略了。」
「那個雕像在身上嗎,能不能給我看看?」張鵬問道。
「帶了。」張小強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個黑色的小雕像,放在張鵬面前,然後縮了回去。
只見那雕像五六厘米高,通體漆黑,像是石頭做的。仔細看去,雕工十分精細,是個穿著黑袍、手裡拿著尖刀的骷髏。
「蔣伯說,它叫骷髏殺手,是魔幻棋的一顆棋子。」張小強補充道。
「魔幻棋?」張鵬重複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蔣伯說是一位花旗國的朋友和他交換的。」張小強說道。
張鵬猶豫了一會兒,伸手將骷髏殺手拿了起來。入手冰涼,很有質感,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不過,就算有危險,他也感覺不到。
「這東西,能交給我嗎?」張鵬問道。
張小強沒回答,只是看著他。
「我會解決這件事情的。」張鵬說道。
張小強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但還是沒開口。
「你沒得選擇。」張鵬陰沉著臉,露出了槍柄。
張小強頓時面露懼色,點頭答應了。
「很好。」張鵬咧嘴一笑,收起骷髏殺手,然後說道,「你回家吧,以後好好上學,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真……真的嗎?」張小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畢竟他間接害死了很多人。在他心目中,他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欺負你的人,或許是無意的,是吧?」張鵬問道。
張小強臉色變了變,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你也不是故意的,是吧?」張鵬問道。
「我只想懲罰他們一下,讓他們以後不敢再欺負我,沒有真的想著要殺死他們。」張小強說道。
「那不就對了,你們都不是故意的,都沒錯。」張鵬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面對如此強大的邏輯,張小強被震驚到了。
「你們都是無意的,只是代價不同。偷一塊錢,還是偷一個金庫,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都是偷。既然他們不用理會你的感受,你也不需要理會他們的感受,反正都是無意的,是吧?」張鵬問道。
「嗯。」張小強眼中閃爍著淚光,用力地點了點頭。
「行了,好好回去讀你的書,有空洗洗衣服,曬曬被子,不然身上髒兮兮的,以後討不到老婆。」張鵬一邊說著,一邊塞了五張紅票子過去,「去買幾件新衣服,爽利一點兒。」
「嗯。」張小強再次點頭。
「去吧去吧,別太晚了。」「謝謝哥哥。」「沒事,應該的。」「那我先走了。」「行。」
目送著張小強遠去,張鵬拿出骷髏殺手,在手裡磋磨著。大約四十分鐘分後,李春生和老黃皮趕到了,張鵬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們。
「就這個小手辦,弄死了那麼多人?」李春生拿在手裡,看了又看,似乎有些不相信。
「怎麼處理?」老黃皮問道。
「只能幹掉啊,我們還在遊戲裡呢。」張鵬攤開雙手,說道。
「對了……」李春生放下骷髏殺手,朝張鵬問道,「那張小強害死這麼多人,難道就這麼算了,不告訴江隊嗎?」
「不用……」張鵬擺了擺手,說道,「在我看來,歧視,是這個世界上最惡的惡,比任何一種惡都要令人討厭。損人利己,那是為了利益,不得已而為之。可損人不利己,又是為了什麼?通過踐踏他人的尊嚴來獲得快感,還是享受別人的痛苦?欺負張小強的這些同學,本性惡劣,死了,也未嘗不是一件是好事。」
「那還有其他人啊,後續被騙來的,估計也不少。」李春生說道。
「一次天災,死幾百萬人,找誰說理去?」張鵬反問道。
「這……」李春生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不一樣。」
「一回事,就當他們運氣不好了,最重要的是……」張鵬頓了頓,看著李春生,問道,「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哎呀……」李春生拍了下腦袋,恍然大悟道,「說得也是。」
討論完,張鵬收起小雕塑,和劉春生、老黃皮坐上出租車,回了辦事處。
他們準備在這裡等到天亮,然後到射擊訓練場把這骷髏殺手解決了。現在是半夜三點,槍聲會影響職工們的休息。
張鵬也不是沒想過,把骷髏殺手收為己用。但這東西,來路不明,也不知道有沒有反噬作用。再者,他有無敵的瀟家姐妹,用不著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由於小章在裡面睡覺,三人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燒了水,靜靜地喝著茶。
「你發現了沒有?」老黃皮忽然湊過來問道。
「發現什麼?」張鵬皺了皺眉頭,反問道。
這時,老黃皮的目光落在了通道上方的金甲符上。張鵬頓時醒悟過來,他把骷髏殺手帶進來,金甲符竟然沒有反應。於是他從褲兜里掏了出來,在手裡磋磨觀察。
「這東西,害起來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可真厲害。」老黃皮小聲說道,似乎怕被正在打瞌睡的李春生聽見。
三人之中,李春生的脾氣最直,齷齪的事情最好別讓他聽見,否則又要多一番口舌。
「你有什麼想法,說說看。」張鵬說道,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但眼角的餘光,從小蔡瑁的臉上掃過。
「要不,再琢磨琢磨?」老黃皮意味深長地說道。
「唔……」張鵬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身上有師太給的真言破魔彈,所以它不敢造次,但萬一丟了呢……」
「呃……有道理……」老黃皮摸著一小撮山羊鬍子,沉吟道。他近來伙食不錯,臉色愈發地紅潤起來,鬍子也長了不少,竟然有了幾分道骨仙風的味道。
「你守夜,我睡一會兒。」張鵬說道。
「行,你睡吧,我看著。」老黃皮點頭應道。
張鵬把小雕像放在茶几上,然後靠著木沙發,睡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張鵬悠悠轉醒,身處一面巨大的落地鏡中。
眼前是間裝飾奢華的房子,深紅色的地毯,繡著美麗花紋的帷幕,拱形的落地窗,堆著炭火的壁爐。一絲絲陽光,從帷幕的縫隙中透出,零零碎碎地灑落在地毯上,靜謐優雅。
房間的中間,擺著一張白橡木雕花的小圓桌,桌旁放著兩張櫻桃木椅子,椅背是鏤空的,一個是紅桃,一個是梅花。家具的樣式,不是華國的,而是西方諸國的。
桌上放著水晶酒瓶和杯子,還有一個四方形的棋盤。
只是一瞬間,他的目光就落在棋盤上,然後聚焦在一枚棋子上。
骷髏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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