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不知斷人姻緣有如殺人父母嗎?又或者,斷人錢財?
不過按宋小姐的說法,這位應該就是這府宅的主人巾幗將軍,娶了她,不就代表財色兼收?
眼看幾名女兵衝進來想要拿人,唐秋往後退兩步,卻在這時,一直很溫婉和善的女子突然一聲暴喝:「站住!」
聲如洪鐘氣勢如虹,不但宋小姐和幾個女兵被喝立當場,唐秋也不由凜了一下。
不愧為洛朝赫赫有名的巾幗將軍,有陣前調動千軍萬馬的大將之風。唐秋心說也是自己小看了這女子,卻沒察覺到她也有這般兇悍氣勢凌人的一面。
「到外邊去,沒有吩咐不得進門!」
宋家小姐貝齒輕咬下唇,很不甘瞪了唐秋一眼,喉頭髮出輕輕哼的一聲,才與幾名女兵退出門外,將門重新關好。
女子轉過身來,面色微微帶著歉意,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唐秋苦笑了一下。
總的來說,宋家小姐說的也是實話。他的確是有婦之夫,再去跟人說什麼婚約之事,被當成是登徒子也不為過。
可那只是兒時的戲言,並非有約束力的婚約。小孩過家家說的話也算數的?
況且今日他並非主動前來,他可是被上門「綁架」來的,胳膊上還留著麻繩印。
「坐。」女子招呼一聲。
唐秋重新與她坐下來。
氣氛還是相當尷尬,甚至比先前更尷尬。
原本只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陌路人,現在知道這就是巾幗將軍,可唐秋連她姓氏名諱都不知。
唐秋心想,早知道昨日在渡頭時候應該好好問問棠棠,想起棠棠對巾幗將軍一臉痴迷崇拜的模樣,她應該耳熟能詳吧。
「婚約之事……」女子終於鼓足勇氣,目光帶著些許的期冀,看著唐秋。
唐秋知道這是在等他表態。
可有些事已經發生,已經無法再回到開始。
唐秋道:「在下家中遭逢巨變,先前又染了一場病,大病初癒以往許多事都記不太清。實非有意冒犯。」
「那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女子看著唐秋問。
唐秋老實地搖了搖頭。
「我叫古清菡。在軍中,我叫古青,這也是先皇陛下給我的賜名。其他人見到我,都會稱呼我為古青將軍,或者古將軍。」女子看著唐秋,語境平和,「你不一樣,以前你總稱呼我清菡,小時候,除了父母,從沒人這麼稱呼過我。」
「哦?」
「家父是左武衛大將軍古雲荊,我十五歲時家父病重,我以男兒身代父從軍。十七歲那年,我回汴梁述職,陛下召見我,方知我乃女兒身。特許我建女營,如今女營有二百多人吧,都是我的親衛。
到現在,我十九歲,年歲已經不小了。陛下說在汴梁找名門望族的公子與我成婚,繼承古家香火,可我……忘不了你。陛下准允我回鄉探親,我便來找你了。」
「呃……」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古清菡眼神中帶著恬適自然,痴痴地打量著唐秋。
唐秋先搖頭,卻也覺得像是少了點什麼。
比如說唐古兩家的關係,他跟古清菡是怎麼認識的……
不過細細一想,這些似乎又無關緊要了。
只見古清菡從懷中拿出一張疊起來的紙,打開來,上面有唐秋的字跡。正是在花燈會上唐秋賣天燈時,附贈給宋家小姐的詩詞。
「你寫的詩,很好。」古清菡臉上帶著些許憨憨幸福的微笑,抬頭凝視著唐秋,「你寫的是我嗎?」
真是個笨女人啊。
剛才才告訴她自己得了失憶症,現在反倒以為是在給她作詩。
不過女人天性使然,就算有時候會很笨,也喜歡置身在自己編造出來的美麗故事中。
唐秋微微搖頭,當是否定了古清菡的問題。不過古清菡似乎也不太在意。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詩意真美,我很喜歡。我想珍藏起來。」
「……」
「以前你就很有文采,沒想到現在更勝一籌。」
唐秋猶豫了一下,才道:「有件事在下不得不說,其實……在下已娶得妻房。」
唐秋一邊說,一邊在看古清菡的反應。
要是古清菡有什麼過激反應,他也做好溜之大吉的準備,溜不溜的掉那是另一個問題。
古清菡神色倒也平靜,緩緩說道:「古唐兩家本為世交,唐家之事我回到許昌後便已得知,令尊翁之事,我也很遺憾。派人找尋,才知如今你遷居城外。你與琦家小姐成婚之事,我也知道了。」
說著,古清菡面龐中也帶著些許的傷感。
唐秋拱手當是賠罪:「還請見諒。」
「嗯。」古清菡只是微微點頭,「我不怪你,琦小姐溫良恭儉品行純良,是世間少有的好女子。如今他孤苦無依也甚為可憐,有你在身邊,也是她的福氣……你以後,也要好好待她。」
「是。」唐秋受教般恭敬行禮。
天之嬌女代父從軍,活脫脫現實版的花木蘭啊。
這麼好的女子世間少有,他才來不過十天,竟然被他給碰上了。可惜生不逢君未娶時。
再想想也不覺得後悔,糟糠之妻不可棄,琦暄待他真誠無比,就算現在一貧如洗又如何,他有領先幾百上千年的頭腦,還怕不能給琦暄一個美好未來?
「你……你要走了嗎?」古清菡看著唐秋,卻好像有些不舍,問道,「琦家小姐在家中等的也該著急了吧?」
唐秋支吾道:「暄兒她應該就在府上。」
「哦,原來是這樣,應該是宋家妹妹請她過來的。別看宋家妹妹有時待人會冷淡一些,不過做事卻很會體諒人意呢。」
唐秋一口氣不順,咳嗽了兩聲。
宋家小姐在古清菡心目中是如此的完美?
那是請來的嗎?根本是綁架來的,就算你不知道是綁架來的,看看剛才那惡毒女人的反應也該度量出她心中滿滿的惡意。
古清菡又道:「我有一事與你商議。雖然如今你娶得妻房,但我兩家畢竟為舊交,若是你不嫌棄的話,便到京城中謀事,我……多少可以幫你。」
「不用了吧。」唐秋實在不想受人恩惠,現在他與古清菡算是沒什麼關係,要是接受了她的好意,來日如何報答?
「世居之地不宜遷徙,不過如今你已是孑然一人……不對,還有琦家小姐在你身邊,你不問過她,怎知她的心意?你有才學,留在許昌只會埋沒了你自己。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古清菡說著,又看著窗外,像是有些神傷道,「恨不相逢未嫁時,是否說的就是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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