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 弟242章 海賊（五）

    &

    斥候拉著長腔，一路小跑來到衙堂之上。

    他風塵僕僕，氣喘吁吁。

    上得衙堂後，便單膝跪地，大聲喊道：「啟稟主公，樓子山大捷。」

    劉闖停下和步騭的交談，「樓子山大捷？」

    &夜溫侯傾六股河大營兵力，偷襲樓子山烏丸大營，大獲全勝。

    今溫侯已經在樓子山紮營，屯兵於樓子山西麓。蹋頓退守樓子山東麓，依小凌河穩住陣腳。」

    若在平時，如此捷報，會讓劉闖感到振奮。

    可現在，當聽聞樓子山大捷的消息後，劉闖卻絲毫不感到興奮，反而生出一絲苦澀來。他向步騭看，見步騭也一臉苦笑。呂布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可謂甚得騎戰之術中『其疾如風』的真髓。劉闖前腳剛派趙雲過，向呂布傳達了他的心意，不想呂布就在樓子山大獲全勝。

    問題在於，海賊一事發生，使得遼西局勢一下子變得有些複雜。

    在沒有弄清楚，並且徹底剷除那支海賊前，呂布的大勝，不僅僅讓劉闖兵力更見空虛，所承受的壓力，必然變得巨大。試想，那些隨劉闖而來的移民，就因海賊一事有些惶恐不安。現在劉闖又和烏丸重新開戰，哪怕是大獲全勝，這心裏面也會感到忐忑不安，甚至驚慌。

    &不然，派人與溫侯一聲，請他暫緩攻勢？」

    劉闖合上雙眼，半晌後輕聲道：「既然已經開戰，哪兒來的那許多顧慮。

    此事是我考慮不周。未曾想會有海賊來襲。我既然已經把重任託付於溫侯，便應該給予他全力支持。朝令夕改，才是最大的錯著。若使溫侯停戰，非但於事無補。反而會使人心更亂。

    子山，這個時候，咱們萬萬不可以自亂陣腳。

    已經強硬了這麼久，索性我就再強硬一些。若能渡過這個難關，之後便可以風調雨順……」

    兵力空虛，是劉闖現在面臨的最大困境。

    如今，他幾乎是兩面開戰，中精銳，幾乎抽調一空。

    臨渝而今，守軍不足千人，偌大府衙里，更不過寥寥百人扈從。

    如果一旦被對發現自己兵力空虛。很可能會造成全盤失利……劉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遼東而做準備。如今。戰爭機器已經開始轉動，劉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易的停下來。

    &要不要派人請淳于瓊出面調解？」

    &可！」

    劉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步騭的請求，沉聲道：「淳于瓊之所以在此前要我們停戰。是因為不清楚我們的底細。而今，若咱們主動請求，必暴露出咱們的底細。你休看那淳于瓊與我什麼同鄉之情，那也是被此前溫侯的氣勢給嚇住。如果他知道咱們的情況，非但不會出相助，不定還要落井下石。要知道，他這次來遼西，就是奉袁紹之命，來壓制我們……」

    步騭嘆了口氣，似乎也感受到，事情變得有些麻煩。

    猶豫一下，他輕聲道：「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山，接下來就煩勞你多辛苦一下，到處走走，務必平穩百姓的情緒。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怎樣都要拼一回，熬過。若老天yu我成就大事，必然會助我一臂之力。若天不yu我成事，我也要拼一回，殺出一條血路。臨渝這邊就交給我來坐鎮，你帶上兵馬，走一走……至於海賊那邊，我相信仲達，不會令我失望。區區海賊，能奈我何？

    袁顯奕以為這樣就能亂了我的陣腳，那他未免太小覷了我……哼，等著吧，待我穩住局勢後，早晚會要他好看。」

    沒有證據證明，這股海賊與袁熙有關。

    但思來想，劉闖認為，除了袁熙，絕對不會有別人指使。

    就如前日所言，公孫度不可能在這時候，惹禍上身。他巴不得劉闖在遼西和烏丸人拼的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他才能夠從中得益。若現在激怒了劉闖，使劉闖提前進入遼東，那麼少不得雙方會有一場博弈。到最後，不管是誰勝誰負，都將元氣大傷，平白便宜了其他人。

    陳群陳矯和荀匡，奉命出使遼東，和公孫度商談。

    公孫度自然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跑來招惹劉闖……

    劉闖和袁熙並沒有什麼恩怨，兩人之前甚至沒見過面。可聯想到頒下烏丸的行動，劉闖就知道，這袁熙對他，心存敵意。倒不是劉闖得罪了袁熙，而是袁熙將借劉闖，在袁紹面前立名。

    對袁熙的想法，劉闖能夠理解，但並不代表，他會原諒袁熙。

    若這次海賊偷襲是袁熙所為，那麼劉闖和袁熙之間的仇恨，便難以化解……

    見劉闖態度如此堅決，步騭便不再勸。

    &了，通知伯正，讓他儘快服蘇仆延表態。」

    烏丸在遼西勢大，蹋頓雖然經歷兩次大敗，可其元氣並未受損。如果等他緩過勁兒來，那呂布就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好在，呂布現在占領了樓子山西麓，便等於占居了一個有利地形，足以牽制住蹋頓的兵力。不過，若蘇仆延能夠跳出來表明態度，則呂布壓力，必將減小。

    最重要的是，蘇仆延表態之後，劉闖就可以把三山嶺的老羆營抽調回來，加強臨渝的兵力。

    民事，軍事……

    看上似乎很簡單，可cāo作起來，卻如此複雜。

    劉闖在青州時，雖然也面臨巨大的壓力，可當時的情況，卻遠遠簡單過現在。

    如今，劉闖是孤立無援，以前那種拉一邊打一邊的段就施展不出。在青州時，因為袁紹和曹cāo的關係。劉闖可以左右逢源，平衡住局面後，安心發展政事。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處。

    而且遼西不同於青州，青州民心思定。

    可遼東地區，苦寒荒蠻，又有異族多年盤踞。民風彪悍。

    人天下精兵，無不出於并州、幽州、涼州……

    這三個地方，都屬於苦寒之所，而且都受異族之苦，民風之強悍，遠非青州那等富庶之地可比。

    占居遼東，可得精兵。

    但如何能是遼東穩定，卻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劉闖囤積在遼東的物資。終有耗盡的時候。

    一旦那些物資耗盡。勢必會引來更大的動盪……以前。劉闖可以不考慮這些。但現在，劉闖卻不得不認真的考量。

    處理完一天的政務，劉闖回到後宅。

    他坐在廊下。看著已呈現出凋零之氣的花園，閉上眼睛。沉思不語。

    身後，腳步聲響起。

    一抹淡淡的香氣襲來，如蘭似麝。

    緊跟著，一雙小搭在劉闖的肩膀上，輕輕的揉捏。

    劉闖雖然沒有看清楚是誰，但是卻從那熟悉的體香，猜出了來人身份。

    &姐，你今早才趕回來，怎地不好好休息？」

    &君遇到了麻煩，妾身又怎能睡得安穩？」

    劉闖轉過身，就見諸葛玲那張動人的面容，映入眼帘。

    諸葛玲原在孤竹城實驗拍竿等器具，石臼坨船塢遇襲，也使得諸葛玲格外緊張。好在，孤竹城並不在海邊，所以海賊即便是登岸，也不敢前來襲擊。畢竟，孤竹城還有魏越鎮守。

    可即便如此，鄭仁還是催促諸葛玲趕回臨渝。

    &君，妾身昨日，看了船塢。」

    &況如何？」

    &不好！」諸葛玲嘆了口氣，輕聲道：「薛校尉出事，令船塢工匠們惶恐不安。

    以前，有薛校尉可以指揮，船塢雖然忙碌，但是卻井然有序。而今薛校尉不在，船塢亂成一團麻。鄭大哥雖然已經開始著重建船塢，卻畢竟對此不熟悉，所以也不知該從何處著。」

    &姐，你有什麼話，就直吧。」

    諸葛玲輕聲道：「妾身這次孤竹城，認識了一個人。」

    &

    &人名叫馬鈞，表字德衡，乃司隸扶風人氏。

    他少年遊歷豫州，後聽聞鄭師在南山書院編書，便趕來求學。

    只是他沒有人引薦，所以不得入門，於是便幫著左伯左子邑造紙，後由左伯推薦，拜入黃公門下。

    此人心靈巧，精於機關器械，能舉一反三。

    這次妾身在孤竹城實驗拍竿，得此人幫助不小……而且，他還對夫君的曲轅犁進行了一些改進，可以更加省力。黃公，此人頗有才幹，與其留在孤竹城，倒不如讓他做些實事。

    妾身回來的時候，黃公還讓妾身向夫君推薦，言此人可接船塢。」

    馬鈞？

    何人！

    劉闖對這個名字，可是極為陌生。

    但他知道，黃承彥絕不會隨便推薦人，既然黃承彥推薦這個馬鈞可以接船塢，那就明，此人確有些事。

    &了，這是他自己做出來的新式艦船模型。」

    諸葛玲把一個盒子遞給劉闖，劉闖打開來，從裡面拿出一個工製作的海船模型，不由得一怔。

    漢代的樓船，與後世的艦船有很大區別。

    其中最主要的是，船體成正方形，如同飄在水上的一座樓閣。

    而馬鈞做出來的這個艦船模型，式樣似乎接近於後世的艦船形狀。其船體形狀，一改海船平底的傳統，而採用了尖底形狀，船舷下削如刃，呈現出一個v字形狀，幾乎與後世艦船接近。

    &是……」

    諸葛玲連忙道：「德衡認為，而今我們所建造的海船，其實就是江河海船的一種改進。

    但其特性，未脫開江河樓船的特點。在江河中航行，也許問題不大，但是在大海上，則面臨很多問題。他，海浪的衝擊，與江河之水的衝擊不一樣，樓船吃水淺，載重少，船體也不夠堅固。這也是興霸將軍的海船，在航行數次之後，便損毀三分之一的主要原因……」

    &他認為，該怎麼改進？」

    劉闖這時候，已經來了興致，極為好奇的問道。

    諸葛玲：「德衡想出一種新的船體結構，其形狀就如夫君中拿的模型相似。

    不過這種構想，而今還只是一個想法，未能真正試驗過。妾身雖然對機關機造之術略有了解，但德衡的那些，妾身卻不甚明白。不過黃公好像是懂了，認為他的設計，可以cā>

    龍骨結構！

    劉闖腦海中，閃現過一個名詞。

    這龍骨結構，是造船史上，一個極具劃時代意義的發明創造。

    後世的海船也大都是在這個基礎上，進行發展和改進。劉闖倒是聽過這麼一個名詞，但他對龍骨結構的了解，並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這龍骨結構海船，是在宋代才開始推廣普及，而歐洲的船隻，則是在十九世紀初，才開始採用龍骨結構海船，並且推動了造船業的發展。

    可這是東漢！

    這個馬鈞，又如何知道龍骨結構？

    莫不成，這傢伙也是穿越眾？

    劉闖搖搖頭，對馬鈞突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現在何處？」

    諸葛玲一怔，>

    &人不是推薦這馬鈞接船塢嗎？我總要見一見他，才能知曉他的深淺。」

    諸葛玲聞聽，頓時一喜，連忙道：「妾身這次回來，把他也帶來了，就安排在驛館中歇息。」

    &好，立刻招他來見我。」

    劉闖精神陡然振奮，一掃先前疲憊之色。

    諸葛玲見他恢復了生氣，也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君既然要見他，妾身這就派人把他找來。」

    不過，諸葛玲猶豫一下，輕聲道：「只是夫君要有所準備，這馬鈞不擅言辭，也不太懂得表達。

    實話，之前和他交談，若非黃公在一旁為妾身解釋，許多詞句，便是妾身也有些聽不太明白。」

    居然還有這麼一回事？

    劉闖不禁感到棘。

    薛州的化不是很高，但他卻善於表達，經驗豐富，故而能指揮船塢順利運轉。

    可聽諸葛玲的法，這馬鈞頗有些後世技術宅的特徵。這種人不善言辭，搞技術尚可，但若讓他全盤掌控船塢，恐怕會有很多麻煩。他不善表達，勢必要面臨許多溝通上的問題。一旦理解出現錯誤，豈不是越弄越亂？弄不好，船塢不但無法恢復生產，甚至可能徹底癱瘓……

    &身倒是有一個想法，卻不知夫君可能接受。」

    &姐，你但無妨。」

    &不讓黃先生主持此事，讓馬鈞在一旁協助。

    這樣一來，黃先生的威望足以穩住局勢，而馬鈞可以協助，對船塢建造，進行各種改進。」

    劉闖聽罷，不由得暗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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