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驚濤看著躺在床上,嘴角因了剛才勉力沖穴而又添幾絲血漬的葉無痕,生平第一次犯了難。剛才過來時,他特意的往崖下瞅了一眼,深不見底,森森的陰風,陡峭的兩壁,那樣的一個地方,人一旦掉下去,又豈會有活著的可能?
依自己對他的了解,放了他,便是等於把他往死路上送。可是,不放,若是那個女子真的不在了,葉無痕是生不如死,這樣的結果,任是哪一種都不是他所想的啊。
這一刻,身為葉無痕好友的他,貴擁天下,富極天下的他,著實犯了難。
該怎生取捨才好?這穴,解,還是不解呢……
「我解了你的穴,你不可以衝動?」
「好。」
「也不可以再次想不開?」
「好。」
「也……」
「好。」
「那,我解了?」
「你到是快點啊。」葉無痕被暮驚濤的這一番不放心的試探給不耐煩了起來,努力的把眼一瞪,這個太子,莫非真的是老了不成?才不過二十有餘,怎的竟是這般的羅嗦了起來?
「嗯,我解了啊。」暮驚濤一邊小聲的嘟嚷著,一邊慢慢的抬起右手向著葉無痕身上的穴位點去。穴一解,葉無痕不待暮驚濤有所反應,已是將剛才所積攢的最後的一絲丹田之氣全部都提了起來,同時也早已看準門口一躍而去。
暮驚濤一驚之下不防他有此招,倒是被葉無痕給鑽了個空。眼看葉無痕便要跑遠,又驚又急的暮驚濤不得已之下只得跟著往外飛縱而去。同時,口中已是大喝了起來:「來人,快攔住他。」
隨著暮驚濤的喝聲,屋外面已是呼啦一群人把葉無痕圍了個水泄不通。然而,圍是圍了,卻不過只是暫緩了葉無痕的去勢罷了。為什麼?這當然得歸功於暮驚濤的用人之嚴了。此次跟隨他出來的,無疑都是他親信中的親信,精銳中的精銳,無一不識得葉無痕是自家主子的貴客,誰敢真正動手?再加之葉無痕的能耐他們自是心中有數,別看這會他一身是傷,衣衫凌亂,但是,那遍布周身的氣勢以及凌烈之意已然這些個侍衛駭了個過半。
也虧得這一緩,才使後來的暮驚濤隨後趕到,「無痕,你這般模樣象什麼?能救得回人嗎?」
「你讓他們退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無痕,別怪我說大話!」暮驚濤驀的停了腳,眉一挑,立在不遠處看著葉無痕淡然卻又一針見血的道,「我的這些個侍衛你若是好好的,我或許說過不了你這關。但是,你以為今日的你還有和他們再戰的體力麼?」
「你放心,我只是想去那邊看看。」葉無痕這話說的極慢,極輕,雙眸定定的看著暮驚濤。神色平靜無波,這樣的他,與剛才的激動無比相較,仿佛是又換了另個人。看的暮驚濤是愈發的心顫。這個時侯的他,倒是寧願葉無痕大聲的發泄一通,也比這種隨時便可暴發的平靜好。
「無痕,我們還是在這等消息如何?」
「讓他們退下。」
「那,我陪你去。」
「好。」點點頭,暮驚濤知道這該是葉無痕最大的讓步,也不再多說什麼,一揮手,周遭人自動退下,二人抬腳一同向外走去。
「回主子,沒什麼線索。」
二人走到落才柳水心落崖的位置,早有在那負責找人的領隊上前回報。
「怎麼會沒線索?心兒明明就是從這跌下去的。你們是怎麼尋的人?」
不等那人有所反應,葉無痕已是一聲大喝,腳向前兩步已是雙手掐住了那領隊人的脖子。
「葉,葉將軍,您輕點……」
被掐住脖子的人半點動彈不得,只得求助似的把眼光對上自家主子。
「無痕,放手。你還不相信自己訓出來的人?」
一旁,暮驚濤為防葉無痕真的把人家脖子給掐斷,再看自己愛將的面色已然是一變再變,因了呼吸停滯眼看便要暈過去,不得已之下只好開口提醒著某人,這人可是你訓練出來的,不相信他,也就是等於不相信你自己。
葉無痕不情不願放手,隨手拎小孩般把人往旁邊一甩,往前一步到了崖邊,招手喚來一個人,「說說看,你們都是怎麼尋人的?」
「回葉將軍,我們先是拿了繩索縛了下去,然而這崖深不見底,沒耐何只得繞著這四周尋路,在繞過那道山頭過後,有一條小河,看樣子剛好是接這崖底的。我們十餘個人沿著河底前後左右十餘里,皆是不見人影……」
「你們就是這樣尋人的?」葉無痕一聽此話,怒火上涌,平日裡俊朗的面色已然是不見半點溫文之態,衝著那人開口便又是一通大罵,直嚇的那人連連後退。好嘛,本來是想在太子及自家頭頭面前表現一番的,他剛才那一番話自以為很是得體,話一說完還等著太子誇他回話利羅呢,結果竟是……
「來人。」葉無痕不再理他,眉一皺,心中稍一算計,已然有了另外的打算。
「葉將軍有何吩咐?」
「帶我去崖底。」
「這……」剛才被葉無痕丟在一旁緩過神來的人口中遲疑著,眼神卻是偷偷看向自家主子。
「走吧,我也一起去。」
暮驚濤一點頭,緩緩的發話道。葉無痕這種狀況,自己還真是不放心呵。
「不,你留下。」
暮驚濤正待抬腳,耳旁卻響起葉無痕不悅的聲音。
呃?留下?為什麼?暮驚濤不解葉無痕此話之意,眉一挑,以眼神示意。
「不但你留下,並且要飛速回帝都。」
「為什麼?」這下,暮驚濤可是真的不明白了,飛速回都?
「你想想看,你是怎麼出的帝都?」
「是有人給我送了封信,說你有危險啊。」暮驚濤一臉恍然大悟,「你是說,這全是他們設的局?讓我出宮,知道我們的關係,然後來個調虎離山,設了這麼一個局?」
第 50 章局勢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