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錦繡華年 202.抽絲

    被帶到別處分別錄完證詞回到墓室後的金石社成員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棺材裡同樣目瞪口呆的墓主——墓主早成乾屍了,大眼洞子空空地張著,嘴裡的陪葬早被朝廷的人拿了去,連嘴都不給人合上,倒還知道把棺材重新釘好,但那還頂個屁用,不怕流氓會武術,就怕流氓踏馬的吃公家飯!

    讓金石社成員們震驚的還不是這個——哪怕是朝廷人打著公家旗號來開棺,那也是要挑時辰的啊!怎麼也得等到正午時分燒了紙燃了香敬敬鬼神之後再動手吧?!你特麼的不分時候不給前戲說整就整還能不能講人性啦?!

    喬樂梓在旁邊最淡定:鬼神算個屁,我們蛇精病鬼見鬼怕神見神瞎。

    此刻蛇精病才剛把棺材內部一寸寸地檢查完畢,結論是沒有問題,且這棺材板兒沉得不要不要的,真要有人想躲進去再出來也是個十分費力的事兒。

    檢查完畢,燕子恪便讓人重新把這棺材釘上,喬樂梓覺得今兒晚上墓主一定是得去找這貨要精神損失費的,真是造孽啊!夭壽啊!

    整個墓室實在查無可查,一群人便離了此處,留下幾名衙役看守,其餘人則去了村長家,村長兒子帶著一夥子村民在城裡當包工頭,很掙了些小錢,村裡頭唯一的一套青磚大瓦房四合院兒就是他們家的,屋子有好幾間,院子也還算乾淨,幾個官家公子隨便丟給村長一錠大元寶就把老頭美的帶著老婆孫子去了別人家暫住,把自個兒院子騰出來給了這幾位貴公子下榻。

    金石社一行七人,誰也沒帶下人,統共占了三間屋,看過呂策所睡的房間,被褥等物尚未及疊起,喬樂梓再問一次同呂策同屋的吳、李二人昨夜可曾聽見呂策起身,二人仍是搖頭。

    卻也難怪,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是人睡眠最深的時段,呂策那會兒起身悄悄出門,大家多半是聽不到聲響的,況且因著鄉下人多愛睡大條炕,從北牆到南牆直接沿牆砌一整條大炕,呂策就睡在南床根兒,緊挨著南窗,且據說昨晚上眾人還是開著窗戶睡的——半大小子火力壯,蓋的又是鄉下人的粗布大被子,半點不透風,只得開了窗戶放些鄉野間的空氣進來,呂策若是直接翻窗出去,那就更省事了。

    &先發現的呂策不在院子的?」喬樂梓便問。

    &我和李兄……」姓吳的學生應道,「因我們三個睡在同一房間,早上起來見他被子掀著,摸一摸也早沒了熱氣,原道是去了茅廁,結果我們都梳洗好了也未見他回來,去問了其他人,大家都說沒見著,再看院門,睡前原本是上了閂的,那會子卻也被人拔了去,我們便疑心他是先去了古墓抄那銘文,這才匆匆趕去了古墓,結果就……」

    &麼說,實則昨晚入睡後諸位也無法證實自己一整晚都在床上哪裡也未去嘍?」喬樂梓看著眾人。

    &和計兄可以互相證明昨晚我們確實都在房內!」姓魯的連忙道,「因我們那間房的房門合頁皺了,稍微一拉一推便嘎啦嘎啦地響,聲音大得很,如若半夜有人開門出去,其它人必會被吵醒的!」

    這一點喬樂梓倒是知道,剛才檢查各個房屋時已經發現了那道門的問題,別說夜深人靜的時候去拉它,就是大白天開合聲音都震天響,就算是小心了再小心、速度放得極慢也是一樣,「不過,不走門還可以走窗。」

    &子也是一樣,」姓魯的連忙道,「那窗子也是一樣的皺,昨兒我們還問過那村長,他說這間屋子的門窗因朝向的問題,夏天遭雨淋冬天被雪凍,木頭料子本就不好,再經太陽一曬,變形變得厲害,平日他家寧可空著這屋子也不愛往裡住,時間長了窗子卡在窗框裡,很難推開,我們想著反正就這一夜,就也沒挑剔,不信您推推看,這窗子現在根本推不開!」

    &窗都關著,你們睡著不熱?」燕子恪這個時候又亂入了一句,吳李和呂策那三人晚上睡著要開窗,這二位卻門窗關得嚴嚴。

    &好……就我們兩人,被子也挑著略薄的,除了悶一些外並不算難熬。」姓計的道。

    &麼說,你二人在呂策死亡前後是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了,」喬樂梓試過窗子後點頭道,「那麼其餘幾人呢?」

    其餘幾人卻是無法證明,吳李兩個面面相覷,照這麼說最有嫌疑的就是他倆,誰讓他倆跟呂策一屋呢,晚上還浪得不關窗戶睡,這特麼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然而但可是——「呂策不是嚇死的嗎?就算我們沒法證明自己整晚都在房裡,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誰那麼無聊大半夜不睡覺跑去古墓裡頭扮鬼嚇唬他?!」

    &道——」姓計的忽然臉色一變,「呂策他——是被那段古夜銘文嚇到的?!」

    其餘幾個聞言不由也是一臉深思。

    &銘文昨天白天你們不都見過了?要怕他早就該怕了,緣何晚上去了才又被嚇到?」喬樂梓問。

    &為……有一個傳說……」姓計的咽咽口水,「古夜王擁有上神傳授的長生不死秘術,那秘術據聞是一段咒文,而那段咒文正著念可長生不死,若倒著念……便成了死咒!」

    眾人聞言齊齊倒吸口涼氣,姓魯的忙道:「你是說——你懷疑那段古夜銘文……」

    姓計的哆嗦了一下,囁嚅道:「我並不能確定,但若與那咒文有關,說不定呂策就是因此而死的,亦或就算與咒無關,怕也是揭示了古夜王神力的由來——因還有部分學究所言,古夜王所擁有的根本不是神力,而是……而是鬼力!是借了古夜國百姓的壽數來延長自己的壽數,想要做到此點,只能藉助冥間的鬼的力量,一旦這其中奧秘被第三者窺探得知,則將引起無邊的天災鬼禍——據說古夜國一夜傾覆便是因著這個原因……」

    眾人聽著不覺後背躥上一股子冷意,歷來西域諸古國在中原人眼中便有著令人畏怯的邪異色彩,再加上離著中原極遠,不為人所熟知,越是神秘就越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呵。」一聲笑傳自蛇精病口中,然而笑過這一聲後就又沒了動靜,喬樂梓還道這貨想起什麼來了,沒想到人就是突然想笑了。

    &人對本案可有了什麼想法?」喬樂梓卻不想輕易放過他,你侄兒說這是殺人事件,那你就負責給老子個解釋,甭想在旁邊划水裝沒事兒人。

    &有想法,」蛇精病笑呵呵的,還轉頭逗他侄女,「安安呢?」


    &就覺得呂策如果能看懂那段銘文的意思,昨天你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了,再如果他要搶到你們前頭把研究成果寫出來,昨天看出來後就應該找藉口趕回城去。」燕七雖然是穿過來的,但她一樣還是不相信鬼神。

    &呵呵。」燕子恪又笑了。

    據喬樂梓多年的經驗,這位笑出三個「呵」字的時候就代表著很開心,笑出四個「呵」字代表「開心到受不了了啦」,笑出五個「呵」字那就一定是真神經了。

    不過燕家這位七小姐說的也確有道理,喬樂梓亦半點沒信那古夜銘文跟什麼鬼神之力有關,此案他從頭到尾細擼了一遍,除了呂策膽小如鼠還敢半夜去古墓這一點略有一丁丁丁點奇怪之外,不論從哪方面看,本次的事件都只能被定義為一次意外。

    喬樂梓已經準備下定論了,定論之前還要禮貌性地再問問燕子恪的意思:「大人,至此為止下官認為本次事件的始末已經完全清楚,基本可以了結了,不知大人可還有指示?」

    燕子恪眉尖一揚,望向一直未發一言的燕九少爺:「小九可還有疑問?」

    燕九少爺垂著眼皮慢吞吞地道:「我始終認為,呂策半夜去古墓不合常情。」

    &麼此案就交與你了,」燕子恪特別乾脆地拍了板,話卻不是對著喬樂梓說的,而是對著他的小侄兒,「予你一個時辰,若能證實你所疑不虛,自是最好,若不能證實,便以妨礙執法罪由喬大人帶回府衙蹲大牢——你可還要繼續追究?」

    其他眾人一聽這話齊齊乍舌:真不愧是當朝第一蛇精病啊!換了旁人千方百計地給家人開脫還來不及,這位竟還主動給自己侄兒安罪名哪?!是不是親生的啊?!

    喬樂梓:「呵呵。」

    麻蛋的這蛇精病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想怎麼胡說八道就怎麼胡說八道,責任都是老子在負啊有沒有?!你特麼說的好聽讓你家小九蹲大牢,老子能真這麼聽嗎?!能嗎能嗎?!到最後還不是得好聲好氣兒地把你侄兒給送家>

    不過……話又說回來,蛇精病這麼說的意思估計就是想讓這位燕小九爺知難而退,不再揪著此事不放,開個玩笑嚇唬他一下子,暗示他此事還是趕緊作罷算了,嗯嗯,應該就是這樣了……

    &喬樂梓聽見這小九爺慢吞吞地應了一聲,「請喬大人允我再去古墓一看。」

    ——納尼?!怎麼這孩子——還真要繼續追究啊?!這股子犟勁兒像了誰啊?!

    &個……」喬樂梓為難地撓撓大頭,這孩子不會跟他大伯較上勁了吧?一個時辰後真要沒個結果,為難的不是他伯侄倆而是我老喬啊!

    &讓他去吧,」燕子恪好整以暇地撣撣袖子,仰頭看看天,「哦,差不多該吃午飯了吧?一枝,拿著銀子去請村人幫忙做幾樣鄉間野味。安安,本村家家戶戶都會做一道農家小炒肉,味道很是不錯,一會子多少吃些。」

    &啊,是辣的嗎?」燕七問。

    &微有些辣,野菜、山菌、肉和紅辣椒炒出來的,燒火用的是松枝和竹片子,菜一炒出來便帶著松香和竹香,若是就著經年梅花蕊上雪水釀的梅花酒,那便更是絕味。」

    &得我口水都快出來了。」

    &枝,速去。」

    喬樂梓:「……」你們伯侄倆是特麼到這兒參加農家樂來了還是怎麼地?!能不能嚴肅點啊!官府工作人員正在這兒工作呢啊!

    眼看沒人能阻攔得了蛇精病犯神經,喬樂梓也放棄嘗試了,由著手下帶著燕九少爺往古墓那邊去,本想自個兒也跟著過去呢,瞅了眼燕子恪,見沒有挪地兒的打算,一門心思地坐到院子裡那把破乎乎的躺椅上等飯吃,就也乾脆不管了,往對面板凳上一坐,和剩下的人道:「都找個地兒坐吧,房間裡的東西暫先莫動,幾時定案幾時你們再收拾,先等著。」

    眾人聞言也只好坐等,燕七瞅了瞅門外,和燕子恪道:「我去看看小九,飯好了讓人去叫我們吧。」

    燕子恪勾了勾唇角:「去吧。」

    燕七回到那墓室,見她家燕小九正在呂策屍體旁邊立著,眼睛望著那面牆壁正自思索,便也不打擾他,輕手輕腳地站到他身後去。

    過了良久,方聽得燕小九慢慢地開口說話:「據我了解,呂策其人既膽小又貪利,尤好追求名聲,然而若將他的膽怯心與名利心放於天平兩端,怕是分不出伯仲,對於這石壁上的銘文,我想他是十分急於拿去揚名的,但礙於膽小,他又不敢輕易嘗試獨自夜裡入古墓,這兩樣在他心中必是非常矛盾糾結,若是換作我,總要想出一個兩全齊美的法子來才好。」

    &果把自己想像得像他一樣膽小的話,我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找個人和我一起進墓,」燕七道,「比起同其他六個人爭這個名聲,只和一個人爭名聲相對更容易些。」

    &如果其他六個人中誰家裡大人的官位不如他家裡人,那就更容易辦事了。」燕九少爺慢吞吞的語氣裡帶著微微的嘲諷,「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要稍微動用家裡的力量,就能得到一個揚名天下的機會,這樣的事,相信誰家裡都會全力支持,所以呂策只要以『兩個人分享其名』為誘餌,慫恿得其他六人中的一個夜裡同他一起入墓,便能達到目的。」

    &麼說,只要看看你這些社友中誰家裡的官位比呂策家長低,誰的嫌疑就最大了。」

    燕九少爺唇角一翹:「是有這麼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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