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張鵬等三人回到了車站。準備蹬車的時候,張鵬眼角的餘光瞄見火車的下方,有些白花花的東西。
原本他並不怎麼在意,可位置實在太顯眼了,老萬和小芸也看見了。小芸是女孩子,心思細膩些,然後就發現倪端了。
「啊!」她驚叫了一聲,指著那裡,顫聲說道,「他……他們死了,那……那三個人……」
張鵬和老萬走過去一看,都吸了口涼氣。只見月台的下方,堆著三具扒光衣服的屍體,正是下車前,被張鵬揍過的那三個人。屍體的後腰上有幾個血洞,仔細觀察,傷口是由匕首類的利器造成的,也就是說,他們死於他殺。
看到三人的慘狀,張鵬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從上車到現在,他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車上的旅客,到底是怎麼生存的?
他們無法長期停留在一個地方,無法獲得固定的工作,也就沒有穩定的收入。那麼,存款吃完了,該怎麼辦?顯然,眼前三個男人的屍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弱者,就會被剝奪生存的權利。連這些人的衣服、鞋子、皮帶都沒放過,可見生存資源有多麼的匱乏。他還是小瞧了人類的生存本能,以及在絕境中的殘酷和冷血。他不由得嘆息,這趟亡靈列車上,已經沒有幾個正常人了。
沉默之中,三人上了車。可張鵬剛進車廂,還沒坐下,就感受到兩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掃了過來。
順著目光看去,是兩個奇裝異服的男人。他們坐在張鵬側面的座位上,一個頭髮盤起,插著古人用的髮簪,穿著一身道袍,而另一個光著頭,上面有幾點戒疤,穿著土黃色的僧袍,脖子上掛著一串檀木珠。
這一僧一道,從上車開始,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張鵬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在此之前,他就聽說,華國的西部小門派眾多,魚龍混雜、正邪不分,什麼殺人奪寶、拋屍滅跡,比比皆是。
張鵬望了過去,對方立即收回目光,望向了別處。
沒過多久,張鵬又發現,車上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都是些老人,看來這趟車死了不少人,所以鎮上的老人被拿到新車票的忽悠上來了。不一會兒,他就發現了一個較為熟悉的身影。
「哎喲,小伙子、小閨女,你們也坐這趟車啊……」看見他們,羊肉店的二麻子老漢高興地跑過來打招呼,張鵬也因此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有名旅客在店子吃麵的時候,跟老漢說,這趟車有免費的座位,能經過老漢兒子工作的地方,於是老漢就被忽悠上來了。
對此,張鵬也沒法說什麼,拿了車票上了車,就是旅客了。再下車,很可能會暴死。
老漢回座位後,張鵬再次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旁邊的一僧一道。心裡琢磨著,這兩人到底是什麼目的上的車。既然是修者,那就不好對付了。他手裡這魔幻棋,到底能對付什麼級別的修者,他完全沒有底。
比如說,在蕭雨諾面前,這棋子也就看一眼的事。當然,其他修者不可能這麼厲害。但好比之前遇到的「影屍」,就是他沒法對付的。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多觀察為妙。他現在可沒真言破魔彈,不過就算有,也不敢再用了。
「這位道友……」
張鵬正思考著,對付卻先打起了招呼。只見那道人大大方方朝他作了個揖,自我介紹道,「吾乃西北黃風觀青元子……」然後又看向身邊的僧人,說道,「這位乃是西北大鵬寺法僧玄剛。我等二人結伴而行,遊歷天下。」
「幸會幸會。」張鵬露出笑容,拱手說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玄剛行佛禮,宣了聲佛號。
「吾乃南方蓮花寺俗家弟子玄鵬,奉師門之命,遊歷紅塵,增長見聞。」張鵬單手回了個佛禮,也裝模作樣地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聽到他的出身,一僧一道,臉色微變。畢竟蓮花寺是南方巨擘,傳承千年,底蘊深厚,不是他們這種小門小派可以相比的。不過,他們很快又恢復如常。出來混的,哪有這麼傻,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有就是,修者和修者之間,能通過感應對方身上的靈氣強度,大致判斷出修為的高低。
張鵬的身上,明顯沒有一絲靈氣,就算真是蓮花寺的弟子,估計死在這大西北,也沒人知道。
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彷如白水的話,三人就沒再交流,各自閉目養神。半小時後,九點三十分,火車準時開動。汽笛長鳴,車頭噴出大量蒸汽,吭哧吭哧地緩緩加速。
火車開動後,兩名修者就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五號車廂到四號車廂的鐵門,觀察了一會兒,又走向六號車廂。張鵬召出骷髏刺客,以黑霧的形態,悄俏地跟了過去。
片刻之後,在七號車廂的通道上,道士和僧人低聲交流著。
「這地方,確實有點古怪。」那道士說道。
「那小子,該不會坑我們吧?」僧人有些擔心地說道。
「這倒不會,那個叫玄鵬的,身上應該有點兒東西。而且聽那小子描述,應該是西方那邊的。我還專門去翻了下天宮的『西方見聞錄』,很可能是亡靈召喚那類的。」道士推測道。
「但我發現,他身上沒半點兒靈氣啊。」僧人疑惑道。
「所以才是好東西啊,說不定就是他師門給他護身用的。」道士說道。
「說得也是。」僧人點了點頭。
「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他有什麼能耐,然後找機會下手。」道士說道。
「要不就今晚吧,我看他身邊那姑娘長得不錯,正好採補一番。」僧人笑吟吟地說道。
「你這花和尚,正事沒辦好,就想著找樂子了。昨晚那姑娘,沒讓你舒坦夠嗎?」道士吹鬍子瞪眼睛地說道。
「唉,都四十好幾了,比我還大一歲,沒啥意思。」僧人鬱悶地說道。
「你上次才剛玩壞一個,別成天弄這些事,萬一哪天撞上了鐵板,有你哭的。」道士說道。
僧人嘿嘿一笑,取出一個黑乎乎的小缽,說道,「我這化屍缽,能把屍身吸進去,融化成水。神不知鬼不覺,喝下去,還能進補,怎麼樣?」
「確實還行,不過咱們行事還是要小心點兒,天宮狗可不是吃素的。」道士說道。
「在這大西北,龍蛇之地,他們能奈我何?」僧人不以為然地說道,「三個月前,不是有隻天宮母狗要來拿枯井派的人嗎?結果沒幾天,就被抓著了。剝光了,吊在大堂里,枯井派上上下下,日了七天七夜,魂都飛了,哈哈哈……」說道最後,僧人忍不住大笑起來,引得周圍的旅客紛紛望過來。
「看什麼看,沒見過和尚嗎!」僧人眼睛一瞪,面露兇相,大聲喝道。
旅客們連忙轉過頭,不敢再看。
「枯井派這麼作死,是要滅門啊。」道士吃驚道,
「沒事兒……」僧人大大咧咧地說道,「我聽說,北方的山河鼎有鬆動跡象,天宮狗能鎮住就不錯了,哪還有閒工夫管到這邊來。」
「不管怎麼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道士勸道。
正說著,兩人走到第九節車廂的鐵門處,查探了一番。當他們回到五號車廂時,張鵬已通過歸來的骷髏刺客,將他們的一言一行盡收眼底。
看來,不好對付啊……
這兩個人,肯定是有點兒真本事的,而且言談之間,似乎對整個華國的修界都有了解。不過他們覺察不到骷髏刺客,修為再高也有限,畢竟骷髏刺客是不敢接近馬靜蕾的。
可話又說回來,馬靜蕾具體有多厲害,他也不清楚。感覺上,應該和保衛科的秦勇差不多才對。
還好,那個道士比較謹慎。在弄清楚他的底細之前,還不敢動手。他現在,有必要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對方感到忌憚。
於是,他拿出菸斗,拆了根煙,用火柴點上,朝小芸吹了口煙。
小芸捂著鼻子,扇了扇,嗔道,「真壞~」
就在這時,煙霧突然凝聚在一起,變成了一朵玫瑰。小芸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哇,好厲害!」
玫瑰變成了「送給你」三個字,然後又變回去。小芸伸手去抓,可煙霧卻在半空中凝而不散,抓不到手裡。
旁邊兩名修者看到,相視了一眼,眼中都帶著一絲驚駭。來之前,他們就聽送他們車票的那名年輕人說,這個叫玄鵬的,能使煙霧,幻化成兵甲。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有什麼寶物,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寶物,而是某種隨心所欲,控制煙霧的門法。
這個世界上,掩飾修為的門法海里去了,什麼龜息術、藏身術、內斂術,只要修為比他們高處一截的,就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靈氣,除非使用一些破解的道術。
那道人暗自調轉靈氣,眼中閃過一絲細微的靈光,再次看向「玄鵬」時,驚得差點靈氣暴亂,走火入魔。
只見那玄鵬的心脈中,縈繞著一絲紫氣,若有若無,若隱若現。光這點發現,就讓道士如墮冰窟,慶幸自己沒有莽撞動手,不然就要隕落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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