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 第二十章 老虎不發威（一）

    吃過午飯，幾人出了客仙樓直往城南方向而去，南詔使節進城百姓都會前去圍觀，到城南時已非常熱鬧，從城南城門到內城玉華門國驛館之間的街道早就被百姓圍的水泄不通。百姓就是想出來看看，異國的公主被人像奴隸一樣送到汴梁，彰顯天朝上民的威風。一路上宋晴鳶都不言語，雖然她在客仙樓威風了一把，可稱不上是「揚名立萬」，沒人知道她的名，而她也是一介小女子，揚名立萬終究並非她人生目標。

    「姑爺，一會就能看到將軍了。」

    陸銘和狄寧倒是很開心，這次護送南詔使節進城的是左武衛軍，雖然二人以資歷和能力論沒有資格成為護送將領，但也替自己效命的軍隊能在汴梁百姓面前露臉而開心。唐秋目光卻落在沿街兩邊百姓的衣著之上，雖是汴梁京都之地，普通百姓的衣著也很一般，可見這個時代的造衣並不發達，或許將來也可從這方面入手，改良一下織布機什麼的。

    「來了，來了！」

    街路上突然一匹飛騎而過，騎手一身甲冑，手拿一支令旗快速通過人滿為患的街路。百姓中也就跟著歡呼起來。隨著傳令兵過去，遠遠便能看到打頭陣的一隊護衛人馬，有十幾騎，高頭大馬騎手很是威風。

    隨行路過的車駕不少，載著的是南詔國進貢的貢品，隨後是一輛很華麗的馬車，四匹高頭大馬拉著車駕，車駕底座很寬好似鑾駕一樣，敞篷之中以輕紗遮幔掩籠，粉紅色紗織之後，是一名端坐如蓮花一樣的女子。在陽光之下，紗幔基本陷入透明，可以看到女子身上一身異族的服飾，全身都為銀器所裝點，頭上更是戴著一頂與漢家文明所不相容的帽子。

    車駕路過之處，百姓歡呼不止，走近了瞧清楚，原本還想一睹異族公主美貌的陸銘不由大失所望，嘆道：「哪門子公主，也忒丑了一些。」

    仔細一瞧唐秋不由一笑，這南詔國的公主要說樣貌也過得去，只是歲數上偏大了一些，至少有三十好幾的人了，屬於「年老色衰」。這南詔國的公主手上捧著一方木匣，想來裡面所載的便是傳聞中的《萬工圖冊》。被人像猴子一樣打量著，此女子也能保持冷靜，身體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雕塑。

    唐秋一笑道：「陸兄說此等話，不怕被人聽了去？」

    「怕什麼，長得醜還不許人說了？嘿。」陸銘說著，目光卻還在宋晴鳶臉上掃過，宋晴鳶登時橫眉冷對，嚇的陸銘趕緊把目光收回去。

    「將軍來了！」隨著狄寧的一聲提醒，原本還松垮著身體有些隨便的陸銘突然挺直了腰杆，好像站崗的衛兵一樣正視著騎馬隨同車駕過來的古清菡。

    當下古清菡一身精光耀眼的戎裝，腰間佩劍，一手提馬韁一手按在佩劍之上，英姿凜凜一看便是巾幗英豪。百姓見到古清菡，爆發出了極高的熱情，人群涌動恨不能上去找偶像合影留念。連一邊維持秩序的士兵都有些吃力。

    古清菡目不斜視，連路過之時並未注意到唐秋等人的存在，唐秋心中不禁有一點小小的失望。不過能看到古清菡這麼威風的一面，他心中更多了幾分欣賞。就算古清菡笨了一些，而且武力值高了一些，可這也不能代表她將來不能做一個賢妻良母。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古清菡路過，唐秋收拾了心情道：「應該回去了吧？」

    「姑爺這就急著回去？恐怕將軍要等一兩個時辰以後才能回府呢。」陸銘笑著說道。

    唐秋也不知這小子心中在盤算什麼，正要與看完熱鬧準備散去的百姓一同離開，卻感覺到一股肅殺的氛圍，抬頭一看，便見路邊一座二層小樓窗口處，有一名黑衣蒙面之人正在打量著剛才車隊過去的方向。

    唐秋心中不由暗暗一凜，這光天白日，難道還有人想對古清菡不利？想到在淮橋河那群來勢洶洶的刺客，唐秋還是心有餘悸，眼下人這麼多，卻也正是刺殺的最好時候，刺殺之後趁著多人混進人群中，想脫身非常容易。最危險之時也是最安全之時。

    電光火石之間，人群中突然出現一股混亂，只聽「轟！」一聲，一枚好似爆竹一樣的東西在人群中炸開，登時人群炸開鍋一樣，很多百姓四散而逃，將井然有序的秩序破壞。

    繼而人群中再次爆發出幾聲巨響，顯然是刺客覺得一支爆竹顯然不能引起太大的混亂，於是也不顧普通百姓的安危，不斷在人群中製造著混亂。百姓四散而逃，有被爆竹炸傷的，有不小心摔倒的，跟著就是百姓互相踐踏，人群中驚叫呼喝乃至哭泣之聲不絕於耳。

    「這……怎麼回事？」陸銘有些驚惶叫了一聲，他還沒弄清眼前的狀況。

    唐秋一看這情形，先保持冷靜最好，想撤回到巷子裡只會更擁堵，還不如直接進沿街兩邊的店鋪之內。

    「進裡面說話！」

    唐秋大喊一聲，順手便抓住宋晴鳶的衣袖，扯著她順著人流緩慢前行。本來宋晴鳶還想掙脫開，但她身體被人推著不由自主前行，心下也很慌亂，登時覺得唐秋手臂很有也很給她安全感，到後面她乾脆靠在韓健的後背，借著唐秋的身體來擋開兩邊人流對她的衝擊。

    到店鋪邊，店鋪掌柜的早就把門給封上，唐秋喝一聲：「撞開！」

    狄寧和陸銘二話不說，一腳將那木質的隔板給踢開，還在門邊上忙活堵門的店鋪掌柜嚇了一跳。

    「走！」

    唐秋四人瞬間進到店鋪之內，卻見是一個米店，一樓是店鋪，有一道很窄的木梯通往二樓。

    「到上面。」

    唐秋知道一旦打開了這麼一道逃生之門，很多百姓肯定會湧進來，到時裡面可能比外面更擁堵。

    「掌柜的，把後門打開！」唐秋怒喝一聲。

    那掌柜的正要追究，見到唐秋冷峻的臉，再聽到他的一聲喝，嚇的也六神無主，卻是乖乖點頭，跟自家的夥計去打開後門。

    而唐秋則是與陸銘等人往二樓去。

    到二樓，從窗口往下一看，外面的街道已經徹底亂成一鍋粥。唐秋心說這要是事情鬧大，古清菡罪責難逃，得想辦法維持住秩序。

    卻見一邊有一個頂部很寬，而底部很窄的鐵質大漏斗，料想是米鋪用來裝米所用。唐秋二話不說抄起來，放在嘴邊對著窗外大喊道：「停！」

    多說無益，說多了別人也聽不清。在這種人人自危的情況下，反倒是簡單粗暴最有效。

    果然隨著唐秋這一聲振聾發聵聲音的響起，涌動的人潮也突然安靜了一下。就好像是觀察天外來客一樣，很多人都是不由自主抬頭看著窗口拿著一個奇怪大傢伙的唐秋，連逃命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