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錦繡華年 251.紫陽

    &以你還是想要繼續查下去？」燕七看著弟弟。

    燕九少爺沉默，半晌方道：「你怎麼想？」

    &的答案可能會讓你失望，」燕七平靜地道，「在一個可能會破壞現有生活的真相和一個雖隱瞞了真相但是無條件為我好的人之間，我選擇無條件信任為我好的那個人。」

    「……真相不重要麼？」燕九少爺問她。

    &情況，而我的底線是，不論真相還是謊言，都不允許破壞我的家人現有的生活。」燕七道，「我不介意生活在美好的謊言裡，因為不管身邊充斥著多少真相和謊言，都不會左右到我想做的事和我想過的生活，如果真相和我想要的不一致，我又何必去在意真相是什麼。」

    燕九少爺看了燕七良久，末了閉上眼睛歪在引枕上，嘆了口氣道：「說女人好奇心比貓還重的人真該拉出來活活打死。」

    &確該打死，否則怎麼解釋名偵探都是男人。」燕七道。

    燕九少爺一手撐著頭繼續歪在炕上閉著眼睛，直到覺出腳上一暖，一條小被子蓋在了上面，還細心地用手替他將周邊的縫隙都掖得嚴嚴實實，這情形兒熟悉得很，小時候同她睡在一張床上，不管夜裡還是午睡，她都是這樣給他掖被角。

    家人的生活不容破壞，這大概是她唯一的執念，她不怕自己一個人吹風淋雨，卻絕不肯讓家人和家陷入風雨飄搖。知道了真相後會怎樣？她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可是別人呢？她對他講過「蝴蝶效應」，一個細微的變化，帶來的也許就是一場天翻地覆。

    與壽王相關的真相，怎麼也不可能好過眼下的生活去，就算父母不在、祖母不親、伯母不慈，他姐弟兩個相依為命也照樣過得很好——至少精神生活上是愉悅而滿足的，物質生活她向來不在乎，他也同樣，所以……為什麼還要去揭開真相？人生在世，能和家人過得快樂滿足不就是最終目的？如今自己姐弟倆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為什麼還要去改變它？

    燕九少爺睜開眼睛，看向靠在另一邊炕頭的他的姐姐，仿佛知道他正在心中權衡，也不擾他，只平靜地望著他，兩個人對上目光，她倒先開口了：「如果你很想將這件事查到底，我不會阻攔。」

    燕九少爺問她：「不想知道把這東西放到你屋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就算不去管真相的根源，這個很可能是在主動害她的人總要揪出來吧？

    &果那個人當真不知道這塊石頭會造成這樣的效果，那我也無話可說，而若那人就是故意要害我，我相信大伯會替我處理，而且會比我處理得更好。」燕七道。

    燕九少爺「嗯」了一聲，表示他贊成她能這麼想。的確不該讓女孩子花太多的心思在這些陰詭複雜的事上，勞心勞力的事，應該交給男人去做，如果女人總是不得不為這樣的事操心憂慮，那就表明她身邊的男人不夠好，沒有能力給她安全感，沒有能力讓她輕鬆簡單地享受生活。

    嗯，他承認，他的隱藏屬性里就是有這麼一點大男子主義。

    所以他決定，壽王天石這件事，他要查、出、真>

    對，他還是要查，一查到底，不明不休！

    只有掌握真相，他才能占據主動，只有占據主動，他才知道怎樣做方能保護他和她的生活不受干擾。與她一樣，家人與家也是他的底線；與她不同，她選擇任風刀霜劍加身，我自磐立不動，而他選擇撐起一柄大傘，不讓她沾濕衣衫。

    前十年是她寵他，十年之後，讓他來寵她。

    ……

    &喂喂，你們確定我們必須要跳牆頭進入錦繡書院嗎？」

    &則呢？除非隊長你肯犧牲一下自己替我們吸引住門口那些瘋狂觀眾，然後我們趁人不注意悄悄溜進門。」

    &啊是啊！隊長你犧牲一下，這場我會替你上陣好好打，不讓你白死的！」

    &呵呵呵呵呵，你做夢，萬年替補的頭銜你這輩子都甭想拿掉。」

    &嗚嗚，我要轉學到錦繡！你們看人錦繡，樓比紫陽的高，地方比紫陽的大，連姑娘都比紫陽的漂亮！痛心疾首啊我！當初入學要不是我爹手一哆嗦錯把錦繡寫成了紫陽，我這會子早就……」

    「……令尊這手得哆嗦成什麼樣了能把錦繡錯寫成紫陽？」

    &翡你閉嘴！上個月借我的《蕉窗春情》什麼時候還？！」

    &等一下！老高，為什麼你那裡有《蕉窗春情》不借我看？！虧了你每次上課睡覺讓先生抓了都是我替你寫的檢查！你還有沒有兄弟義氣了？！」

    &夠義氣不夠義氣！好東西都不跟隊裡分享！隊長，建議把老高踢出綜武隊！」

    &議！」

    &議！」

    &那邊有姑娘過來了，快好好的！」

    &好好的又有個屁用！瞅瞅你們這幫貨色，一個比一個長得醜！讓開，我來！」

    &心樂你要點兒臉啊！全隊除了隊長就數你最丑！」

    &蛋！杜歸遠，你摸著良心說話！江副隊和我誰丑？！」

    &長，我的良心鄭重告訴我，還是你更丑……」

    &議！」

    &議！」

    &喲我還治不服你們了——取我的如意八寶紫金鞭來！……那個，等等……錦繡的綜武場在哪兒呢你們誰知道？」

    「……」

    &兒有個姑娘剛從茅廁出來，我過去問問。」

    「……」

    &翡你站住！我以隊長的身份命令你，那個姑娘交給我！」

    &長，丁翡那小子裝沒聽見，這個一年新生太狂妄了！我建議等他回來把腿打斷！」

    &議！」

    &議！」

    ……

    燕七才剛清空內存正覺一身輕鬆，就瞅見一個身穿紫陽隊隊服的小子三蹦兩跳地躥到了面前，耍帥地一揚額前刻意留下來的細碎留海，拱手道：「姑娘，敢問綜武場怎麼走？」

    &陽的啊，跟我來吧。」燕七道。

    &姑娘知道我是紫陽的？那我們一定是在哪裡見過！讓我想想……啊哈！我記起來了！姑娘姓劉來著，對不對？！」這小子打了個響指衝著燕七擠眼睛。

    「……你記錯了。」燕七道。

    &嗎？怎麼可能！我這樣好的記性！——你真不姓劉？」這小子一臉懷疑地打量燕七。

    「……不姓。」

    &麼可能！那你姓什麼？」這小子問。

    「…>

    &我還真認識好幾家姓燕的，你叫什麼名字？我看我聽說過沒。」這小子又問。

    「……朝中為官的只有一家姓燕的吧……」這小子在把妹嗎？居然套話打聽名字……

    &翡你夠了啊！別把姑娘嚇著！」隨著這一聲喊，燕七就看見烏拉拉地涌過來一大群紫色衣衫的傢伙。

    &娘，我們是紫陽隊的，今天要和你們錦繡的綜武隊打比賽，請問綜武場怎麼走啊？」

    &娘，你有沒有聽說過綜武比賽啊？可有意思了呢！要不要來看我們比賽？」

    &娘，你要是來看比賽，我立刻讓人在看台上給你留個最好的位置！」

    &去去，你一邊兒去！——姑娘，你要是來看比賽，我帶你去我們紫陽的隊員席上看！」

    &娘，我們紫陽可是很厲害的哦，我就是他們的隊長，全隊最厲害的男人！你喜不喜歡看人空中翻跟頭？我可以讓他們連續翻一千個給你看哦！」

    &娘你不要相信這個人！在紫陽有資格做隊長的人必須是全隊長得最丑的才行啊！」

    &娘你為什麼不笑？是被我們隊長的丑給嚇到了嗎？」

    &隊長拖下去！」

    &下去拖下去！」

    &娘莫怕，我們都是謙謙君子溫良如玉，你如果不懂綜武，我可以給你細細講解喲！」

    &燕七道，「那你們今天打算用什麼戰術呢？」

    &姑娘居然還知道戰術這個詞啊！」

    &們的戰術就是……隊長呢？快來，告訴我們今天用什麼戰術！」

    &天的戰術就是一對一，每人對付一個。」

    &沒新意了吧！聽說錦繡有強炮啊，一對一真的能行？隊長你好好過過腦子再開口！」

    &說錦繡炮之一就是后羿盛會的那位亞元，實力不容小覷哩！」

    &這樣好了，余心樂和丁翡對付亞元，我對付兩個兵，其餘人一對一。」

    &繡的另一個強炮誰來對付呢？」

    &歸遠吧。」

    &滾！老子是相！赤手空拳對付個離我十萬八千里外放箭的嗎？！」

    &正他射不死你嘛！你只管往前沖，衝到跟前了一記蛤.蟆大跳直接坐死就行了啊。」

    &麼仇什麼怨。」燕七道。

    &娘你別怕，到時候你捂上眼不看就沒事了。」

    &我怕是做不到啊。」

    &麼？」

    &就是那個炮啊。」

    「……」數臉懵比>

    「……不是吧？！姑娘你沒開玩笑？」

    &啊，我就是錦繡炮擔當，大家好，歡迎來到錦繡，前面就是綜武場了，大家的備戰館在那邊，享受你們的比賽，一會兒場上見。」燕七擺擺手往主隊備戰館去了。

    「……」紫陽眾繼續懵比。

    「……這個姑娘是錦繡炮？快給我一拳告訴我不是在做夢——哎喲你真打啊丁翡？！疼死爺了好嗎！」

    &什麼錦繡可以有姑娘打終極隊？！還是個這麼漂亮的姑娘？！」

    &長！強烈要求明年隊裡大量招收女隊員！不漂亮的不收！」

    &長你剛才是讓我在場上對付她的是吧？好的。」

    &我錯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兒應該我這個做隊長的以身作則身先士卒才對，你們都閃開，這是我應該做的。」

    &好像記得某隊長剛才把戰術都告訴給人家了呢！」

    &人計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為了美人，大家場上好好表現啊！」

    &噢噢！為了美人！」

    ……

    &場比賽，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錦繡的備戰館裡，武長戈對眾人道，「有多少力就用多少力，不要指望坐著等就有奇蹟發生，紫陽隊連續三年比賽未嘗一敗的戰績證明他們不是會犯低級錯誤的蠢貨，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兩車，你二人是全隊武力最高者，負責突破與強攻；將士相馬兵，保護自己不陣亡的前提下儘量長時間地拖住對手；兩炮，掩護車、保護隊友、抓住機會進行攻擊、解決與隊友纏鬥的對手。」

    武長戈很少如此詳細地安排戰術，可見對紫陽的這一戰也是相當重視。

    眾人齊聲應了，便有人忍不住問：「教頭，您覺得我們能贏紫陽麼？」

    武長戈似笑非笑地看了這人一眼：「你若這麼問，那就贏不了了。」

    「……」眾人一時不敢再吱聲，直到武長戈走出備戰館去，把時間留給隊員自己。

    &長，咱們真贏不了吧？！」

    武長戈不在，眾人也沒有什麼顧忌了，轉而問武珽。

    &可是紫陽啊！不敗之師！」

    &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力差距擺在這兒，我們不能自欺欺人啊！」

    &感覺差別就是死得好看或難看罷了。」

    &呵，」武珽笑，「既然左右都是死，你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得太難看多丟人啊……」

    &啊是啊，我們班的人今天可都來看我比賽了！」

    &家裡的也都來了……」

    &丟人當初就不該進綜武社，難不成你們還一輩子不會輸？」武珽哼笑。

    &鍵是咱們和紫陽差距太大了，到時候只怕完全是被人痛揍到死啊！」

    &因為差距大，輸了才不會有人笑話，因為人人都清楚這一點，」武珽道，「會被人笑話的，只有未戰先慫的膽小鬼，一上場就先給人跪了，骨頭都硬不起來。沙場上因技不如人而死在敵人手上的兵士從來不會有人笑話，而身背千載罵名的永遠都是臨戰而逃卑躬屈膝的小人。我告訴你們，唯一不會讓自己感到害怕的，就是摒棄雜念，勇往直前。把所有的一切都豁出去，能戰則戰，戰不過便戰死，只要你真正拼過，總會有人看得到，睜眼瞎的人畢竟是少數，我們犯不著去在意這種人的想法，用小七的話說就是——」

    燕七：「你行你上，不行憋嗶嗶。」

    武珽：「所以我們在場上腦子裡只需要想一件事：拼了。」

    &噢噢！拼了！」

    從備戰館行入綜武比賽場的這段路，依然像走在翻天覆地的海嘯聲里，若是細聽，給紫陽隊加油助威的聲音竟然不遜於給錦繡助威的聲音。

    卻也難怪，那是紫陽隊嘛。

    擁有三年不敗傳說的王者之師，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呢？

    錦繡眾人懷著這樣的好奇，懷著緊張、興奮、忐忑，甚至有些畏懼與膜拜的心情，一腳踏進了今天的賽場。

    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